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地瞪着周围陌生的景色，你抽了抽嘴角，一副果然又是如此的模样。

    又转生了。

    「心率很平稳。」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遥远陌生的时空，古老而深远。

    似乎是见你没反应，祂又继续问：「不高兴吗？这次终于如你所愿，做人。」

    “你可以换种说法的，比如心如死水。”顺手捋了一把被吹乱的碎发，你默默吐槽道。

    高兴倒是高兴，但你觉得这系统一定不安好心——呵呵，问你怎么知道？——几百年的相处你还不懂这厮吗！理智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比资本家还黑的心！！在你的母星是要被挂在路灯上面的！！！

    系统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疑惑，「你们人类不是很容易就能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吗？」

    “谢谢夸奖，”你纠正道，“但这是‘习惯’，不是‘适应’。”

    鬼知道祂的结论是如何得出的，直觉告诉你最好不要问。

    “还有，”从牙缝挤出来的话颇有威胁的味道，“你能不能把你那混响音响关掉？”

    特喵的都几百年了你还惦记着那混响呢！！

    「你还没有习惯吗？真可惜。」系统又一次开口，话里却读不出多少失望。你罕见的被祂噎了一下。

    无数道重叠的雌雄莫辨的声音，无比默契的说着同样的话语，用同样的语速表达如出一辙的淡漠情绪。

    ……真是要疯。

    使尽浑身解数忍着，正想用一点商议的语气开口，却听见祂用带点机械音的人声回答道，「好了。」

    好、好了，这就好了？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

    心里丝毫没有一点点感动，你反而觉着有些惊悚。正当你纠结要不要继续发问时，却发觉荧幕前跳出了一行字——

    ＜恭喜玩家抽中调查员身份＞

    ……

    啥玩意儿？

    「字面意思。」也许是想到以你目前的思维理解不了，祂十分好心地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揉搓了一顿，强塞进你大脑。

    沃日！！

    忽如其来的头痛欲裂仿佛千万根小钢针在脑袋里乱戳，疼得无法自已。

    「不要浪费，这些都是珍贵的知识，」系统一边塞一边棒读，「是很多人类穷尽一生都无法理解的知识啊。」

    这就是你往我脑子里塞高中大学全部数学资料的理由吗，可是我现在也用不着啊！难道是让我用高等数学去买菜吗？！

    “我真是谢、谢您……！”你咬牙切齿着说。

    「客气。」

    终于把信息接收完毕，正要呼出一口气时你才发现后面还有一堆堆堆堆堆堆。

    体会到了绝望，“这又是些啥？”

    「你需要掌握的。」废话不多说，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资料塞进你的脑子。

    ………

    现在的你整个人像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一般，麻木的往草坪随意一躺，还有点想点根烟放松放松。

    真是一滴也没有了啊，感觉头都大了一圈。

    你从小便生活在晋江孤儿院，那里的人才是一个比一个多。不是摇身一变成为幼时走失的富家千金，就是歪嘴一笑变成身价几亿的霸道总裁。你在玩泥巴的年纪他们在飙戏，你在吃瓜的年纪他们在打脸。

    啊，我们都有光辉灿烂的未来！

    或许是认真摆烂的态度引起了某系统的注意，祂二话不说跟你签订了霸王条款，说做自愿写做威胁。哈哈到底是该夸祂有人性化呢，居然不是直接拐走。

    不知不觉已经给祂打了几百年的白工，资本家看了都掩面抽泣。

    虽然，自称为2519的系统后面解释在一开始就给了自己工资——但那是工资吗！你望着头顶有些透明的字体——方圆十里的生物陷入莫名的混乱，但效果削弱99％。

    ……这不就是所谓降智buff，范围虽广但跟没有一样。

    静下心来后你终于能够好好地观察一番周围的景象。

    碧蓝如洗的晴空下，是一片连绵不断的险峻高山，缥缈的云雾缭绕在山的周围，最后又随风缱绻地分开。

    夕阳毫不吝啬地洒下金辉，整个山峦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增添几分璀璨的色彩。

    只不过这番美景你是没心思欣赏，反而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莫名有种既视感。

    「一款大世界冒险类游戏。」

    经系统的提醒，你是乍一想起来——这不就是你几百年前玩过后把所有游戏都戒了，包括它自己的原神吗！

    要不是以前为了肝它肝到胃疼，肝到头脑发黑，肝到头发掉完，你还真不一定能记起来。

    也真是有够虐恋的，曾经的你我高攀不起，如今的你我仍然高攀不起。

    目光一移，看向眼前浮动的荧幕，上面显示着条条框框的字体，还有自己曾输过的昵称——「伊戈嘉茗」。

    你有些小骄傲，自己取名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水准！

    “伊戈嘉茗”又为“一个假名”。

    不过自己以前居然没取类似于“爸爸”之类的昵称吗。

    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输入框，想尝试能不能换个名字，上面却弹出一条提示框——已无法更改。

    你：……还好没取。

    “那么现在我需要做什么？”你照常询问起任务内容。

    「这是身为调查员所要研究的事，时间很充足，你可以慢慢寻找。」脑子自动将祂的意思翻译过来，四舍五入便是：随便玩，想玩多久玩多久。

    嗯，就这样理解吧。你认真点头。

    放下心来后又继续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景，眼睛眷恋着不敢移开分毫，想把这幅画面牢牢定格在脑海里。倒不是以前没见过更美的景色，而是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以人类的皮囊来观察世间，很久、很久了。

    意外地，你看见了一个突兀的东西，像是柔软白纸上沾染了一点深黑色墨水，令人不适的感觉从脚底慢慢攀升。

    “那是……”

    莫名生出的恐惧冲击着你的灵魂，这不可名状的恐怖究竟来自何处?你敢肯定，那是你几百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的景象——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无法辨别其来源的黑色团状物，祂慢慢压缩，然后缓缓释放……祂的周身围绕着黑色的触须像是血管一样跳动，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你仍能感受到它所传来的炙热与无与伦比的威压。

    「恭喜你，直面邪神，」一向冷漠的系统难得生起了些许兴味，平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可忽视的愉悦，「sc1d100。」

    这是一种从基因深处突然被释放的恐惧。

    一颗颗猩红的眼珠陷进疯狂向外蔓延的触须，最顶上的巨大血红眼球朝周围转动，像是新生儿一般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真是理智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