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虫怪

    她收回视线,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四人相携,回到住处。

    尹寄尘将那只红毛小狐狸放到她门口,然后他倚着她的门框嘟囔道:“小师妹,这只狐狸要洗洗吧,我瞧它不大干净,好心与它捏了个净衣诀……”

    沈蔷一听他这心虚的声音就知道有问题,连忙跑出来,应玉也在,这才没一会功夫,她面色愈发苍白了。

    尹寄尘瞧她出来,便一溜烟的跑了。

    沈蔷低头一看,那狐狸此刻正一脸心如死灰,原来它那身毛虽有些污糟糟的,自从被她治过,已经渐渐焕发新生机了,现在却秃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应玉瞧着蹲着半天开始肩膀抽动的小师妹,一边气尹寄尘这个半吊子,一边干巴巴的安慰她:“红狐的毛长的快,最多三个月就长出新毛了,你别难过。”

    沈蔷抹着泪花抬起头:“师姐,我没难过,我就是觉得太好笑了……”

    应玉沉默。

    笼子里那个也沉默。

    沈蔷揉着肚子:“乖乖,不丑啊,咱们美着呢。”

    应玉闻言面色一红:“师妹,这小红狐应该是开了灵智的,你不要戏弄它,养就好好养,以后可以培养成你的灵宠。”

    沈蔷扶着笼子站起来:“好的,好的,我不逗它了,师姐随我过来,我最近研制的药丸都在里面。”

    应玉没想到她真的做了些,坐下后看了一圈,只见屋内的博古架上真的摆了一圈瓶瓶罐罐,顿时眼睛亮了亮:“师妹这次大好了,往后师父他们也能松快些,这些年师父最担心你。”

    沈蔷没抬头,只觉得心口有股悲戚感,她想起那缕虚弱的影子最后对她说的话:“我生机早该断绝,师父却不能接受,玄衣门上下,便是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如今唯愿你能替我好好活下去,别无他求。”

    那缕神魂消散后,她融合了她的记忆,玄衣门无论是于原主还是她,确实都有再造之恩。

    她伸手搭到应玉的腕间,凝神。

    应玉配合着没动,瞧着小师妹像模像样的拧着眉,便出言道:“可看出什么?我本以为没什么事,那人连我的身都没近,只是这一路时不时有阵痛感,眩晕难消。”

    只见沈蔷若无其事的松开手,转身就埋头去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看看,书里怎么说!”

    应玉尴尬的笑了一下,连笼子里的秃毛狐狸都看不下去了,在边上翻白眼。沈蔷卷起一卷书敲了敲笼子:“对你主人我尊重点啊,等我治好了师姐,就来找给你生毛的法术!”

    小狐狸背过身去,屁股对着她。沈蔷瞥了它一眼:“哎呀,谁家狐狸屁股秃成这样啊……”

    应玉没忍住笑了一下,却见捧着书的沈蔷忽的凑近:“别动!”

    出于对小师妹的信任,毫无防备的她一下子被捏住了左耳,起先觉得一阵酥麻,她悚然欲退,片刻后便觉得耳边忽的清明了许多。

    再看过去,方才还镇定的小师妹这会儿捧着个戒指正扑簌簌的掉眼泪。

    “怎么了?”应玉只觉得身上那股萦绕已久的沉重全没了,一时间又惊又喜,但是看到沈蔷这般,立马全化作忧心。

    沈蔷哭了半天,一边哭一边说:“师姐不要急,我不想哭的,是刚刚那东西戳了我的眼睛。”

    她摇了摇手中的戒指:“刚刚上山的路上小师兄把这个给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你不是受伤了,是叫一种水中的精怪跟了,它们喜欢附在人耳后,关键时刻会模仿人语,扰人心神,寻常瞧不出来,我刚刚发现了,但书上说它狡猾的很,又躲得很深。”

    她一边眼泪汪汪的,一边还说个不停,双眼很快红的要滴血,应玉连忙传讯给几位师父,又叫了最近的荀真。

    奚云来的最快,她过来看了一眼,便去峰顶将闭关的师尊喊出来了,玄衣门这些年潦倒的很,整个宗门的人一手数的过来。

    现在玄衣门也就只有现任掌门容子期是医修,沈燕回只能算半吊子医修,眼下又不在。容子期捧着沈蔷的脸,把三个徒弟都喊过来,声音中难忍兴奋:“你们都看好啦,这就是难得一见的应声虫怪,这种虫大多生活在北境,我们南境不常见,一般是水怪的伴生妖,还得是那种大妖,也不知道你们这次怎么粘上的,好在蔷儿把它取出来了。”

    尹寄尘一直就没合上嘴,荀真也愣愣的点头,应玉却急坏了:“师尊,快给小师妹医治吧,需要什么药材,我们这就去取!”

    容子期不急不慌的道:“没事,小蔷儿机敏的很,这红眼症状睡一觉就能好,不过她也是第一回没甚经验,我已经叫容风去取药了。”

    奚云在边上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听说没事,提着剑便要走。容子期却喊住她:“奚云师妹,你今日才回来,好好歇息几日再走……”

    奚云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容子期已经听应玉描述过一遍当时的情况了,当即对四人道:“蔷儿的做法很对,这虫怪其实不难处理,但是它们天生是伴生物,非常机敏,动辄便钻到人七窍中,很难取出。玉儿身上这只便成了些气候,成了气候的应声虫怪更聪明,但它们生性多疑,八卦,一般没发现它们,它们能与妖共生一辈子,人不一样,这东西吸食人精血,一般越是修为高的人越无法将之取出,因为这虫好不容易得了宝贝,一定要吸食殆尽才肯离开。”

    应玉摸了摸耳朵,后知后觉的恐惧爬上心头。

    沈蔷这会儿还在边上吧嗒吧嗒的掉眼泪,闻言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我今天在山下烤鱼,见到师姐他们回来,因为鱼太香了,我就老看到师姐耳边有个东西探出来,起初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尹寄尘抹着小臂上跳舞的鸡皮疙瘩:“妈呀,我就顾着吃鱼了!还好小师妹发现了!”

    荀真面色沉重,似乎想起了什么,应玉对他摇了摇头,尹寄尘却忽的跳脚道:“定然是道天宗的那群混账!师尊,师尊,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在山下历练,遇到道天宗的人了,他们又抢我们的活,肯定是他们下的虫!实在是太恶毒了!”

    容子期闻言难得的拧起眉头,又叹了口气:“往后你们一定要避开他们行事。这应声虫怪很难驯服,但不是没法子控制,传闻三百多年前,魔王虞寒声便能驱使这妖物,自灭魔之战后,此物也甚少出现……”

    沈蔷一边抹眼泪,一边在心里记仇。

    其实她根本不确定应玉身上的是什么玩意儿,她只是透过对视发现那团浓绿会动,于是回来一边若无其事的装傻,一边翻师父留下的那堆医书。

    在山下的时候应玉还能行动如常,到她房里的时候已经面色惨白,这不寻常,书中记载应声虫只要找好下家,就会暴力吸血,严重的宿主都会被它吸的当场暴毙。所以此事刻不容缓,她徒手抓了便往那戒指里塞,塞完简直想连戒指一起丢出去。

    主要是触感太恶心了,像一团带爪子的鼻涕,给她又吓又恶心,这会儿心还在喉咙眼那儿跳舞呢。

    容风就是师尊养的那只仙鹤,这会儿他托着一个白玉瓶进来,嘴巴却翘的能挂油壶了。

    容子期没多想,伸手点了点药水弹入沈蔷眼中,片刻功夫,她已经不流眼泪了,只是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又可怜,又可怕。

    容风收起药瓶,也不走,撅着嘴站在容子期身后。他身量纤细,轻盈,一瞧便能看出根脚。往日他们都以为他不善人语,但他化形已久,告状的话还是能说的极快。

    沈蔷的见他一直斜着眼瞧她,心里默默吐槽,妖怕是都是这德行,她笼子里的那位祖宗不还对她翻白眼嘛。

    容子期嘱咐容风去煮些羹来:“你们还未辟谷,理当多吃些。”

    尹寄尘摸了摸肚子,嘴快道:“不必了,师尊,我们今日上山那会儿已经吃过了,小师妹烤了鱼,可好吃了。”

    他说完,见另外三个同党皆斜着眼瞧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找补道:“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三师叔养的鱼啊,真好吃,可惜奚云师叔太宝贝它们了!”

    容风那能挂油壶的嘴终于收了起来:“掌门,他们太不像话了,居然吃了奚云姐姐的灵鱼!最过分的是,我今天去后山,看到你种的灵植也被摘了一片!”

    他展开双臂:“那么宽一片!容风我辛辛苦苦帮您照看了十七年的那一片!”

    前面听说奚云的灵鱼被吃了的时候,容子期还想,从前他也吃过,味道还可以,等容风说他的灵植被祸害了一片,他立马站不住了。

    一阵风吹过,屋子里只剩下四人组。不用说,他们三个刚历练回来,无论是三师叔的灵鱼,还是掌门师尊的灵植,“凶手”都指向一个人。

    三个人默契的将头转向沈蔷,沈蔷挠了挠脸,尴尬的笑道:“哈哈,我以为是好吃的,你们今天不也觉得鱼很香,灵力还很充沛吗?调料就是师尊种的那个椒草……”

    另外三人默默的垂下头,吃的时候,大家都吃的很开心,现在让小师妹一个人顶着,也好没道理。

    尹寄尘想到三师叔的惩罚,又鼓起几分胆气:“小师妹,你别怕,师尊他心软,肯定不会罚我们什么。如果实在要罚,师兄我帮你顶着!”

    沈蔷此刻只想挠个洞钻进去。

    她这些天一个人在山上转悠,只遇到两种发光明显的东西,一样是后山天池里的灵鱼,一样就是师尊种的灵植,摘的时候她只想着实验了,现在只能脑袋顶着锅盖去认错了。

    后来,容子期只是象征性的罚她们四个去后山的一个小山头禁闭三日。

    本来只罚她这个当事人的,大师姐不放心她,两个师兄立马又现场长了良心,于是四人被容风撵狗似的赶进了独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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