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魂儿从半死不活的鲸身上冒了出来。
恢复意识的过程中，在完全不明了为什么会挨揍的情况下，他缓缓抖鳍作无语问苍天状：他丢了个海的！还真是哪要挨揍哪就实体化！这什么指哪打哪的奇怪设定！
难道是上天在暗示他这一次要被打服吗？
——想多了，这是他作为世界上现存最大动物的尊严！屈尊认命的话跟一条只会滋水的咸鲸有什么区别？
不过多次实体化貌似还有些其他弊端，比如当下他的肚子竟然莫名咕咕响了起来。所以在悻悻滑回少女掌心之后，鲸又一次扬起了小脑袋看向钢琴，眼神清澈坚定，声音明快响亮，语气厚颜无耻：“喂，我要吃东西。”
刚打完一套军体拳的钢琴揉了揉自己肩膀，一副大仇已报的闲适模样：“那我去厨……”
“什么都可以，你做的除外。”
“……”
少女状的钢琴这次倒没有发飙，她眯起那双好看的星眸，然后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地问他：“你真的觉得我做的东西还不够好吃吗？”
什么不够好吃！是不能吃！不能吃啊！你们钢琴的味觉是不是有毛病！！
愤懑不已的鲸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挥动着指甲盖大小的鳍控诉道：“吃了会死鲸的！”
“哦……看样子我果然还是厨艺不精……有了！”
钢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着房间另一处的架子走去，踮着脚将搁在那木架最上面的一本书籍取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正在做芭蕾舞同款姿势，钢琴不由得一阵暗喜。接着她手一滑，差点就被什么厚重的东西砸了个满头满脸。
虽然没有实体但还是下意识抬鳍去挡，鲸小心翼翼睁了眼，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钢琴刚刚是取了一本食谱下来，然而这本食谱上面少说也已经积了几厘米厚的灰土。
鲸有些无语：“……你多少年没翻过这玩意儿了。还有，你是不是翻了个目录就去做的饭？”
钢琴把嘴里的灰尘呸出去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翻什么？这可是我花了钱买的哦，既然花了钱，不应该买回来就会让我变得会做饭了吗？”
“你当你在玩网游呢？！”鲸对这个举世无敌的逻辑感到了绝望。
“网游是什么？”
“……”
“算了，”鲸摇了摇头，蓝色的身躯看起来布满悲伤，“既然如此，你干啥还要拿它。”
他隐隐觉得，这钢琴应该不至于那么蠢，也许是如今总算意识到了些什么吧。
“当然是把它扔了买本更贵的啊。”
鲸看着点开网购页面的钢琴，只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上面说快递一天之后到达，你再等一阵子就好了。”
“哦，”鲸放弃了挣扎，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那请问法棍和锯子在哪？”
接着，蓝色对话框噌一下跳了出来：“检测到……”
“不是吧又要揍我？！”
“检测到任务一即将开启。”
“……啥？”
****
主线任务已开启。
任务终极目标：彻底成为真正的人类。
任务需求：灵魂（0/1）
真爱（0/1）
百万财富（∞/100）
****
漆黑隧道中，少女的身影正在其中跌跌撞撞。
“什么鬼什么鬼？！谁把灯关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是，老钢你冷静点，我们正在走穿越的流程。”
“你再叫我老钢试试？！”
“……老铁？”
钢琴抬起手就给鲸来了个暴力双击。
鲸被戳了个眼冒金星：“那我怎么叫你！干脆以后都喊你喂算啦！”
钢琴气鼓鼓的，就差没有直接变成鼓：“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厉害吗，取名字都不会！”
鲸强装镇定：“原来我有自动取名器的事你都知道啊？那好吧，本大爷就破例给你用一次。”
他偷偷拿出音译系统，输入钢琴二字，屏幕上得出对方的新名字：琵安娜。
“咳咳……系统指定要叫你琵安娜，现在满意了吧小琵琵！”
得知自己被取名琵安娜，钢琴一脸震惊，余光瞥见鲸手中不知名的物品后，不罢休地追问：“那你呢？！鲸应该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音译系统同样给出了语音翻译：“鲸：威尔。”
这回轮到鲸自己愣住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事情。他会被叫做系统，被叫做“鲸手指”，但唯独没有自己的名字。
另一头，琵安娜似乎相当满意：“威尔啊，那以后你就叫喂。”
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转头闷闷不出声。并不是故作深沉，只是不想让琵安娜看出自己心情复杂。
与此同时，刚才实体化残留的饥饿感还停留在体内，鲸立刻读取脑中有关任务的信息，打着能在下一个世界四处吃美食的算盘。
世界一：丧尸末日。
已经成为威尔的鲸：……
幻觉之中，鲸已经开始莫名念叨起一些奇怪的东西来：满城的丧尸，就这么放着多浪费啊……油炸丧尸，爆炒丧尸，草莓味丧尸，巧克力味丧尸……
然后下一秒就陷入了沉思：这些听起来好像比钢琴做的饭更让人有食欲？！
掩面思考时，前鳍已经自动抬起朝他的大脑袋上戳了一下，面板立即跳出，展现在琵安娜眼前：
本世界终极目标：未知（0/1）
拯救人数（0/100000）
隐藏道具（0/3）
任务难度：★★★
任务背景以及相关介绍：具体内容请咨询随身系统。
哈？琵安娜看见最后一句话后，表情痛苦了一秒：这个随身系统看起来明明脑子不太好用的亚子，重要信息问他能问明白吗？
她抱着这样的犹豫开口了：“内个……任务的背景是什么？”
威尔似乎陷进了某种臆想：“啊？背景？是要五彩斑斓的黑，还是撕心裂肺的白……”
琵安娜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为什么自己会摊上一个……人工智障？！
没过多久，被饥饿感折磨的威尔开始说起了更离谱的胡话：“等会儿我们的目标就是寻找美食哦！满大街都是美食！巧克力味的冰淇淋，鲜奶草莓蛋糕！把它们都收集起来吧！”
真的假的？怎么跟之前显示的任务完全不搭边？钢琴有些犹豫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迈着步子朝着隧道尽头而去。
***
高楼林立，于萧条破败之中无声投射出昔日之繁华。
傍晚时分，空荡大桥，死寂街巷，零落商铺，唯有阳光还在其间游走，像一首漫散着光芒的金色祷歌。
妙曼少女踽踽而行，柔发随小风微掀，原本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如果忽略地面上如脉络般四处蔓延的血迹的话。
“所……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琵安娜有些发怵，在自家系统没有告诉她这是什么世界的情况下，眼前景色已经让她莫名瘆得慌。
“哦，没什么，马上要进行的就是寻找食物之旅。”威尔眯起豆豆眼，满脸都写着义正言辞。
“真的假的？”
“草莓，抹茶，巧克力味的……”威尔一边沉寂在幻想之中一边念念有词，琵安娜被他念得不断吞咽下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问道：“真的吗？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
或许，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在逛吃逛吃中拯救人类？还有这等好事！
“在哪在哪？！”琵安娜赶紧激动地左看右看，她感觉自己已经要闻到香气了。
“我扫描下……噢！正前方一百米大厦阴影处！GO！”
钢琴随这声指令朝前看去，自己正面朝着一道寂寥大街，街边杂乱无章地停着长满罚单的车辆，和一整条街的商铺一样空空如也。这般场景看起来虽然有些诡异，但钢琴一想到那些甜点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开始幻想，跟着就直直往前走去。
一秒，两秒，三秒。
鲸脑袋旁适时弹出了显出“surprise！”字样的对话框以增添气氛。
的确是个惊喜。钢琴幻想中的“甜点”正慢悠悠朝她走过来，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
琵安娜瞬间明白了如何使用人类的通用语言：
“妈妈咪呀！！！”
这绝对是丧尸！她见过的！自从被开屏杀之后，那种电影至今还在她的观影黑名单里待着呢！
尽管如此，她也很清楚一件事——如果看见丧尸愣在原地不动，根据生命在于运动定理，自己百分百会嗝屁。
钢琴第一次迈开自己的修长双腿于空荡大街中狂奔，秀发凌乱舞动，密汗绽在鼻尖额角。气喘吁吁间，只有她掌心里钻出来的蓝色小鲸还在扼腕叹息：“冰激凌味的……”
等拐了道弯跑进另一条街的时候，钢琴震惊了：有一大群呆滞凝望天空的丧尸一瞬间全部都回过头来，每一只脸上都写着前方高能。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手里那只鲸居然还振鳍高呼万岁，没法不让人怀疑他是替对面喊的。
除了网购血拼后的几天，钢琴生平第一次有了剁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