第 3 章

    夏如萱一向信奉心理疏导讲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心理有疾病的人,早年肯定都受过一些伤害,心思敏感,若这种时候再把她们当成病人对待,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夏如萱说着要为瑾嬷嬷治疗,但一不给她看病,二不给她开药,反而带着她开始做一些手工、劳作的活儿。

    “嬷嬷,下个月就要开春了,我打算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草,你可有喜欢的?”夏如萱大清早便去买了一些花卉种子,分好类,便拿给瑾嬷嬷挑选。

    瑾嬷嬷原本不太感兴趣,奈何夏如萱一直热情地邀请她,还不停夸赞她生活经验丰富,虚心请教。

    瑾嬷嬷受不住夏如萱这番热情,便与夏如萱一起动手,在小院里开垦了一片花地,依次种上玫瑰、牡丹、月季等鲜花,还在外头围了一个精致漂亮的竹篱笆。

    “唉哟,我这把老骨头今日可被你折腾坏了。”瑾嬷嬷放下锄头,累得满头大汗。

    夏如萱给她沏了茶,笑道:“嬷嬷,你瞧着这么年轻,哪儿就显老了。你就应该多运动运动,强身健体,晚上也能睡得好一些。”

    “就你嘴甜。”瑾嬷嬷笑道。

    也许是因为今日劳作真的累到了,瑾嬷嬷这一晚入睡,竟比往常快了许多。虽然最后还是被噩梦给惊醒了,但总归比平日睡得更沉,也更久了一些。

    接下来这段时间,夏如萱带着瑾嬷嬷研究美食,织布绣花,偶尔两人还会出去钓钓鱼,散散步。

    瑾嬷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精神也比刚来小院的时候更好了。夏如萱将她房间里的床上用品都用薰衣草细细熏过,养眠的同时,偶尔还会给她泡一些安神的茶叶。

    一段时间下来,瑾嬷嬷明显感觉自己的睡眠质量有所提升。但夏如萱想做的明显不止于此,想好彻底治疗好瑾嬷嬷的心理健康,打开她的心结才是最重要的。

    夏如萱誊写了许多心理笔记,里面记载着一些以前她曾经治愈过的病例,还有一些劝解、开导使人心情开阔的术语。

    每晚瑾嬷嬷入睡之前,夏如萱便会挑一两个病例给她讲解。刚开始瑾嬷嬷只当作故事听,但随着夏如萱深入分析病例的因果,她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感受,不由开始渐渐敞开心扉,偶尔也对夏如萱吐露一两件压在心底的陈年往事。

    “哎,夏丫头,这些事我原本准备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一辈子不告诉任何人的。”又一次心理治疗后,瑾嬷嬷拉着夏如萱的手道:“但你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我不知不觉便想在你面前把这些事说出来,而且说出来之后,我也感到轻松了。”

    夏如萱安抚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嬷嬷,以后你便在院里好好生活,虽然你没有亲人,但我会陪着你,以后你生病不适,我也会照顾你,不用担心。”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夏如萱与瑾嬷嬷也算有了一些感情。瑾嬷嬷一直以来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子孙,如今有了夏如萱,算是弥补了她内心很大一块空缺。

    “夏丫头,我现在感觉睡眠好了许多,精神也不错,这段时间真是难为你陪着我了。”

    瑾嬷嬷说完,便从袖口摸出了两锭沉甸甸的白银,说:“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费心了。”

    夏如萱微微一愣。

    她近日刚好想拓建院子,正是处处花钱、囊中羞涩的时候。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瑾嬷嬷平日里在院里吃住,已经给了不少银子了,怎么好意思再多收钱。

    “嬷嬷……我、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夏如萱推辞道。

    瑾嬷嬷笑道:“我自然知道。但你现在不是准备开一个疗养院吗?想必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是嬷嬷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你为我解决了多年的心结,这一点银子算什么,若是不收,那我可要生气了。”

    闻言,夏如萱也不好再推辞,便将银子收了下来。

    瑾嬷嬷的心态渐渐好转,平日里没事便在院里侍弄花草,养养鱼,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悠闲了,哪还记得什么烦心事。

    夏如萱瞧着高兴,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做心理康复治疗院这一想法。毕竟在古代,这一行还算空缺,很多人根本不了解这种心理疾病。

    只是她这院子开的偏僻,想要招收病人,还需要一点宣传力。夏如萱连夜动手给小院做了一块牌匾,取名为“心灵疗养院”,然后利用瑾嬷嬷给的银子,又拓建了两间屋,在楼顶打造了一个平台花园,搭建了葡萄架、秋千椅,还养了几只可爱的小猫。

    做好这一切,夏如萱又开始亲自写宣传单。因为古代人对心理疾病并不了解,有些人又忌讳生病,不愿就医,她先把心灵疗养院做成了客栈的模式,但只接待心情不好的客人,以优美的风景与僻静的闲适吸引客人,美名其曰到了此处便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得到心灵上的安慰。

    夏如萱自认为宣传单写的很好了,但她带着传单到京城大街上去连发了几天,竟一个客人也没接到。

    第一是嫌价格昂贵,第二是觉得距离有些远。谁没事花这么多钱去一个偏僻的院落居住,至于宣传单上写的心理治疗,那更是看都看不懂了。

    夏如萱也不灰心,她知道这类人需要看机遇,并不是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就需要心理疗养。

    这一日傍晚,夏如萱又在城中溜达了一整天,正准备无功而返,路过一处豪华宅院,忽然见两个家丁打扮的壮汉,从门内扔出一个衣着华丽、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女人猛然摔倒在地,还没从地面爬起,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小人!往常在府中受我恩惠,如今我一朝失势,竟然联合那贱人来落井下石。”

    “我是端阳侯府的当家主母,我祖父是先皇太傅,位高权重。你、你们谁敢赶我出去!”

    下一刻,朱红大门里缓缓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家丁见了他纷纷行礼道:“陈管事。”

    陈管事眯了眯眼,不耐烦道:“怎么还没把这泼妇赶走,若是老爷回来看见了,必定会大发雷霆。”

    家丁为难道:“陈管事,我们已经把主母拖出来了。但她赖在大门口不走,一次一次吵着要进门,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主母?”

    陈管事沉声道:“她已经快被老爷给休了,还算什么当家主母,既然不走,那便乱棍打出去。”

    “放肆!!”

    那女人气的浑身哆嗦,但精神气儿倒是真足,站在门口连连骂街,吸引了一众路过的行人。

    陈管事再次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动手!”

    家丁们面面相窥,无奈之下只得抄起木棍朝着女人走去。那女人又惊又怕的连连后退,但就是不肯就此罢休,“好啊,好。你们胆敢如此对我,今日我干脆一头撞死在端阳侯府门口,让众人来评评理!”

    说罢,那女人便一头撞向旁边的石狮。夏如萱早就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及时从身后抱住了女人,劝道:“这位娘子,你千万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那女人激动非常,逮着夏如萱的手便一顿狠咬,边咬还边道:“你救我做什么……还救我做什么,我这样,不如死了!”

    夏如萱忍着痛,硬是没敢放手,而陈管事厌恶的瞥了女人一眼,带着家丁把府门重重地关上了。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女人的情绪也终于平稳了一些。她年近四十,明明是身份尊贵的侯府主母,但神态憔悴、满脸泪痕,看起来颇为狼狈。

    通过短暂的交谈,夏如萱得知,她叫王淑贤,自小出生名门,嫁入侯门。

    原本两家联姻,门当户对,她与侯爷也恩爱非常,不幸的是她多年未育一子一女,侯门亲系对她颇有微词。幸而还有侯爷护着她,但王淑贤从小娇生惯养,性格颇为傲慢、火辣,时间一久,侯爷也渐渐对她不耐烦。去年侯爷下江南办差,意外带回了一个江南舞姬,身段样貌具是一等,很快便勾走了侯爷的心。

    王淑贤原本想着,给侯爷纳个小妾,也好缓解夫妻之间的感情,岂料那小妾也是一个不安份的,得了宠爱之后,逐渐暴露野心,处处与她争锋相对,妄图夺走侯府的当家大权。而这一次,王淑贤便是与那小妾内斗,惨遭暗算,趁着侯爷不在府内联合下人将她扔出了府!

    听完这一段凄惨遭遇,夏如萱不由心生同情,道:“王娘子,虽然你一时落难,但也可以等侯爷回府再做商量,又何必执意寻短见。”

    王淑贤哭道:“没用的。若不是他疼惜那贱人,那贱人又怎敢对我下此毒手,底下的人又怎敢联合她来欺负我!”

    “说到底,他的心都是偏着长的,又怎会帮我……”王淑贤心如死灰,冷道:“反正我如今已无家可归,与其被人看笑话,倒不如死了。”

    夏如萱连忙道:“王娘子冷静,千万别做傻事,你若死了,不是平白便宜了他人。”

    闻言,王淑贤一怔,又流泪道:“但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娘子若没有地方去,不如去我家小院住一段时间,平复心情。”说罢,夏如萱将手中的宣传单递了过去。

    “心灵疗养院?”王淑贤看了半响,疑惑道:“真有上面写的那么好?能让人心情愉悦?慰藉伤痛?”

    夏如萱颔首道:“如今王娘子孤身一人,无人照顾,若一时又想不开,只怕还会做傻事。”

    “我家小院虽然偏远了一些,但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换个环境也能换种心境。你只管随我去,若是不喜欢,再回来也不迟。”

    王淑贤的娘家人已经过世,正因为如此,侯府亲系仗着她无人撑腰,才敢如此欺辱她。

    幸而她娘家只有她一个独女,给她留下了许多财产傍身,让她下半辈子不愁生计。或许夏如萱说的对,与其此处待着,痛苦煎熬,不如换个环境,也许还另有出路。

    王淑贤当即答应道:“那好,我随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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