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馨失眠了大晚上。
以至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精神都有点恍惚。
早上九点半左右，贺斓还是发来消息。
他说他不方便下来，让她去楼上办公室找她。
昨天下午的噩梦又在脑海中重现，她又要去到楼上的那一层吗，昨天被他的未婚妻羞辱，今天又要与他一点余地都没有？她还怎么体面地工作？
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今天工作很忙。”
“而且在公司不方便。”
“下班后再说吧！”
或许，她还需要时间做点心理建设，才能到时候不失态地骂他。
“也好。”贺斓能理解。
确实他们之间的关系经过媒体的放大，在公司里变得更加敏感了，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会有这样的顾虑，是正常的。
所以他还是像原来一样，约她：“下班后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严馨回复了一个“好”字。
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她收拾心情，将精力全部投入工作中。
***
贺斓正在考虑，晚上要和她去哪家餐厅。
陈秘书多多少少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推荐他附近的一家名为爱琴海的餐厅，这个餐厅主打一个浪漫，还有小提琴演奏，在这一带来说，算是比较高档的餐厅，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地方。让陈秘书定好位置之后，他就专心地将公司正面宣传的资料过目，希望时间过得快点。
但十一点左右，明露来了。
电话都没有打，直接杀到他办公室来。
贺斓见到陈秘书都没拦得住人，也是愣愣地瞧着她，诧异道：“你没回去？”
“没有。”
明露挽着一个包，潇洒地踩着高跟鞋往他办公桌前来。
陈秘书见此，立即到饮水机旁，给她泡了茶叶关门出去。
明露还是第一次来他办公室。
不由得好好环顾了一下他的工作环境，和他在集团里的一样，主打一个简约干净，连一个茶桌都没有，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柜架、办公桌，还有一个在旁边的真皮沙发和茶几，一点都不像个公司老总待的地方。陈秘书倒的茶水就放在茶几上，茶叶在玻璃杯里上下浮沉。
“贺斓，你桌上的是什么茶叶？”
明露眼尖，发觉陈秘书泡的是上好的碧螺春，但他桌上喝的却和她不一样。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拿起那罐印着桐城旅游宣传字样的茶罐，仔细地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某个景区售卖的，她诧异地瞧着他：“这么劣质的茶叶你也喝？”
“朋友送的。”贺斓弯了弯唇角。
他将手上她的茶叶拿回来，重新放在桌上。
明露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贺斓见她提着包似乎不是要坐下跟他聊天的意思，忍不住道：“今天过来，有事？”
“嗯。”
“今天晚上我要去锡城参加一个商业酒会，缺一个男伴。”
“哦。”贺斓漫不经心道。
“那还愣着干嘛？”明露见他装傻，嗓门猛提一个度，“赶紧收拾，陪我出发！”
“我今天没时间。”
“你找蔺源吧！”
“蔺源？”明露嗤笑一声。
“那小屁孩就算了，带出去丢人！”
眼看他稳坐不动，一副懒得起身的架势，明露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声音瞬间冷了几个度：“贺斓，这件事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不要这么霸道行不行！”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
“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必须拿下！”明露看了眼时间，直接道：“公司门口等你，给你十分钟时间！”
看着她哒哒地踩着高跟鞋离开。
贺斓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明露帮过他太多……
当初妹妹病危也多亏了她……
她难得跟他开口一次，他真的不能不去。
然而此刻问题摆在眼前，本来就是他约的严馨，现在他要放她鸽子，还是跟另外一个女人去参加酒会，让人家姑娘怎么想？不显得他脚踏两只船，是个渣男。
思来想去，他给她发了消息。
“抱歉。”
“我临时有个会要出去一趟。”
“等我回来再约你！”
“好的。”严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松了口气。
未免他走后小姑娘还会乱想，贺斓觉得还是要表明下态度：“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严馨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在发生明露找她那件事情之前，如果看到他这句话，她应当会很感动，就像当初他被顾延江性/骚/扰时，他说过的“我随时在”，他是她的后盾，然而现在看到这充满暧/昧的话语，她又想到明露言之凿凿的那些指责，心里忽然好膈应。
贺斓等了片刻。
她终究是没有发来，让他注意安全这些关怀。
他深深叹了口气。
失落地拿起椅背上的衣服离开了办公室。
***
下班之后，妈妈今天在家。
严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进厨房帮忙做饭。
“视频的事情怎么回事？”
“你和你们公司那个总经理，真的在谈恋爱？”
被媒体这样一发布，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妈妈的审问。
“只是同事，我们去客户那送文件的。”
“正好路过那个公园，听到路边上有个人求救，他就跳下去了。”解释过太多次，到现在为止她也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完。
“少来！”
“我是你妈我不知道。”
“怪不得那天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陆慧芳后知后觉，气恼道：“你爸爸也知道这件事情吧？你们俩好啊，瞒得我团团转……”
“不是。”严馨心烦意乱，“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小伙子倒是不错，就是啊！门第太高了，你们不合适的。”
“还好云书最近在重症监护，忙的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然要是误会了，到时候没得跟你生出嫌隙，”陆慧芳担忧着，“你不知道，黄院长的女儿最近看上他了，好几回都想约他出来吃饭，只不过云书这孩子啊，稳得很，愣是推了。”
“……哦。”
“这次院里组织技能考试，云书又是第一。”
“是他们同批学生里最优秀的了，连带着我都觉得沾光。”陆慧芳颇为自豪地说着。
“你别一点反应都没有！”
“昨天我还在食堂遇到他，他问你怎么样呢？”
“……”三句话不离季云书。严馨根本不想接话。
“他最近都没有找你聊天吗？”陆慧芳试探她的意思，见她摇头，她啧了一声，替季云书解释道：“他这孩子性子随他爸爸，一向话少，但是心那是好的……”
“妈！”她受不了了，“我再申明一遍，我对他没有别的感情。”
“傻孩子，你们那是相处的少了，你看我跟你爸，当初我不也不同意的，没感觉，”陆慧芳拿自己说事儿，“最后处着处着觉得还不错，你看，二十多年了，连红个脸都没有的。”
“……”
“妈，我饿了，先吃饭吧！”耳朵简直要出老茧。
严馨其实没有多少胃口，省得再说季云书的事情，她将话题转到了别处，这才安稳地吃了顿晚饭。妈妈平时工作辛苦，严馨主动去洗了碗，顺便把灶台给擦干净、地拖了。
就在这时，施瑶给她打电话。
严馨听到她提到了“贺斓”两个字，心里蓦然一咯噔。
朝外看了眼，她妈去洗澡了，电话里的施瑶继续说：
“今天我爸带我出去见世面，是一个酒会。”
“贺斓实在太耀眼，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不过他不认识我。”
“他跟那个女人一直都好亲昵，我就问我爸那是谁，我爸说那是明珠集团的千金，据说是贺斓的对象来着！我当时气得要死，要不是考虑到我爸也是来谈生意的，我简直都要上去骂他一顿才解气！”
“你别冲动！”
“你现在在哪？”严馨听得心惊肉跳。
“被我爸给拎到车上了，我冷静一下。”她深呼吸着。
“你爸不会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吧？”严馨感觉晴天霹雳一样，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没有没有，我爸还以为我喜欢贺斓呢！”
当时她爸骂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施瑶坐在车里，愤愤不平：“真的看不出来啊，贺斓居然是这么一个大渣男！严馨，我真的……替你不值！”
“算了。”
“这种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严馨心如死灰。
“照片我发给你了，”施瑶觉得不解气，“你现在就去微信上骂他！”
施瑶挂断电话之后，从微信上发来了五六张照片，是连续拍摄的。
照片里的贺斓穿着体面的西装，正笑着与人碰杯，他身边一个穿着金色礼服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波浪卷头发，化着精致的妆容，脖子上和耳朵上都戴着镶钻的珠宝，灯光打在上面，璀璨夺目。两个人举止亲/昵，好一个金童玉女。
施瑶还拍了另外一个场面。
贺斓低眸，帮明露整理裙摆。
明露微微倾下身，正在他耳边说什么话。
……
她实在看不下去。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发给施瑶一句“我知道了”。
直接切换到贺斓信息页面，他的头像还是一座山，她再不犹豫——
删除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