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晓晓自小就是孤儿，别人还在孤儿院等着领养的时候，五岁的她已经学会求生之道。什么赚钱的事她都做过，坚决不触碰法律底线。

    只是她还没有完成拿到游泳冠军的梦想。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晓晓依旧困在水里，她不断往下沉溺，大脑放空，隐隐约约听到嘶哑的哭喊声：“晓晓，快醒醒啊！”

    她睁开了眼。不知道这里距离海面多深，光线透不进来，但是视野却能看清周遭环境。一群会发光的小鱼围着她。

    落落在她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鲤鱼哭起来跟平常没两样，但是它的哭号声相当透亮。

    “别，别哭了。”晓晓虚弱道，“我只是短暂睡了一觉，又不是死了。”

    落落赶走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荧光小鱼，“快走！刚才有阵龙吟声把他们吓跑了，不一会又会追过来，我只能让你待在盘龙殿里，可千万不要乱跑啊。”

    “那你呢？”

    落落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妖族无法直面龙尊真颜。而且龙尊醒了，你去求求情，他会网开一面的，你也想活着不是吗？”

    晓晓用力点点头，没人比她更想活着了。

    再次回到盘龙殿，晓晓轻车熟路许多，她触碰结界，双脚沉稳触及地面，重回地面的感觉让她热泪盈眶，这只是暂时的，裤腰带栓脑袋的危机感还没有散去。

    海国的妖族想让她死太轻而易举了，她就是行走的食物。

    金碧辉煌的殿宇被夜明珠照得亮堂，晓晓无瑕欣赏美景，她推开殿门，“龙尊大人，请听我说——”

    声音戛然而止，她因激动颤抖的身子一僵，眼睛发直。

    在玉石之上的不再是沉睡或睁眼的植物龙，而是一具肤如白玉的俊美男子，人类该有的他一样不少，只是头上顶着一对分叉的龙角，昭示他尊贵的身份——水神龙尊。

    他阖紧双眸，胸口微微起伏。

    晓晓立马把腿收回来，她欲哭无泪，老天有眼啊，不让她再辛辛苦苦擦龙鳞了，可是照顾植物人她同样不擅长啊！

    她愣神的期间，男子醒了，狭长的龙目斜了过来，被盯住的瞬间晓晓汗毛直立，就想扑通跪下了。

    她颤颤巍巍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没有得到回应，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示好。晓晓苦思片刻，觉得光裸身体的龙尊不妥，当即把染血的外衣脱下来盖在男子身上，双手合十：“龙尊大人您大恩大德，人美心善，是小人不小心把您砸晕了，也已经在赎罪悔过，请留一条活路吧！”

    男子无法开口说话，他的眼神透露着清澈和……愚蠢。

    晓晓与他对视，仿佛看到了刚出社会的毕业大学生。

    “……”她不眨眼，龙尊也直勾勾盯着她看。怕龙尊斜视，晓晓大着胆子把人扶正了，让他好好看着。

    再僵持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晓晓在房间找了一圈，只看到了几件还没被裁剪布匹，“海国太穷了，一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啊当然不是说龙尊大人了，您平时衣服该不会都是化形的吧？”

    “……”龙尊的眉头似乎蹙了一下，眼神流露出些许迷惘。

    有、有点好看。

    晓晓被龙尊过分优越的皮囊蛊惑了一下，暗搓搓想着如果自己对这条半死不活的龙为所欲为……打住，是彻底不想活了吗？

    晓晓把龙尊包起来，一点皮肤都没露，对方一双漂亮的琉璃眼似能表达情感，多数时候都在迷惘和发呆。丝毫没有被触怒该有得反应，该不会真被她砸傻了吧？

    晓晓一想到没有龙尊的海国的后果，必将引起动荡，甚至会对人类实施报复，到时候天下大乱……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龙尊似乎只有脖子以上能够动弹，他转动眼珠子，好奇又疑惑打量着她，似乎是在猜想人类雌性怎么出现在他的寝宫。

    晓晓隐瞒自己的神秘来历，只说了她被献祭给了水神当新娘。龙尊目光空空，他看着有些困乏了。

    晓晓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坐在地上一会，就想着出去看看情况。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吃喝，还要面对一条不知何时会清醒的傻龙。

    海底的静谧似浩瀚无垠的星空，一点点吞蚕食微弱的光，不过晓晓来了这么久，哪怕死在海将手里，她也未曾放弃想要回到陆地。

    “落落？落落你在吗？”晓晓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她观察禁制外四周寂静，也不敢贸然出去，打算退回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

    没有任何妖族的特征，他纯粹如一个人类那般，但是能不借助任何工具能够在海底来去自由，可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迎着晓晓警惕的目光，男人微微抬起手，几道锐利的锋芒便出现在他身后，直指晓晓眉心，他抬高下巴倨傲自我介绍：“本座乃是海国大祭司，你可称呼本座为君。出来，本座可给你留个全尸。”

    这家伙的目光让晓晓浑身不舒服，他分明没有露出丑恶模样和心思，却带着凌驾其他物种的高傲，漠视一切生命。

    海国妖族有水神庇护，可即使上一代水神刚逝去，也有龙尊及时即位，可如今龙尊生死未卜，最大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又是唯一能解开龙尊情劫之人，想千刀万剐还得再斟酌。

    不过大祭司想的话，捏死晓晓轻而易举，她不可能永远躲在龟壳子里。

    大祭司来头再响亮，也绝对比不过龙尊，何况龙尊刚继了神位，晓晓身为水神新娘，身份自然也不低于他。这也是之前她仍能活命的原因。

    大祭司知道她倚仗的无非是水神新娘的名头，但她不知道自己是龙尊命中劫数，不敢笃定自己的的威胁能造成影响。看呐，人类弱小的身子还在轻轻颤抖，一如刚孵化的小鱼死前挣扎。

    “目前本座不会杀了你。”男人背手，声音透过昏沉的海水和黑暗传过来，“如今龙尊自然苏醒，他会处置你的。”

    “龙尊是醒了不错，可他没有怪罪我的想法。”人族少女往前走了一步，眼睛是对生存渴望的坚定。

    大祭司眯起眼眸，思忖她话中的可信度。

    “大祭司！”遥遥游过来一条通体金红的鲤鱼，声音听出它的急色，“请您放过她，只有她才能进入被封印的盘龙殿照顾龙尊！”

    “落落。”晓晓有些被感动到了，来自异界的第一位朋友这么在意她，不枉她兢兢业业擦了一个月龙鳞，特别是尾巴那撮黑毛，怎么都不掉色。

    落落的声线不稳，它克制情绪的波动，“而且这个人类体质特殊，能够安抚龙尊情绪，也能够净化海国子民的厄气，就这么白白杀了实在太浪费了！”

    大祭司平静的脸看不出情绪。

    “而且龙尊还未留有子嗣，如果这个人类雌性有本事生下龙胎，也是龙尊后继有人！”

    晓晓听的头皮发麻，这叫什么事，让她生小龙人吗？且不说生殖隔离，就是生出来的也是长着人类四肢的畸形龙啊。

    大祭司审视的目光压在晓晓头顶，“哦？本座怎么感觉她很不乐意？”

    晓晓扯着勉强的笑：“我当然乐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龙尊大人还在休息，要不我去把他老人家请出来？”

    就在晓晓想着是背出来还是拖出来的时候，大祭司摆摆手，轻哼道：“不必了，龙尊若是想见我等，早就召见了。”

    晓晓依旧慌忙。看着大祭司离去，落落松了口气，它赶紧上前追问情况：“龙尊真的无恙？可为何迟迟不出面？这些天大祭司忙的焦头烂额，还在强压龙尊身死的消息，如今是快撑不住了才回来的。”

    晓晓斟酌用词，“他的情况已经好许多了，就是出来有些麻烦。他……他还是不能动弹，只是眼睛能睁开了。”

    “什么！”落落震惊，鱼嘴张成合不拢的圆形，“咱们完蛋了，居然敢欺骗大祭司！快想想办法啊，人族不是最狡猾多端的吗？”

    晓晓心乱如麻，再不行她就拿瘫痪的龙尊要挟大祭司，她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落落道：“那龙尊大人怎么说？他向来最好面子，比起无法动弹只能被伺候低劣的人类着，还不如直接被雷劈死呢。”

    “他也没说什么，应该还在怀疑龙生吧。”

    晓晓再回到寝宫，玉石上的男人已经睁开眼睛看过来，他眼尾妖冶上挑，眼风锐利，龙尊威严毕现，一想到他全身瘫痪没有任何危险性，晓晓就想笑。

    她忍着抽搐的嘴角，怪里怪气道：“相公，奴家回来了。”没等她幸灾乐祸太久，忽而感觉小腹阵阵作痛，完了，她大姨妈来了。

    她同时疑惑，为何后脑勺上的伤口不再作痛了，她摸了摸，居然摸到了一个小疤。难道她也受到了水神龙尊赐福吗？

    晓晓打定主意要讨好龙尊大人，她洗衣做饭外加全身按摩操，龙尊都看在眼里，就是放在温泉里泡澡的时候他耳根子红红的，应该是不适应水温。

    龙尊醒后需要进食补充能量，一般是晓晓传话，落落就会带海将送来食物，幸好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她也能勉强入口。

    经过半个月的细心照料，龙尊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变得黏人起来。他的手指时而能够动弹，晓晓给他做手部按摩的时候，能够觉他修长的手指头勾了勾。但是他还没能说出话来。

    期间大祭司来了两回，神色疑惑，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落落让她尽心尽力服侍龙尊，直到他好为止。晓晓不知道什么情况叫做好，如果龙尊还是傻乎乎的样子，她岂不是要葬送一辈子？

    妖族的普遍寿命远超百年，而人族的青春不过几十年，弹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