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的张涛

    也许是新学期刚开始的缘故,时间过的有点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星期六的上午,林泽安他们中学一直都是休息一天半,星期六的上午上完就可以休息了。如此一来,星期六上午的课,在很多人看来是确实很煎熬,简直是一分钟一分钟的在熬时间。中间休息20分钟的时候,林茜茜跟林泽安说了一个她们的惊人计划,她们要去跟踪高二的那个学长,那会的林泽安还不知道“私生饭”这个词儿,不然一定会强烈的抨击她们。不过林泽安也只是抛了两个白眼表示不理解。“祝你们成功。”林泽安的白眼并没有影响林茜茜和蒋小花对计划的兴奋。林泽安也不想多评价别人的事情,他想的是自己下午要做什么,因为林泽安的家不在本地,所以林泽安每两个星期回一次家。要不下午就在教室看书吧,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咱们没有军训吗?”林泽安转头问后面。

    “不知道,通知书上面也没有写。”

    “别的学校有没有军训?”

    “不知道。”

    本来开学的时候林泽安还在想会不会军训,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李老师说了没有了,应该就是没有了。

    “你想军训了?”蒋小花问林泽安。

    “并不想。”林泽安赶忙挥手,“我只是随便问问。”

    应该是老师也知道大多数的同学没有心思上课,所以讲的内容没有多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做课后练习,直到最后一节课之前,张晓超抱来了很多卷子,女孩子本身也没多少力气,再加上卷子有点多,脸上都红了,刚走进教室,后面的几个男生看到了,赶忙过去接过来,

    “学委,下次有需要可以告诉我们啊。男生有的就是力气,怎么要女孩子做这种力气活。”一个长相痞痞,穿的很非主流,额上飘着一缕漂染过黄发的男生说道。

    “谢谢你,我自己来好,”张晓超脸色很红。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了,谢谢。”

    正在男生准备和张晓超再贫几句的时候,李老师走进了教室,男生吓的正准备溜回后面的时候,被李老师叫住了,

    “田恙”男生以为李老师听到了他逗张晓超的话,有点不知道该站还是继续回座位。

    “干什么亏心事了?怎么一见我就跑。”

    “哪有啊,李老师。”田恙心虚道。

    “下个星期上课,不要让我看到你头上除了黑色还有其他的颜色。如果有,我就是你的新任托尼老师。”

    “好的,李老师,回去就剪。”说完又准备跑。

    “跑什么跑啊,没看到这么多卷子,帮忙发完。”

    田恙偷鸡不成蚀把米,看到全部过程的同学都在暗暗偷笑。

    “等一下,这节课上完,同学们就可以放学了,今天下午和明天休息,明天晚上晚自习正常,有外地的同学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明天晚上按时到校,听到了吗?”

    “听到了。”并不整齐的声音回答着,李老师宣布完就走了。同学们一边整理着桌上发下的一堆卷子,一边吐槽有点多,怎么才刚一个星期就能有这么多的卷子,可是也并不影响所有人放假的心情,只有田恙有点心情郁闷,不说损失了头上的金毛,还被几个熟的同学笑了好半天。

    放学后,大多数的同学收拾完东西走了,教室里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大概跟林泽安的情况一样吧,家离得太远,不准备回去的。林泽安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反正也不着急。突然后门传来了张涛的声音,

    “怎么这么慢啊,还没收拾好。”

    因为前一天晚上都讨论过了,宿舍的其他三个人,王彪家离得不算太远,所以会回。杨志中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放假一定会回。而张涛也因为家在本市,他爸会开来接。所以只剩下林泽安一个人。林泽安感觉是自己听错了,转头朝后门看去,只见张涛懒懒的靠在后门上,正朝着林泽安笑,

    “什么情况啊?不是你爸来接你?”林泽安走到张涛跟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要太激动,口水喷到我了。”张涛顺势就要摔倒,打算讹林泽安。

    “谁激动了?”

    “我爸本来已经过来了,我又觉得丢你一个人在宿舍,于心不忍的,所以没回。”

    林泽安斜着头看着张涛,表示很不相信。

    “请我吃饭吧,弥补一下你对我的愧疚。”张涛不顾林泽安的怀疑,自顾自的说着。

    “我看你是想讹我一顿饭吧。”

    “我回了家有我妈做的一桌,你觉得呢?”

    林泽安被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信了,心里真的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张涛好像感觉到了林泽安的心思,赶忙说道,“逗你了,我爸有事了,所以不回了。”

    就在林泽安不知道该相信那句是真那句是假的时候,被张涛的几句其他的话给岔开了话题,

    “你是不是之前没来过这边?”

    “没来过。”

    “那也没有逛过?”

    “没有,你没看到那天我爸来了一下,匆忙就回去了,哪有时间啊。”

    “那你请哥吃饭,哥下午勉为其难做你的导游,陪你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凤凰城。”

    林泽安在旁边“嗯嗯,好好”的附和着,心里想张涛这个人真的是,明明自己是好意,却嘴硬,不肯说好听点。可是林泽安也明白张涛是怕自己多想,所以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没那么的不好意思。

    “想吃什么?带路吧,这边我也不熟。”

    “好的,那就谢谢您嘞。”

    “你能不能正常点啊。”林泽安想抓住张涛,可是他忘了张涛的身手抓空了。

    两个人打闹着走出了学校,由张涛带路找到了一家小店,林泽安吃了来凤凰市以后第一顿外面的饭。

    “香!”林泽安表示很满足。每天在学校吃,虽然吃的也不差,可是食堂的饭终究没有什么油水,吃上几天就想换换。

    听到林泽安的感叹,张涛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林泽安,自己默默的吃着,不时抬头瞅瞅林泽安,林泽安第一次看见那么能吃醋的,吃大米都泡醋的人。张涛挑着眉,拿着醋壶,林泽安双手挡着碟子,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张涛败下阵来。

    “我最不喜欢吃醋。”

    “吃醋很好的,软化血管。”

    “我的血管很好,不需要软化。”

    ......

    在两人酒足饭饱之后,林泽安准备起身结账,张涛则不紧不慢的,两个人确实也是吃的不少。

    “老板多少钱?”林泽安起身问道。

    老板翻了翻小本本,反复确认了一下,“你们桌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林泽安转身看向张涛。

    “嗯,结过了,走吧。”张涛说完就往外面走,林泽安收拾一下,赶紧追上。

    “说好我请的。”

    “都结过了,你才说你请。”

    “那你干嘛结那么早。”

    “哎呀,结都结了,我是东道主,第一顿我请了,你请我喝东西吧。”

    “吃的这么饱,还能喝下去?”

    “那就先欠着吧。”

    ......

    两个青葱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着,用一下午的时间张涛带着林泽安认识了凤凰城。凤凰城的古老,凤凰城的美好,凤凰城的热闹已经凤凰城的传说,对于前面的介绍,林泽安听的很仔细,但是后面的传说,林泽安总是觉得张涛神神叨叨的有点胡编加吓唬林泽安的成分在。而这期间,大多数时间都是张涛说着,林泽安听着;其余的时间则是张涛恶作剧得逞后的狂奔,林泽安恼羞成怒的在后面追着。

    时间就这样悄然而过也挺好,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林泽安都忘不了那时候的场景,每次林泽安一个人走在这熟悉的街道上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时候刚来这里的自己,还有第一次认识这座城市时候的心情,更多时候也会想起张涛,在街道口躲起来要吓林泽安的张涛,排队买到好吃的兴奋的张涛,站在街道对面喊林泽安的张涛......在凤凰城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里,最初带给林泽安温暖的张涛,也一直温暖林泽安内心的张涛。

    而此时林泽安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悄悄的变化着。

    晚上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走进宿舍楼的时候,楼里难得人这么少,只有几个房间暗暗的亮着几盏灯,宿舍楼中间的路灯照的地上空落落的,显得这里更加的安静。而与这种安静最鲜明对比的就是楼下的宿管阿姨的小卖部了。林泽安和张涛路过的时候,小卖部里热热闹闹的,张涛爱凑热闹,非要进去瞅一瞅,刚走到门口就闻到煮泡面的味道,真的很香。进去就看见好几个同学拿着饭盒在排队,宿管阿姨此时正在忙,热水,放泡面,问加不加蛋,就这么简单,也没看见加什么佐料,可是就能让人香的流口水。

    往里面走一走,几个同学凑着看电视,小小的房间里显得更加的拥挤,可是却感觉到很温暖。里面的坐着一个大约50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见他俩进来,张罗着坐下看会电视。从声音能听出来现在播的是篮球比赛,听见电视里解说员激动地解说,张涛也不客气,赶紧坐下,整个人顿时就被电视吸引进去了。而与张涛不同,吸引林泽安的不是电视,是在墙拐角处的小零食,牛板筋,火腿,臭干子,日本海带,锅巴......宿管叔叔顺手给林泽安递了一个袋子,林泽安看着排列整齐的零食,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吃,随便抓了几下就满满一袋子,足够他几天吃的了。结完账,林泽安坐在张涛后面的凳子吃着,看着,等着,直到篮球比赛打完。而张涛此时还意犹未尽,跟旁边的同学谈论着刚才的比赛,约着改天可以一起打两场。这就是林泽安最佩服张涛的地方,自来熟,林泽安就完全做不到这样。

    在外面宿管阿姨一边收拾着战场,一边对里面看电视的同学说道,

    “星期六不回去,可以过来看看电视,可是不可以很晚。”

    林泽安吃着辣条,抬头看见灯底下边收拾,边念叨的宿管阿姨,突然觉得挺和蔼的,跟印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其实房间很小,格局和他们的宿舍一样,只不过阿姨把宿舍的中间摆上一排柜子,小小的房间就被隔成了前后两个小空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阿姨一定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

    张涛转头看看林泽安,示意他撤吧。两人和叔叔阿姨打了招呼就回了宿舍。张涛看见林泽安扔在桌子上的一堆零食,疯狂的吐槽,

    “垃圾食品。”

    “我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还看人家的电视,过河拆桥。”林泽安反击道。

    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吃的面红耳赤,疯狂吐舌头的也是他。

    “不是垃圾食品么?”嘴里说着,还是给张涛倒了一杯温水,张涛拿过去也不考虑就直接都喝了。

    “慢点,小心烫着。”

    “这个有点辣。”

    “那你还吃。”

    其实两个人在宿舍也没什么说的。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各干各的,只是张涛遇见好笑或者很感兴趣的事情会跟林泽安兴奋的描述一番,然后也不在乎林泽安是怎么样的反应,说完了又自己看自己的。不论是各自翻书还是写作业,这种气氛完全的不尴尬,不用刻意的去找话题,也不用特意的去迎合。林泽安觉得人和人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了。

    熄灯的时候,两个人都躺倒了床上,逛了一天也有点累了,可是躺下又一下睡不着,然后就随意的聊着。

    “你有过以后想做什么吗?”张涛问林泽安。

    “没想过。”

    “怎么可能没想过?”

    “你呢?”

    “我想当兵。”一个让林泽安出乎意料的答案,他以为会是职业篮球之类的。

    林泽安听完,不知道接什么话,他总觉得像张涛这样的性格,应该不会想着去当兵吧,他应该是想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会想当兵。张涛没管林泽安是什么样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爷爷就是军人,他有好几块奖牌呢。从小到大,爷爷给我讲过很多他那时候当兵打仗的事,那对于他来说是一辈子的荣耀,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的。我觉得爷爷是伟大的,军人更是伟大的。我们现在处在和平年代,可是也需要军人,我想当一个有价值的人。起码对于我自己来说是有价值的。”

    林泽安承认自己听到这番话,触动很大,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什么有价值的人,在他还什么也不懂得时候,看似什么也不在乎的张涛想的却很成熟,跟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有价值”是什么?或许林泽安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懂不懂这3个字。

    “睡吧。明早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老豆腐。”

    “嗯。”林泽安答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已经听到张涛那边传来低低的呼吸声,好像已经睡得很沉了。

    林泽安却好像没有什么睡意了,从小到大,林泽安都是一个所有人都说乖的小孩。而林泽安好像也很适应这个角色,认真听父母,听长辈,听老师的话。以至于长大后的林泽安被同事,领导都夸是个很和善甚至没有脾气的人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脾气。“还好,都可以,你们定......”永远在笑着回答。可林泽安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样的人,没脾气,没性格,甚至都不会挣扎。可是很多时候也会抱怨自己,为什么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是自己这样的人委曲求全?是不是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没有脾气?但是时间长了之后,真的没有人再会关心这些事情对于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泽安听着张涛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这一觉似乎睡的特别的沉。以至于天大亮了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张涛什么时候就起床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林泽安被一阵的拍球声吵醒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开门进来的张涛,林泽安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往张涛的床上一看,真的没人。

    “还没醒啊,8点了。”

    “这么早?”林泽安抱了抱身上裹着的被子,翻了个身。

    “大哥,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洗漱,带你吃饭去。”

    林泽安伸伸懒腰,老大不愿意的坐了起来,把被子往身上一披,开始发呆,等张涛洗漱完回来之后,林泽安还在床上,没等张涛开口,林泽安反应过来了,

    “马上,马上。”赶紧下床洗漱。

    “你几点起的?”林泽安边刷牙边转头问张涛。

    “6点多吧。”

    “星期天起这么早干嘛。”

    “后面有打篮球的,起来运动运动。”

    张涛好不容易等林泽安洗漱完,一起往学校外面走去。张涛精神抖擞的,林泽安则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泽安才是那个早起的人。

    “其实你该多运动运动的,看你没精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

    “你跟我妈一样,用这种话说我不起床,现在年轻人都睡懒觉,老人才起的早。”

    “其实时间长了,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像个正常人的。”

    “什么意思?”林泽安停下来准备上手。

    “没没,我是说一开始见你的时候,总觉得你不爱说话,有点自闭。现在熟了,其实你也挺能说的。”

    “我是慢热,不是自闭,我是很不容易和别人熟起来。”

    “你多晒晒太阳就更好了,下次打篮球带你去。”

    “下次再说吧。”

    两个人相伴的路程就不算远,张涛带着林泽安,来到一个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地方很小,可是里面的人却满满的顾客,看来味道很好。

    “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哪里也知道。”

    “我爸时常带我来。”

    “嗯”

    两人好不容易等到座位,没等老板把桌子擦完就自己先坐下了,老板一看是张涛笑着问,

    “来啦,小哥儿,老样子?今天人多,招待不周啊。”一边说一边把上桌用完的餐具收拾好。

    “好的,老样子,先各来两份,让我朋友先尝尝。”

    “好咧,马上”

    “他家的老豆腐很好吃,等下再尝一下蒸饺和卤蛋。我吃过最好吃的。”边说边拿着纸巾把桌子又擦了一遍。

    不一会饭就上来了,满满的摆了一桌,林泽安都怀疑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能吃完。

    “吃完再走,不许浪费啊。”

    “干嘛点这么多啊。”

    “这就是我和我爸平时的量的一半,不多不多。”

    林泽安看着满满的一桌,居然是他俩的一半,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和你爸关系很好。”

    “我俩跟朋友一样,我有什么事会跟他讲。”张涛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林泽安听完觉得很羡慕,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和父亲感觉没有像那样聊过天,其实他也知道父亲很爱很爱他,可是所有话就是明明知道却说出不口。而吃到最后,果然不出林泽安所料,这一桌真的叫的有点多。林泽安没吃多少就吃不下去了。剩下的只有交给张涛去完成。张涛倒也不负众望,基本上全部都吃了。

    “上午做什么吧?”

    “我还好,由你吧。”

    “那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林泽安很好奇张涛说的好玩的地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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