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瑾玉听到太子的话，望了过来，英气凌厉的眉眼中带着意外。

    在她开口之前，萧睿琰先一步开了口，含着压抑的怒意道：“萧乘渊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凭你也配本王觊觎。”

    萧乘渊冷下眸光，轻蔑的扫了一眼，不留情面道：“本宫还以为你们父子相承一脉，都对我的东西感兴趣。”

    这样的话让众人都变了脸色，长公主凝着萧乘渊若有所思，知道这样的话不能再继续下去。

    “才喝了几杯酒，你们就醉成这样？”长公主微微抬手由着婢女扶她起身，提步走下高位，“本宫乏了，天寒路滑你们略坐坐便也都散了，咱们总还有再聚的时候。”

    长公主离开，众人不得不起身恭送。

    直到看不见长公的背影，萧睿琰没了忌惮跨步上前奔着萧乘渊过来。

    “荣王殿下可是喝醉了？”姜时序侧身虚扶着萧睿琰，不动声色的将两人隔开。

    今日之事皆因吴瑾玉的那句话而起，若是太子和荣王真的打起来事后被追问起来了，倒霉的还得是她。

    姜时序自知身份低微，崇阳帝为了平息吴家的怒火必然会让她死的很惨。

    这种夹在中间为人鱼肉的困境，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人拦下。

    萧睿琰压下眉骨，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萧乘渊那句话分明就是在讽刺父皇，他如何能忍的下去。

    他低头看了姜时序一眼，见她整个人微微发抖，声音怯怯，脑子里突然就涌入那日在春玉楼时她对自己说的话。

    殿下真的怜惜奴婢就请别在让奴婢麻烦缠身。

    萧睿琰面色难看，他闭了闭眼，强忍下烦乱的思绪，“多谢姜侍史。”

    姜时序抬头看他，眼里流露出感激，“奴婢扶您过去坐下吧。”

    吴瑾玉见她三言两语就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实在是有些心机手段，不过萧睿琰敢在自己面前对个奴婢言听计从，摆明了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冷笑起来，有些不高兴，“荣王被她三言两语就消了怒气，可见那些传闻并非是无稽之谈。”

    姜时序不明所以，怎么吴瑾玉一定要在这样的场合让人难堪。

    萧乘渊瞧出吴瑾玉那点心思，不想让姜时序牵扯起来才懒得搭理她，只是冷冷睇了她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他起身朝姜时序摆摆手，轻促道：“回宫。”

    骠骑将军一向没把太子放在眼里，连带着吴瑾玉也是如此，她和荣王定亲意味着什么谁人不知，她又怎会惧怕一个没用的太子。

    “姜侍史请留步，”姜时序颔首跟在萧乘渊身后准备离开，不想又被吴瑾玉缠纠住。

    萧睿琰回眸看向吴瑾玉，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本王劝吴小姐别太过分。”

    吴瑾玉嗤笑，“一个贱婢而已，荣王要因为她同我作对？”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对峙，过了片刻，顾妧走上前，扯了扯吴瑾玉的胳膊，摇头道：“吴小姐，此处不是声张的地方。”

    岂料吴瑾玉不仅没给顾妧面子，反而嘲笑起她来。

    “顾妧，”吴瑾玉直接道：“你能忍受太子身边有这么个人存在，我可忍受不了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生出妄念，想要攀龙附凤的人。”

    姜时序看向顾妧，心里发沉生怕她误会立即解释道：“吴小姐慎言，奴婢从未如此想过。”

    吴瑾玉讥讽道：“想与不想就凭你一张嘴么？我可不像顾妧这般好性。”

    “吴小姐，你......”顾妧被她的话气的满脸通红，“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顾妧和太子的旧情一直被人津津乐道，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偶尔传来几声低嘲，让她如芒在背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她抬头看向太子，目光里带着期许和不甘，想等着他亲口打破众人的嘲讽和揣测。

    萧乘渊目光清冷，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顾妧，许久之后才淡淡道：“本宫与顾小姐有少年情谊，顾小姐就如同是本宫的妹妹一般无二，吴小姐拈酸吃醋也别昏了头，这样的话让陛下和顾将军听见都不会高兴。”

    说着，萧乘渊对李福忠吩咐道：“送顾小姐回去。”

    顾妧移开目光，眼尾泛红的模样让人觉得心酸，毕竟太子这番话无疑于公开的表明顾妧和他毫无私情。

    她生怕自己失态不敢久留，强撑着规矩朝着太子福了福身后，疾步离开。

    见顾妧离开，吴瑾玉勾着嘴角，嘲讽道：“泥人还有三分性呢，亏她还是顾将军的女儿，竟软弱到这个地步。”

    姜时序顿住步子，回眸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出声道：“顾小姐虽是武将之女但却有闺秀风范。”

    吴瑾玉走到她面前，挑眉说道：“你竟敢借着顾妧讽刺我？”

    姜时序拢眉，笑道：“吴小姐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可今日吴小姐向奴婢问罪的事传到陛下和皇后耳中只会以为吴小姐善妒，奴婢身份低微可以由着吴小姐羞辱，吴小姐可知此举是在缘木求鱼，就算是没有奴婢将来或许也会有别人。”

    她的话虽是替顾妧说话，可却也是实情，男人寻欢纳妾的根本问题在于男人，何苦要两个女人互相为难。

    吴瑾玉以为萧睿琰要靠着吴家才能起势，可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横在陛下和萧睿琰心中必然让他们如鲠在喉。

    言尽于此，吴瑾玉今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个遍，日后吴家总有遭难的时候。

    回宫的路上，萧乘渊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看的姜时序浑身不自在。

    片刻后，姜时序终于挺不住败下阵来，她伏低作小的软着嗓子问道：“殿下可是在怪奴婢多事，奴婢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萧乘渊瞧着她眼中的狡黠，分明是这次错了下次还敢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掐住她的脸蛋，“今日为何帮顾妧说话？”

    啧，果然是因为顾妧。

    姜时序抬手揉了揉脸颊，讨好道：“顾小姐与殿下交好，奴婢听不得别人诋毁殿下。”

    她那点小心思都摆在脸上，分明是信了那些传他与顾妧私情的话，怕引火烧身。

    萧乘渊低头凝着她这张秾艳魅惑的脸，好奇她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这么说你是因为本宫才如此的？”

    事实上，她是不满于女子对女子之间的恶意，吴瑾玉对顾妧嘲讽，对她的敌意都让她难以忍受。

    姜时序哪会放过哄太子的机会，乖巧点头，“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忠于主子自然要替主子分忧。”

    萧乘渊对她的话十分满意，眼底带了笑意，只是眼神幽深总让人觉得这笑容背后蛰伏着什么计谋似的，让人忐忑。

    “可本宫也明白说了和顾妧之间没什么，你这样为本宫出头岂不是落人口实？”

    姜时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落人口实？

    你深夜和已经成为妃嫔的顾妧独处时怎么不怕落人口实，你力排众议执意立顾妧为后的时候怎么不怕落人口实？

    你以后吃的苦，都是现在嘴硬时欠下的债。

    不过她也能理解太子心中的无奈，毕竟他所谋之事成败未卜，生死堪忧，自然不能连累顾妧。

    这种爱而不能的隐忍，听起来还有点刺激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些，姜时序斟酌起来，慢慢说道：“奴婢愚钝不及殿下英明，没有想到这些，奴婢只是觉得顾小姐有些可怜罢了。”

    萧乘渊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县令之女居然会觉得将军家的嫡女可怜。”

    姜时序像是没听出他的嘲讽，继续说道：“殿下有所不知，顾小姐进宫那日曾找过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奴婢多心顾将军似乎有将顾小姐送进宫里的打算。”

    那日顾妧来找自己，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她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太子必然不会疑心，最多是会觉得顾妧脸皮薄这样的话不好对他宣之于口，借着她的口说出，倒也合情合理。

    太子若提前有了防备，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入宫成为崇阳帝的妃嫔。

    萧乘渊面色深沉，瞧不出情绪，但姜时序却感觉出他有些不悦。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姜时序缩了缩身体刚想往远处退些就被萧乘渊叫停，冷下眉眼问道：“你想躲到哪去？”

    “奴婢没想去哪，只是怕打扰到殿下。”

    姜时序说完停在原处不敢乱动，生怕太子又阴情不定，知晓他心情不佳端着十二分的小心看向他。

    被那双盈盈无辜的眸子盯着，本该是件快活旖旎的事，可萧乘渊却丝毫不觉得快活，反而蕴着怒意。

    从别院里她就一直在尽力撇清和他的关系，直到方才她有意无意的在自己面前提起顾妧时的小心思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萧乘渊知道她想出宫，也这么想过，将来寻个合适的时机放她离开，此刻他却改变了想法，想将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他揽住她的腰身将人带到身前，有好闻的梅香浸入鼻端，揽住她细腰的手收拢，紧紧的贴在她的腰侧，俯身靠近她的脸，警告似的质问道：“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本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