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徐克剑:“放松。”

    洛葵:……

    “我没紧张,我平时就这样。”

    洛葵真没觉得自己在紧张,也感觉不到心跳有没有变快,听见徐克剑说要放松,就做了个深呼吸,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徐克剑感受着指尖的跳动,缓缓开口:“和你讲个故事。”

    洛葵看着他。

    “几年前我们家搬来了一个新邻居,身体不太好。毛病不断,听说我爷爷是特别厉害的中医,就来找我爷爷看病,我爷爷说他其他都没问题,就是有点小心眼,让他改一改,然后那个邻居记了我爷爷五年,最后搬走了。”

    洛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

    洛妈妈也没忍住,爽朗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气氛一下松弛下来。

    简单的一个小故事无形中调解了洛葵情绪。

    徐克剑把脉,洛葵看着面前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月牙饱满,手背青筋隐现,遒劲有力,变成帅哥后连手都这么好看吗?

    但徐克剑的脸色却不如手好看。

    事实上,在他将三指按上洛葵脉搏的刹那,面色突然沉了下来。

    徐克剑:

    “失眠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

    “起码已经4个月了,身体上出现一些问题,或者说不适的话,应该早点去看医生。”

    “月经来的正常吗?”

    洛葵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看病,这是正常的诊断过程,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

    “嗯……不太稳定。”

    徐克剑觑着洛葵:“是非常不稳定,月经不调,延期,量少血黑,痛经,还有血块,经期前综合症。”

    洛葵:……

    洛葵恨不得地上找个缝自己钻进去,你都已经知道答案了,干什么还问出来啊?

    她就不应该找熟人来看病,更不应该找她的高中男同学。

    徐克剑叮嘱:“少吃点凉的。”

    洛葵摸耳垂:“我不经常吃,就偶尔。”

    徐克剑笑:“你没少吃。”

    洛葵:……

    她在这一刻莫名有一种面对班主任的压迫感。

    洛妈妈像终于找到了懂她的人,语气激动道:“医生您说的太对了,我就让她平时少喝点冰的凉的,给他说女孩子吃冰的对身体不好她不听,这夏天一来的吃的更欢了,管不了她。”

    洛葵叹气。这是什么家长会情节吗?她妈咋还告状呢。

    “这个需要平时多注意。尽量生理期,或者生理期快来的时候不要吃生冷的东西,辛辣的也不要。”

    洛葵忙不迭应下:“好好。”

    片刻后,让洛葵换另一只手。

    徐克剑一边把脉一边说:“脾胃虚,肝血虚,手脚凉怕冷,上热下寒,有点肝郁气滞。”

    “大问题没有,小毛病挺多,身体太虚了,得好好调一调。”徐克剑沉声回答,“来,张嘴,看下舌苔,啊——”

    洛葵张开嘴唇。

    徐克剑:“平时排便怎么样?规律吗?”

    又是一个死亡问题。

    洛葵也没想到和一个几年没联系的高中同学,见面之后会聊这么透彻,这么深入这么隐私的问题。

    尽管非常刁钻洛葵不想回答,但有之前的经验,加上徐克剑表情毫无波澜,仿佛见面打招呼问她吃了没一样,洛葵乖乖说:“不太规律,然后有点……便秘。”

    徐克剑面色如常:“舌尖凹陷,短舌,舌尖偏红,气血亏虚,心气不足,心火比较旺。脾胃虚寒,湿浊内困,食欲差,消化不良,你平时吃饭也不规律,也不太健康,所以出现便秘是很正常,不过问题不大,一日三餐正常吃饭,平时多吃些蔬菜水果粗粮。”

    洛葵心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

    谢谢,有被安慰道。

    洛妈妈叹气:“她整天都吃外卖,一个人也不好好吃饭,排便肯定不正常。”

    “作息也要调整一下,早睡早起,凌晨两三点睡觉,长时间这么下去是非常伤身的,也容易掉发脱发。”徐克剑说着看了眼洛葵发际线。

    洛葵:感觉头皮有点凉。

    “平时运动吗?”

    洛葵沉默了。

    大学的时候为了体育打卡她还偶尔跑跑步活动一下,但是毕业之后她的运动大概也只是从沙发走到床,或者去门口拿个外卖。

    徐克剑大概也知道答案,接着说:“白天可以进行适当的运动,跑跑步,锻炼一下,锻炼健身有助于消耗掉能量,等到晚上的时候能够帮助你睡眠,然后不要每天胡思乱想。”

    洛葵下意识想说,我没有胡思乱想,但先例在前,乖乖闭嘴。

    洛妈妈看着徐克剑茂密黑亮的头发和透亮的皮肤起色,好奇问:“医生,你每天的作息应该都很规律吧,平时都几点睡啊。”

    “一般早上6点就起来了,起得早所以晚上10点多也就困了,把生物钟调整过来,养成习惯就行。”

    洛妈妈点头,对洛葵说:“今天晚上回去你也10点多就休息,不要再熬夜了。”

    洛葵点头如捣蒜。

    徐克剑执笔低头写药方:“先给你开一副药回家喝,看看效果,这个药一天喝两次,喝药时间在饭后一个小时左右,先给你开7天吧。”

    洛葵惊讶:“先开7天?所以后面还要接着喝?”

    徐克剑轻笑:“治病哪有那么快,又不是神丹妙药仙丹,吃下去药到病除,是需要疗程和耐心的。”

    洛葵想到自己一天要喝两次,舌根现在就开始发苦,一脸痛苦:“能少开点吗?”

    洛妈妈解释:“她怕苦。”

    徐克剑停笔抬眼,看着洛葵皱皱巴巴的小脸,悠悠然:“这药能帮你调理身体,而且还能祛痘美白。”

    洛葵:……

    喝,我喝还不行吗?

    “良药苦口。”徐克剑说完低头继续写药方,落葵似乎从他嘴角看到了一个弧度。

    洛葵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徐克剑写药方,笔走龙蛇,遒劲有力,字体有点像行书,带着江湖义气,恣意潇洒,洛葵视线跟着字迹游走。

    突然徐克剑问:“最近压力很大吗?”

    洛葵目光转到他脸上,看着眼前同学,恍惚回到了高中时期,她晃了晃脚回答:“嗯,还好吧。”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每天都很开心,特别有活力朝气,你是咱班唯一一个全网粉丝过千万的大博主啊,比咱们班里大部分大部分的同学都要厉害很多,所以要让自己心情好一点,每天都要开心。心情不好的话,也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的。”

    洛葵突然懵了。

    她想到了自己高中时期,单纯烦闷枯燥的18岁,虽然每天都很累,有做不完的题,但确实每天都很开心。

    她想起自己和高中的好朋友,当时吃完晚饭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时,聊到过彼此理想的未来。

    洛葵想的是:毕业3年内买车,争取5年内买房,15年实现财富自由,然后提前退休,享受生活周游世界。

    当时说出来的时候,洛葵和朋友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觉得太天真,太理想。

    可她现在刚刚毕业两年就已经超额完成两个小目标。

    但她好像越来越不开心,也许人类就是一种永远不会知足的生物,被外界的名利金钱裹挟走上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越走越远,越走越迷茫。

    而就在刚刚,灰色的迷雾森林中,远方传来一个声音,告诉自己。

    要开心。

    开心。

    她很久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了。上一次开怀大笑好像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都已经忘记,想不起来。

    洛葵看着徐克剑,有些感动地点头:“好,谢谢医生。”

    徐克剑收笔,抬头,洛葵撞进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徐克剑眼角含笑:“不是医生,是你的同学。”

    她突然听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是医生萍水相逢的叮嘱,而是同学特意的关心。

    关系,好像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噗通。

    心脏似乎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有些眩晕。

    徐克剑转头将单子递给洛妈妈:“药方写好了,门口墙壁上贴有煮药的步骤和事项,可以用手机拍下来。”

    洛妈妈笑眯眯地接过:“好的,哎,徐医生,你有没有对象啊?”

    还沉浸在心脏眩晕中的洛葵听到这句话猛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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