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斓！”
“快抓住我！”严馨的声音透着颤意。
瞧着她递来的手，贺斓却怕自己没力气会把她带下去，就稍微喘了会气。
发觉她好像快哭了，他这才积蓄了些力气，紧抓住她的手，旁边的游客也适时伸出援手，齐力他从水里拉起来。
他浑身湿透，发型也乱了，整个人冻得像块冰一样。
严馨看他抖得厉害，赶忙将风衣裹在了他的身上，如此一来，贺斓才好了一些。
“小伙子好样的！”
“哎哟，太不容易了！”
“这么冷的天还下水！”
“用不用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
“小伙子好人啊！”
围观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
贺斓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与严馨离开现场。
此刻那两个落水的人情况更是危急，有一个还在抢救。
时间就是生命，救护车鸣了笛，拉着这两落水的人往最近的附院跑去。
“你还好吧？”严馨扶着他，手却不住地颤抖。
他脚下一滑险些掉下去的一幕历历在目，她感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怎么吓成这样？”贺斓看她眼眶红红的，都有几分自责。
又见她比自己抖得都厉害，又好笑又心疼，认真解释道：“我曾经也是学校里的游泳冠军，不是莽撞行事。”
“唔。”她没再说什么。
发觉他发梢上还在不住地往下滴着水渍，一张脸苍白的不像话，严馨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围巾拉下来，踮起脚尖给他擦了擦头发和脸。
“……”
是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
贺斓静静地看着他，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捯饬。
严馨细细地给他擦完头发，又将他脸上和脖子上的水迹擦去，凝眸一看，正对上对方那满含柔情的目光，她的心猛然失了序。
贺斓亦是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等下，你的手……”
严馨蓦地发现地上的血迹。
贺斓刚刚冻麻了没太多知觉，被温软的手一触碰，这才发觉自己的左手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而地上也滴了不少鲜血，原本不觉得疼，这一看，才觉得有些钻心的痛。
“早知道刚刚就跟救护车一起走了。”他们都快到停车场了，严馨懊恼着。
刚才从水里上来冻得厉害，血液循环减慢，他身上罩着风衣也没见到流血，现在到了暖和的地方血就不断涌出来了，她赶紧拿消毒纸巾按压在伤口上，奈何止血的效果并不好。
“不行！”
“我们得快点去医院，伤口这么深，估计要打破伤风！”
这么冷的天身上淋透了，铁打的也吃不消啊！
严馨扶着他，加快脚步。
上车后，看到他还在发抖，她把自己的保温杯打开：“你身上还湿着，先喝点热水，我们去医院包扎好了，就立刻送你回家换衣服。”
“附院就在斜对面，很近的。”
他哆嗦着应了一下。
他的右手按在左手伤口上，没有手再拿保温杯。
严馨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当然，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往手背上倒了一些试试温度，她这才放心地喂他喝了几口，对他道：“冷了叫我，我再给你喂。”
“……好。”
看着她放在他手边的保温杯，还是粉色的，他微微抿唇。
严馨急着送他去医院，没在意他的表情，启动车辆后，安全带没系好报警了，她忙倾过身拉来安全带给他系好。
她的长发拂过他的眼眸，痒痒刺刺的，让他的耳尖迅速升温。
他瞧着她的侧脸，按着伤口的手指收紧了一些。
血止不住很糟糕，很快渗透了围巾，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裤子上，尽量不把她的车弄脏。
严馨虽然在开车，但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心谨慎，心下又有些动容，立即往医院急诊部赶去。
***
周末，急诊部的人还是一样多。
不过今天她爸爸休息，她赶紧带着他先去分诊台。
贺斓身上的风衣也逐渐浸透，刚才被风一吹，整个人又险些克制不住颤抖起来。
没有带证件，只能先自费。
外伤包扎和打破伤风，还算是比较简单的，普通专家就够了，严馨陪他看完大夫领完药，去治疗室的时候，被人给喊住了：“这不是严馨吗？哎，这是谁啊！”
“菲菲姐。”严馨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熟人。
发觉李菲菲定定地盯着贺斓瞧，她忙道：“这是我朋友，他手受了点外伤，带他来看看。”
“带他来看还挂什么号啊！”
“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李菲菲就是治疗室的护士，严馨寒暑假经常晚上给他爸妈送饭送水果，一来二去的，跟她们也混得挺熟，只是她最近工作忙了，就没怎么来。
“贺斓是吧，手摊开，我给你清创。”
“嘶。”伤口确实很痛。
“忍着点，一会就好。”李菲菲温声道。
看到严馨在旁心惊肉跳的样子，她笑了笑说：“伤口有点大哈，原本是要缝合的，不过你运气好，前几天我们科刚到一种无创口闭合贴，今天给你先试试。”
“谢谢菲菲姐。”严馨在旁道谢着。
“客气啥，平时严主任对我们都挺照顾的，你的朋友，我们也应该照料一点的。”
李菲菲瞧着贺斓左手上的表，琢磨着得要好几十万了吧，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不过贺斓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此刻他头发上身上都是湿的，好奇道：“浑身湿漉漉的，是怎么伤的呀？”
“刚刚见义勇为，救两个落水小情侣，不小心被岸边的石头划破的。”严馨说道。
“哦，我晓得了，就刚刚那俩啊！”李菲菲啧了两下，“也是挺奇葩的，大冬天居然想到跳河殉情，还连累了好心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小伙，不错啊！”
李菲菲干活干脆利落，很快就将伤口处理好：“好了，一会儿去那边打破伤风。”
严馨又道了谢，与贺斓准备往打疫苗的地方去，不料李菲菲拉住她到一边，悄悄地问：“长得好帅，心肠也不错，他是你男朋友吗？你爸知道不？”
“不是，别误会。”她看了眼贺斓，连忙否认。
“看你那紧张的样，那就是还在处，嘿嘿。”李菲菲笑吟吟地将治疗器械收好，催促道：“快去打破伤风吧！”
严馨也不好再多解释什么，和贺斓往打疫苗的地方走去，领号排队的间隙，贺斓可算是开口了：“她刚才拉你到旁边，问什么？”
其实贺斓猜到了，明知故问。
严馨没想到他会问，笑了笑说：“没什么，就说你心肠好。”
贺斓无奈地笑了笑。
要是那个护士问是不是她男朋友，他可以当一回的。
见义勇为受的伤，也不至于丢面子吧！
***
破伤风打完之后，严馨将他送回酒店。
陈秘书这会儿在屋里煲电话粥，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服务员，结果一开门就见到贺斓和严馨，而且贺斓还是这一副落汤鸡的样子，他连忙挂断电话问怎么了。
严馨把他救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并将手腕上的袋子交给他，嘱咐他帮他换药，另外又告诉他，贺斓这么冷的天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要煮些姜茶喝。
她本来不想进来的。
但陈秘书惭愧地说了两个字，不会弄。
见到贺斓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她没办法只好留下了帮他做。
他们住的是一个套间，厨房什么的一应俱全，不过两个大男人平时估计没时间开火，灶台那空荡荡的啥都没有，严馨只好去楼下服务台要了一些生姜和红糖。
陈秘书冲他眨眨眼。
贺斓弯了弯唇角，让他帮自己去拿些衣服，随后就去了浴室。
严馨将生姜和红糖拿到手的刹那，又觉得不太对劲，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不会呢？实在不会也可以让酒店的人帮忙煮呀！不过贺斓的确是陪她练车才遇到的这种事情，照顾他有她的一份责任，想到这里，她这才安心了一些，敲了敲门，但房门是半开的状态。
“我进来了。”
女孩子进异性的客房，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是真的很离谱。
她说完之后里面没有回应声，想着估计是去换衣服了，她就掩着门进来。
“要到东西了？”陈秘书手腕上搭着衣服。
“厨房就在那，矿泉水在地上，麻烦你了。”他赶紧撤退，“我帮老板换身衣服。”
严馨还没来得及说完，陈秘书就进去了，这边隐约能够听见淋浴的声音，搞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她不敢在这里耽误太久，赶紧洗了下锅子，将材料倒进去煮。
约莫十分钟后——
贺斓洗完澡出来，他穿着灰色的毛衣，和西装裤，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冒犯她的样子。
只有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没吹发型，看着随意了很多。
刚好，她的姜茶也差不多了。
见到他坐在沙发那，她赶紧将茶汤端到他面前。
“老板，我出去送个资料。”
气氛微妙，陈秘书不想当这个灯泡，赶紧找借口出门。
“……”少了一个人，严馨格外忐忑。
虽然说她知道贺斓是个正人君子，但在酒店这样一个密闭又充满暧/昧的空间里，她本能感觉有些恐惧，她看了下手机，起身道：“我、我也先回去了。”
“严馨！”贺斓叫住她。
严馨一顿，站在中央空调下的她，耳廓渐渐红了。
剧看多了，小说也看多了，一些桥段就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闪过。
陈秘书是故意的。
贺斓发觉她眼中的不安和抵触，柔声道：“一会儿路上开慢点，到家了记得发我信息。”
“好的。”她松了口气。
“你也回屋躺着休息吧，别感冒了。”
“嗯。”
贺斓凝视着她莹亮的眼眸，亲自送她到了门口。
小姑娘背着包包脚步轻快，那个他买的柿柿如意挂件微微晃荡着。
铃铛声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