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上，柏青看着窗外卷曲的云层，眼底的红有些叫人害怕。

    “市长出京是大罪，还是在升迁的关头，你不怕了？”柏青没回头，只盯着云，“现在不怕，从前怕？”

    “时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从小你就是家里的独子，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不用苦心孤诣去争，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后双手奉上。”

    “可你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

    普陀山法雨寺

    时祺看着柏青熟练地跪拜，在佛前跪了很久，时祺从不信这个，他只是不明白，柏青说要带他见安月，怎么来了这儿。

    时祺没去打扰柏青，他抬头看着大殿正中佛像，眉目亦喜亦嗔。

    不见人间苦，空受香火烛。

    “走吧。”

    柏青举步向前，带着时祺走到了一处僻静清幽的后殿。

    后殿正堂供奉着的，是两尊崭新的牌位。

    安氏月之灵位

    安氏月·子·安顺之灵位

    时祺死死盯着堂上供奉着的牌位，最简单，最熟悉不过的几个字，时祺读了一遍又一遍，像牙牙学语的孩童，一字一字艰难的辨认着。

    “安月走的时候就怀了孕。”柏青垂首站在时祺身边。

    “你结婚的那晚，她突然早产又难产，路上司机开的太快，车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只剩最后一口气，最后生下一个男孩就撒手人寰，两天后，孩子也因为体虚而亡。”柏青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变成了凌迟的刀，一下一下刺向时祺。

    “哈哈哈。不好笑，不好笑，不好笑。”时祺第一次流泪，是在安月的牌位前。

    “安月！安月！出来！”时祺高声喊她，想让她出来，这样低劣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回音穿透在整个大殿，此之后，万籁俱静，无人回应。

    “安顺的名字是安月有一天突然宣布的，我问她来意，她只是摸着肚子，笑着摇头。”柏青还是垂首，眼泪掉在石砖地上，四散而逃。

    “她死前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就闭了眼。”

    “哪两个字？”

    “好痛。”

    ……

    时祺，永失所爱……

    ……

    时市长升迁的那一天，张秘书接了无数的祝贺来电。有人祝时部长步步高升前途似锦，有人祝时部长和夫人早生贵子恩爱百年……

    没人知道，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有一间永远尘封的公寓，里面妄想留存的，是那短短四年存在过的证明。

    时祺此生，再无一子……

    ……

    我能永存，也能瞬间消亡，What am i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