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

    楚怀仁最初也是蓬莱弟子,这时的他还没有改名换姓,也没有夺舍,叫做薛义。

    薛义这时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可看上去却像十几岁的少年,体格瘦弱的像根竹竿,经常被蓬莱其他弟子呼来喝去。

    “薛师弟,帮我看一下火。”

    “薛师弟,把药渣处理一下。”

    “薛师弟,帮我把地扫一下。”

    “薛师弟……”

    短短一刻钟,这个“薛师弟”就被人使唤了十几次,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分不悦,手脚十分麻利。

    看着这一幕,沈清语又看了看地上被缚仙索捆的严严实实,完全不能动弹的人,“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谢行止盯着画面中的少年,道:“是他,他这张脸化成灰我也认识。”

    他幼时见过昏迷的“楚怀仁”,即便多年过去,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被人随意使唤,唤作“薛师弟”的少年,就是当年被他爹捡回去的人。

    看着薛义那张毫无辨识度,平平无奇的脸,沈清语想,要不是这人与谢行止有着灭门的深仇大恨,这张脸恐怕看过就忘了,而且还是忘的干干净净的那种。

    之前沈清语认为薛义像个打杂的,看下去后,沈清语完全确定薛义就是个打杂的,甚至连打杂的都不如。

    在众弟子不忙时,薛义就被他们当做仆人使唤来使唤去,端茶送水扫地擦桌等杂活一样不落,在一众弟子忙得热火朝天的时,这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不是被使唤去看药庐煎药,就是被使唤去挑拣药材倒药渣……

    薛义的医术不算很差,但在人才济济的药师宫中,也算不得拔尖,只能说中规中矩,不受器重。

    对于不受器重又毫无存在感的人,难免都会被人当杂役使唤,更何况薛义还是个沉默少言的老实人,经常被门内的弟子呼来喝去,但凡有点什么事,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是不想做的都交给他。

    久而久之,薛义成了专门打杂的,哪怕想要静心钻研医术也完全没有时间,医术渐渐落下。

    有一次,薛义尝试委婉的拒绝师兄弟的要求,却换来一通责骂。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医术不高不低,平日里除了干杂活,你还能做点什么?我们使唤你都是为了你好,免得外人说我们蓬莱宫养闲人!”

    欺软怕硬,拜高踩低恐怕是哪里都避免不了的,门派越大,就越是鱼龙混杂,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薛义被人教训后一声不吭,之后他彻底成了打杂,将同门师兄弟交代的事都完成的很好,只有夜里休息时,才捧着医术学习,平日里打杂时,也会趁机学习,辨别药材、掌握药理……

    一次,薛义与门中弟子一起去一个小镇上义诊,义诊时他们倒是没有故意为难薛义,让他跟着一同给镇上的人看病,

    义诊结束后,一个经常使唤他的师兄递给了他一张草药图,语气豪横道:“薛义,这是明日义诊缺少的草药,附近的山中有,你去采些回来,要是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对这些人的使唤,薛义已经习以为常,顺从地接过了草药图,看着陌生的草药,本着求知的态度,他诚心发问:“敢问师兄,这是何种草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给他草药图的师兄却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最后直接甩脸子,怒气汹汹道:“进了蓬莱这么久,连草药都还认不全吗?还要来问我?”

    被人教训,薛义悻悻闭了嘴,又给这个师兄道了歉才去找草药。

    他不知道草药名,只能拿着药草图去问附近大夫,那些大夫都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

    薛义只当是什么罕见的草药便去找了,由于没见过,他只能哪图一株一株对比着找,上中草木茂盛,薛义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一味低头找,衣服早就被树枝刮破了,身上也被划出了数道血痕。

    从天亮找到天黑,又从天黑找到天亮,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找到,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

    不久,一抹高大的身影走近,谢行止盯着那抹身影,眸光微亮。

    只见那人将手里的烟花随意放在一边,给人探了探鼻息,把脉确定只是晕倒后,说了句:“相见就是有缘,跟我走吧。”

    说完就把人架走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面容,谢行止眼眶不禁湿润起来:“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沈清语从宽大的袖子下去抓这人的手,想给他一点安慰,结果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问道:“这是什么?”

    她摸了摸,十分圆滑,像是指环之类的东西。

    “是戒指。”谢行止将手伸了出来,强劲有力的手腕上挂着他母亲给他的佛珠,向上望去,骨节分明的中指上带着一枚银白戒指,梅花形状,在月色下泛着冷意,像盛开在冬日里的寒梅。

    沈清语愣了愣,将自己带红莲戒指的手伸了出来,与之摆放在一起。

    手上的戒指还流转着熠熠红色灵光,替她缓解体内的反噬,在靠近谢行止手上那枚戒指时,光芒更盛。

    两枚戒指,除了纹样,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清语道:“这也是你用灵力凝结成的?”

    谢行止反手握住她,侧目勾了勾唇:“谁告诉你这是灵力凝结的?”

    “难道不是吗?”

    谢行止握住她的手:“当然不是,这是我专门做的,给你的时候只不过是用灵力给他开了灵,顺便让它认认主而已。”

    既然认主,那就是有灵的东西。

    沈清语不问谢行止为什么给她这个,而是问谢行止:“有名字吗?”

    谢行止还真没想过这个,他抚了抚太阳穴:“还没有。”

    沈清语微微一笑:“那就由我来取,可好?”

    谢行止道:“那最好不过了。”

    ……

    薛义被谢朝安捡了回去,他给薛义喂了吃的和水,服了药,正午的时候人就醒了过来。

    薛义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去看那张草药图有没有丢,见没有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见他醒了,谢朝安给他端了一碗水,朗声道:“醒了?身上可还有哪里不适?”

    薛义看了看身上被处理包扎过的伤口,连忙起身答谢:“在下薛义,多谢出手相救。”

    看着四周不熟悉的环境,薛义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里?”

    谢朝安道:“我姓谢,这里是我和家人的居所,你昏迷在路边,我恰巧路过,就将你带了回了。”

    看着薛义手里那张草药图,问道:“薛公子手里的那张图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对你十分重要。”

    薛义苦笑道:“这是我门内师兄要我找的药草,薛某无用,找了一日也没有找到。”

    谢朝安道:“这附近的山我都十分熟悉,可也没有见过这株草药,薛公子不妨去别处找找?”

    听他这么说,薛义大概也明白是师兄故意为难他的,见周围晾晒着草药,薛义以为谢朝安也是习医之人,便连忙将图纸递给他看:“敢问谢大夫,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草药?叫什么名字?”

    谢朝安连忙摆手:“大夫不敢当,我也只是略懂皮毛,没事的时候摆弄摆弄草药罢了。”

    随后想到一人,喜笑颜开道:“薛公子这草药我也没见过,不过我这里近日刚好有个会医术的,你不妨问问他?”

    薛义大喜道:“那就有劳了。”

    谢朝安口中会医术的人自然是前两日上门来陪谢行止过生辰的傅轩明,也就是傅言凉的父亲。

    谢朝安领着薛义往前院去,边走边道:“薛公子赶巧,今日刚好是小儿的生辰,晚些时候,不如和大家一起吃顿便饭?”

    薛义十分规矩道:“那就叨扰了。”

    谢朝安摆了摆手,热情道:“不叨扰不叨扰,人多热闹些。”

    二人在前院找到了正在喂鱼的傅轩明,一见到薛义,傅轩明就道:“这位公子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一听就是之前见过。

    薛义颔首道:“好多了,多谢。”

    谢朝安将药草图拿给傅轩明:“轩明,你不是医药世家嘛,快帮这位薛公子看看这是什么药材?”

    傅轩明笑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在药草上也不是一窍不通,怎么今日还问上我了?”

    谢朝安拍了他一下:“我始终是个门外汉,还是你看看吧。”

    听他这么说,那定然就是完全不认识了,傅轩明当即接过,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草药把他难住了。

    看完后,傅轩明也愣住了,少见的窘迫:“这株草药……我也没见过。”

    傅轩明是个药痴,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不认识的草药,兴趣一下子就来了,拉着薛义问关于这株草药的生长习性怎样?效用如何?是治什么病的?

    可薛义跟他一样,什么也不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二人都大失所望。

    见他很想知道,薛义热心道:“傅大夫要是想知道这是什么草药,不如等我回师门问问让我找这药草的师兄,有了结果,我写信告诉你。”

    傅轩明大喜道:“那就多谢薛公子了,听刚刚薛公子所言,薛公子莫非也是医药世家?”

    薛义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是药师宫的弟子。”

    傅轩明激动道:“原来是药师宫的弟子,难怪能有这么罕见的药材。”

    傅轩明对药师宫早有耳闻,一听薛义是药师宫的弟子,顿时精神大振,连忙聊起了医术草药,二人聊的热火朝天,直接将谢朝安晾在了一边。

    这人一说起医术就滔滔不绝,压根停不下来,谢朝安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提醒道:“注意点时间,别聊太晚,错过了饭点,我去看看那臭小子回没回来?”

    谢朝安边走边念道:“这小子,自己贪玩也就算了,还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小阿言也带走了,不省心,等回来看我不教训他……”

    以前,谢行止也经常听他爹说要教训他,可大多数也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只要他真的犯错了,他爹才会罚他,可每次都会被他躲过去,现在,他想让他爹教训他,已经没机会了。

    看着那抹渐渐模糊的背影,谢行止喃喃道:“你要是还能教训我,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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