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相思

    老屋院子里的杏花败了,枝头结着沉甸甸的杏子,绿油油的透着酸劲儿。

    树下搁着一张小方桌,趴着段楠星。

    放桌上除了课本、书卷,还有个小随身听,耳机戴在耳朵上,里面唱着:“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

    结果听着听着,这个人的眼泪花“吧嗒、吧嗒”就往书页里掉。

    真是太爱哭了!总觉得歌唱得伤感,那每个夜晚自己趴在空旷的大屋子里面对着窗外的思绪被写进了歌中似的。

    段楠星边抹着脸,又感觉心酸难抑,泪成了断了线的珠子。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把耳机摘下来。

    屋里的座机电话响过再响,她才听见。起身去接了。

    “喂,你好!”

    “你……怎么才接电话?”是谢天。

    “我……”段楠星才想起自己刚才在走神,这是又被抓包了?“听磁带了。”她没有说是在听歌,估计要被暗暗责备。

    “你……在哭?”谢天听这人的说话语调,明显刚哭过,闷闷的。

    “我,没……”段楠星真觉得自己偷偷流个眼泪怎么还能被抓包?太丢人!

    “是不是心情不好?一个人学习太闷了吧?要不放个假,明天周末,我们放假一起玩一天。”谢天语调温柔,很宠溺地说。

    段楠星弱弱问:“可以吗?我其实也没有认真读书……”

    谢天笑了,这个人有时候诚实的有点幼稚。“你知道就好,我问了我以前同学,他说这高考也没几天了,不需要学新东西,书上和卷子保持巩固记忆就可以,能记住多少算多少。明天就放假吧。”

    段楠星是开心的,连忙答应:“嗯!”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在哭?”

    这是躲不过了?于是支吾:“唔……就是听着歌,太悲伤了,忍不住……那个就听了一会儿,正准备不听了做题……”

    “是什么歌曲?”谢天打断她问。

    “叫‘一生有你’。”段楠星说。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谢天说:“下次听点开心的。”

    段楠星笑着应:“嗯。你怎么不督促我学习?考不上可是要挨揍的。”

    “考不上你也别自己哭鼻子,我过去给你揍。”

    这句话惹得段楠星“呵呵……”直笑。心里面像灌了蜜一样,甜滋滋,嗔道:“你怎么还上赶着?”

    “不然呢,我一个大男人整天追着你打,下不了手不是很吃亏!”

    “那倒是!”段楠星接着笑,好半天才说,“不然我就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让你挨打。”

    “真乖,那快去找奶奶吃中午饭,睡一会儿,起来再学习。”

    这……学习都被排在了最后一位,是在督促人学习么?怎么听都是纵容人家放弃。

    “你……是我高考路上的绊脚石!”段楠星控诉。

    “奶奶中午给你炒鸡蛋?”谢天问。

    结果又是把段楠星给逗笑,半天才回:“最近一直有肉吃,奶奶让隔壁三伯从集市上带回来的。嗯……每天早晨还有牛奶喝,也是一起带回来的。这么吃你觉得有没有问题?会不会补过了?”

    如果放到寻常时候,段楠星自己的话,吃泡面都能过,一回来这待遇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简直是有些可怕。

    结果谢天在那边笑:“过了就过了吧,有可能补不到脑子里,最多我就当驮三代面,锻炼身体也不错。”

    段楠星算是明白了,这个人欠揍,不用心疼。“叔,你靠谱么?我要是吃胖了,力气更大了,扔你不跟玩似的。”

    “别!错了!所以你继续吃,反正不嫌弃你,咱坚持到考完试,好不好?”他原本就觉得段楠星力气比寻常女子大,说不定真能将他拎起来扔了。

    俩人电话里笑来笑去,墨迹了好一会儿才挂断。刚挂掉电话又响起来。

    是刘彩荣。

    “妈妈。”段楠星叫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这个电话半天打不进去?”刘彩荣先是质疑。

    “哦,刚谢天叔督促我学习,电话里多说了一会儿吧……”段楠星说罢直吐舌头。总觉得和他们之间的详细的情节,不太想让妈妈知道。

    “那孩子真是爱操心,你可要听小叔的话!”

    “知道的妈。你和爸爸还有浩浩都好么?”

    自从不上学了,这孩子好似真是变了不少,整个人心情美好了似的,说话都亲和了不少。刘彩荣还觉得挺好,心情跟着不错起来。

    最后习惯性的聊了诸如:“天是不是热了?衣服够不够穿?吃了些什么?学习不能放松……”之类的话题后挂了电话。

    中午饭果然就是炒鸡蛋和炒肉,其实大锅里煸炒的肉吃起来带着脆,口感尚可,段楠星还能多吃几块。就是太单调了。

    奶奶在院子里种了葱,小青菜,想吃就直接拔。吃多了也烦。突然就想吃蘑菇炒肉,或者蒸鱼。

    但蘑菇在乡下不好买,在集市上也没见过。鱼就更别想了。

    北方农村不自己养鱼,从城市运输过来大概还没有那个能力和思维。况且当地人也没有吃鱼的习惯,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买到鱼。

    想着段楠星有些扫兴,压下自己的口腹欲望,吃起了碗里的面条。奶奶偶尔也做米饭,但是她自己不爱吃。段楠星也就从没在老人家面前提过要求想吃任何东西,都是做什么吃什么。

    “奶奶,我明天放松一下,小叔说带我出去玩。”吃完饭段楠星帮奶奶用抹布擦碗。

    农村的水不方便,碗不是冲洗,要擦干存放,不然会有水渍。

    “嗯,去玩!别老读书,累死了!”奶奶笑着说。

    结果也惹得段楠星“哈哈”大笑。老人家大概不懂高考的重要,还怂恿孙女不要老读书,果真是亲的婆孙俩。

    这是要“放羊”的节奏,段楠星感觉自己考不上,大概、可能、应该是基因问题,祖上就不爱读书。

    第二日过了晌午,日头从西面墙上铺进了地面,段楠星尽量做了一套数学卷子。等来了谢天。

    看见人的时候人都已经站在面前。

    今天还是白衬衫西服裤子和皮鞋。段楠星突然想不起以前校园里同学都在穿什么?平常是校服,不平常的时候呢?

    休闲装?休闲装都长得什么样子,如果穿在谢天身上,是什么感觉?

    不得不说谢天其实是个气质出众的人,穿西服正装都是极好看的,可如果休闲装呢?大概不符合他的气质吧?

    “真乖,还学习呢?”谢天原本想偷偷看看人在干什么。

    可是刚看见人,人也看着他。

    听到这话,段楠星就想起昨天奶奶说的话,“呵呵”笑着把昨天奶奶说的话陈述给了他。最后表达了一下自己想要认真学习的困难。惹得谢天也是笑了半天,虎牙根本都藏不住。

    “我们小星可真是太难,在奶奶和所有人的阻挠中奋进。”谢天笑着说。

    段楠星点头如捣蒜:“真的好难!”

    “那我就再助奶奶一臂之力,走,玩去!”谢天当然是不忘今天的使命。

    “走,我去村口找奶奶,跟她说一声。”

    说罢段楠星就独自去大门上,正好碰上北面过来的一个小婶,前两天刚认识的,就问:“婶儿,你过来的时候村口看见我奶奶了吗?”

    “在,就在村口靠东面的老太太家门口。”小婶子回答很干脆。

    段楠星跑过去和奶奶打好了招呼,回来把门半掩上,跳上车后座就走了。

    “叔,我们去哪?”段楠星问。

    “去L市,坐旋转木马。”谢天说。

    段楠星吃惊,这是还记得这事儿呢?既兴奋又激动:“我们骑车去么?会不会太远?”

    “我一会儿把车子放到我们单位,咱们搭班车去。”

    段楠星第一次到了谢天单位——国华面粉厂。原来他在这里工作。

    门口大爷看见谢天就打招呼。结果看见了身后的段楠星,就贼兮兮问谢天:“带女朋友过来啦?”

    谢天明显一惊,看了看身后的段楠星。

    段楠星显得呆呆的,但应该是听到了,赶紧冲大爷解释:“不是,是朋友。”

    大爷很明事理的点头,表示知道了。谢天连忙挥手同他告别。

    段楠星也摆了摆手,跟上谢天去路边搭车。

    上车一路上谢天都沉浸在刚才大爷说过的话里,没说一句话。

    仿佛身体某个地方被捅破了,留着陈年的脓血,很爽,又很痛。这么多年都缠绕在心间的迷雾,被人用刀捅开了口子。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显而易见。令他欢喜,也令他恐惧。

    人生能有什么样的机遇,遇到这么个人,令自己一错再错,最后还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去。

    此刻段楠星看着车窗外,表情平静。明显没有对刚才大爷说的话产生什么反应。

    谢天的眼神从她的侧脸移到窗外不停闪过的风景上。

    他从不敢去了解她的心思,拒绝去触碰,更一叶障目似的以为一切都是平常。结果,怕她和自己一样,还怕她和自己不一样。

    是,他喜欢这个表的,侄女。一直!在他长久的过来的时光里,一切时光都是她,装不下别人。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多么悲伤的一件事!

    要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解开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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