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

    徐柄权回来上课那天,班上的班长和女学生正吵架。

    元旦收假后那俩人气氛就很奇怪,真儿提前一点回学校,班长紧跟着回来,像是约好了,但他俩没话说。吵架以后避嫌,他们基本没对话,真儿跑上教学楼,撞见班长在接热水,两个人都是一愣。

    真儿回避得直白一些,回到教室就翻开练习,绝不往后看。

    但班长不是啊,看到真儿出教室,他就从后门出去上厕所,为了偶遇某个人不要太明显。

    很快真儿洗完脸回来了,拐出女生厕所,差点和突然出现的班长撞上,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吓死!”

    真儿“哼”了一声,捧着练习跑隔壁,说要找夏不时问数学。那点鲜有的怒气全发在有理班长身上了。

    隔壁班学委的作业都抄过,真儿单提了一个男生的名字,惹火的意味明显。有理班长的醋坛子、醋罐子摔得惨烈,跑到走廊,眼睛红红地叫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凉暗道:坏了!我的小cp要be!

    终于,压抑的有理班长爆发了,走过真儿的课桌前,直接撞翻真儿的练习册——他上回干了一次,真儿可生气了。真儿忍无可忍摔了笔,两个人剑拔弩张,气鼓鼓的看着彼此。

    有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有种都不要和我说话了!”

    真儿更愤怒:“你有种,我没有也不和你说话!”

    “你这个……杀千刀的!”

    “看我不宰了你!”

    眼看要演化为一场武斗,对这剧情的发展摸不着头、摸不着尾的男女同学,齐齐给他俩腾地。小凉拉着副班,比看徐柄权打架还紧张,焦急的眼神投向了一直静静等他俩闹的段青青同学身上。

    段同学拍案而起,手里拿个本本摊开:“都听我的,不许吵架了!我会打人的!要好好交朋友知不知道?”

    门口进来的徐同学,目不斜视,引得大部分人扭头。

    副班说:“你怎么回来了?”

    徐柄权一言不发,那些好奇他变成什么模样的人,徐同学谁也没理,把自己丢回座位,趴了会儿,闭眼就要睡觉。

    教室里的闹声逐渐消停,真儿气呼呼坐回去,“我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在食堂里还要碰上,真儿掉头就走,气得班长甩头往另一边走。站在食堂里的小凉左看看右看看,张张嘴巴,谁的名字都没有喊出来。

    就因为班里的谣言,他俩吵架这么久!

    小凉问旁边的覃越:“班长喜欢真儿,不是板上钉钉吗?”

    覃越点头:“女主角不承认呐!”

    “我去看看。”

    小凉提步要追,抬头对上一道阴沉的目光,心里跟着一沉,磕巴说:“徐,同学?”礼节性的微笑挣扎了一秒,她其实还想问,你出院了是身体恢复了吗?徐同学来者不善的眼神瞪着她,在她要跑路时,挡住她说:“你就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食堂吃饭的人都要改吃瓜了,纷纷扭头看来。

    “……没有。”

    覃越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小凉跑开了。

    从那天起,她对他就是忌惮颇多,送止血棉和创口贴都得隔着副班送。

    徐柄权回来上课,只有副班走过去,拍拍他:“要上课了。”一同递给他的,正是织了很久的围巾。

    “我们徐徐不是坏孩子来的。”副班轻声说。

    “我不喜欢红色……”

    “你长大了,我实在选不了粉色啊。”

    徐柄权揉了揉额头,端正坐起来,目光投注,差点就要和小凉对上视线。

    课间十分钟,小凉跑上楼。

    她又跑去看单均了!

    意识到这一点,徐柄权郁闷至极。一直以来,心里有一条隐秘的线吊着,是她可能喜欢我——她就是喜欢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内心里为此产生期待。她又是怎么做的?看他的同时看别人!一点也……不关心他,冷冰冰的公事公办,还表现得很害怕他。

    从楼上跑回来,小凉心事重重叹了口气。

    “没看到你偶像?”覃越经过走廊,好奇问她。

    “看到了。”

    正因为看到了才叹气,小凉惊悚的发现:她不止看班长,看单均的热情都消减了!看脸,和只看一个人的脸,这是两件程度完全不一样的事!

    “哦,我懂了,你中毒了!”

    “?”

    覃越笑眯眯说:“我们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

    “就是这样,我和你面对面说话,有没有人会生气跑过来……”

    小凉警觉地侧头,看到徐柄权冷漠的“路过”了。走过他们身边,徐柄权停下来,表情冰封:“你和他就很有话说?”小凉不敢置信!

    跑回座位抽了本书。不确定地回头再看一眼,徐柄权确实在盯着她。覃越幸灾乐祸的笑犹在耳边:还说你不喜欢他!

    小凉捂住脸,好像不是她的错觉,徐柄权对她态度很奇怪。

    时值周六,小凉回去饭店帮忙,从后厨跑往接待,说是有人早早地订了席位。

    一楼的正中间,大屏幕轮番滚动新闻。

    小凉走近了,桌前的人快乐的打招呼:“小凉姐!”

    她蓦然反应过来这个订了十人位餐桌的是徐柄权的表弟,此刻落座的几个大人并几个小孩,只有这个表弟是她认识的。

    “先点餐前饮料和小吃,我和大哥吃过,很好吃的!”

    “姐姐,我大哥喜欢喝这个!”

    余下的空位,想来是给徐同学和他父母的。

    小凉认真看了勾出来的饮料,点点头:“好!”

    回去厨房递菜单,小凉停留在原地,从垂下的纱帘看向餐厅中间,那个人走过了过道,绕开一道隔墙,走到正中的位置坐下。看得出兴致不高,他表弟和他打招呼,他爱搭不理,他爸妈同他说话,他表情依然很寡淡。

    推着餐车的工作人员出去,上热茶,上热水,盛上餐前饮品和小吃,做得比小凉熟练太多了。她隔了很远看,徐柄权一直没抬头,安静地拿热水烫过碗筷。

    “大哥,你猜我碰到谁了!”

    “碰到鬼了?”

    “……”

    他就是故意的。

    小凉拿着刀,切开鱼肉的时候,有些神游。每次拿刀她都做好了被切手指的准备,案板太滑了,她稍不注意就被切到了手指。

    啊!她回神了,吹吹伤口,惊异那样小的伤口却出这么多血。她惊异自己怎么在动刀的时候想起徐柄权?她想刀了他吗?完蛋!

    洗干净菜板,小凉和婶婶说:“我去前台接单。”

    每回她切到手,婶婶就要说她用左手拿刀,左手拿刀多不方便啊。小凉埋头出去,晚一步就能听到婶婶念叨:“咱们家也没左撇子啊!这怎么改了十年,还没改过来?”

    一帘之隔,小凉掀开帘子出去,被徐柄权看了个正着。

    饭没吃完的徐同学跑过来,在前台,盯着她指间再度涌出的红色,嘴角微微抽动,忍住了没有骂人,伸手说:“药呢?”

    小凉觉得他很奇怪。

    “我自己(来)。”

    “手!”

    小凉伸了右手。

    他捏住她手指仔细检查了一番,问她:“你左手写字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一会儿有空吗?”他问。

    “我需要有空吗?”

    “需要!”徐柄权盯着她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凝视,仿若下了某个很重要的决定,捏住她的动作在她要抽回时更大力地拽回来。

    小凉觉得他更奇怪了。

    到附近公园赴约,隔了远远地观察那个人,和一开始没什么变化。

    她走过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徐柄权长久地凝视她,在散发出的馥郁的花香里,拿在他手里的玫瑰很别扭,他顺理成章塞到了她怀里。“嗯,我决定接受你!”说的话也很别扭。

    小凉怀疑自己听错,“接受?”

    笼罩的阴云散去了,倾泻下来的阳光投射,映照在她发梢,她看起来在发光。是他一个人的阳光。徐柄权在她面前,也就站在那片光芒之下,和她目光相接。他忽然深深拥抱她,沉溺在她颈间,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是想要抱抱她。

    这刹那的动作惊住了她,小凉惊觉自己的手僵着,怀抱着玫瑰呆住。

    可是她心里明白,他抛却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彻底奔向她了。她未必喜欢他,他却比预估的更快转变心意。

    徐柄权好高兴哦,说清楚了,和老婆贴贴。

    “等等!”小凉挣扎起来。

    “怎么了?”

    “你会不会后悔?”

    “副班说了,要找一个对我好的。”徐柄权无知无觉抱着小凉,预备要提要求:那些字帖再给他写!他都有好好收藏。

    小凉的脸色缓慢地变得微红。刚才接了玫瑰,脸没红,他抱她也没有,甚至是那句奇奇怪怪的接受她了,她怀疑是他太中二了。他说完这句,她羞耻心爆炸。所以,找到她了吗?

    她看着他的手,搭到她的掌心。

    想搓搓他的毛发,可是他剪头发了。

    她拿掉他的帽子,他小心翼翼:“是不是很丑?”神情受伤,睫毛眨啊眨,是完全没有见过的样子。小凉忽然很同情他,我没有对你很好,那些都是假的!

    画外音1——

    真儿:“覃哥,你说给我的小号,怎么没有了?”

    覃越:“哦,我拿去办事了,我再给你弄一个。”

    画外音2——

    真儿:“覃哥,你不会拿小号去加霜霜姐姐了吧?前两天刚有个同学去戏弄霜霜姐姐,她开了屏蔽的!”

    覃越:“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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