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序怒极攻心,顾不得平日都要在张丛手下求生,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费力地推开张丛跑了出去。
张丛身形滚圆,被姜时序一推肚子上的肉都颤了两下,他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被打的火辣辣的面颊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狞笑起来。
性子烈点无妨,早晚要叫她知道自己厉害。
萧睿琰来浣衣局时正撞上这一幕,二话没说抬脚就踢在张丛的胸口上。
萧睿琰素来习武这一脚含了怒意直接将张丛踢的飞起来,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等到萧睿琰找到姜时序时,发现她正蹲墙角边双手抱臂把脸埋在膝前。
此处离冷宫不远,偏僻荒凉,萧睿琰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推了推姜时序,捏着嗓子轻声说道:“别哭了。”
姜时序从浣衣局跑出来时正和他撞个满怀,知道瞒不过他可也不想理他,没想到这人竟找到这里来,她憋着没有出声想等他自个没趣离开。
萧睿琰叹了口气矮身半蹲在她面前,扯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
姜时序正要推辞,抬头对上萧睿琰的眼眸时还没等开口就听到萧睿琰惊讶道:“你,你没哭啊?”
姜时序长睫微颤,轻轻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哭?”
她才不哭,张丛又没得逞,更何况张丛这样的人不就是想看自己被逼到绝境然后哭着求他么。
姜时序自知身份,比起恼怒更让她头疼的是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大的责罚等着自己。
她的话让萧睿琰觉得有趣,那日在福宁殿那般境遇下她也没有哭,只是眼睛湿漉漉的泛着红。
看出她的纠结,萧睿琰挠了挠脸颊说道:“张丛明天大概没有办法责罚你。”
姜时序睁大眼睛,眼神瞬间雪亮,“二殿下的意思是?”
“总之别担心就是了,这里是冷宫附近你还要在这待多久?”萧睿琰转了话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姜时序落到这个境地和自己脱不开干系,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他和萧乘渊明争暗斗算计的人不在少数。
可不知怎么回事一看她委屈巴巴的他心里就不安生,所以这点举手之劳的事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弥补一二。
被他这么提醒姜时序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样跑出来若是今日的活没做完无疑是给张丛递上话柄,她赶紧起身将披风递给萧睿琰。
见她要走,萧睿琰又急忙将人叫住,“姜时序,那日的事......”
姜时序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二殿下不必多言,奴婢没有生气的资格,宫中艰难如今奴婢已经不在承华殿伺候,二殿下若能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奴婢感激不尽。”
她绷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萧睿琰叹了口气,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姜时序就像拨浪鼓似的颇为不满晃了两下。
“你别凶我,你如今这般算是被我所累,但我到手的封赏也被父皇撤回去了,成了宫里的笑料,”他说着摊了摊手,语气软下几分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确实没想伤你。”
姜时序不为所动,直截了当道:“二殿下没想伤奴婢,只是想利用奴婢而已。”
萧睿琰:.......
“不是你和太子说话时也这般直言不讳?”
姜时序抬头瞥了他一眼,心说自然不会,因为他是男主,你是炮灰,炮灰和炮灰之间难道还要分个三六九等么?
好像确实得分。
姜时序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自嘲道:“所以奴婢这不是被罚到浣衣局来了嘛。”
萧睿琰盯了她走了会神,半晌后才收回目光,“你回去吧,无论听到什么都不用管。”
姜时序松了口气快步离开,她实在不愿意和这些贵胄待在一起,费神琢磨他们想什么比洗衣服还累。
回到浣衣局后,她谨慎的往屋子里瞟了两眼发现张丛不在。
刚一转头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视线相撞时他们又迅速避开。
无声的压迫感袭来,姜时序快步走到水池边默不作声的洗衣服。
突然手腕上一紧,她抬头去看竟是住在她旁边的人,弄不清这人的来意,姜时序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那人关切的道:“先前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她这话说的奇怪,姜时序蹙眉道:“什么意思?”
“嗐,今日二殿下替你出头的事咱们都知道了,”她边说边用胳膊撞了撞姜时序,“张公公要是早知道二殿下和你的关系肯定不敢......”
姜时序看着面前的人倏然停住,知道自己被张丛欺负的时候她们也一定都藏在暗处。
“你的意思是二殿下责罚了张公公?”
那人不自觉的看了她两眼,见她神色坦然,不禁疑惑,“你当真不知?”
知道什么?二殿来的时候她不是正好离开么。
“就是二殿下把张公公踢的吐血晕死过去的啊!”
“你说什么?!”
萧乘渊搁开手里的书,抬眼看向李福忠。
李福忠摇摇头,这事显然是意料之外,“错不了,这回二殿下正在福宁殿中被陛下训话。”
萧睿琰一向都不在意内廷之事,跑到浣衣局是何原因实在再明显不过。
萧乘渊蹙眉,知道李福忠的话还没说全。
自从姜时序被贬到浣衣局后他从不过问,知道李福忠私下里去关照她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子在宫中动手处置个奴才事小,可亲自动手又闹的沸沸扬扬的就不是小事。
萧睿琰有心帮她,岂不知越是如此她就越会被崇阳帝关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乘渊捏了捏眉心,问道:“张丛做了什么?”
李福忠张了张嘴不知这话该怎么说出口,直到被太子看了一眼才急忙说道:“张丛想,想让姜侍史和他.......做对食。”
萧乘渊面色一冷,嗤笑一声。
察觉出太子的不悦,李福忠赶紧解释道:“张丛没有得逞,事发时姜侍史躲开了,只不过此事正巧被二殿下撞见,所以才出了这档子事。”
想到李福忠前几日提及张丛的刻意为难,原来竟是打这样的主意。
“找个折磨人的法子处置了张丛。”
萧乘渊说完冷着脸将方才搁在案几上的书又拿了起来。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在书籍上的指尖因用力泛红,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心头的这抹烦躁是从何而来。
李福忠见状赶紧去办差事,人还没走出内殿时,就听到身后响起太子的声音。
“她还好么?”
姜时序简直好的不能在好了,浣衣局里的人生怕姜时序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巴结她还来不及。
之前他们强加给姜时序的活都被抢了回去,更是将姜时序推到屋里休息。
这其中不知是谁从哪里弄来的瓜子摆在她手边。
难得清闲,姜时序躺在通铺上翘着脚磕着瓜子,心里盘算着自己享乐的时间能有多久。
萧睿琰在宫里打了人必然会惊动陛下,到时候查出来是她的缘故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生前不管身后事,浪荡一日算一日。
姜时序认命似的收起心绪,只等着明日的结果。
夜里,姜时序听着周围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她坐起身想要倒碗水喝,提起水壶晃了晃发现是空的。
喉咙里紧的难受,她只好披了件外衣出去找水。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睡的不好,夜风一吹姜时序觉得浑身泛冷,她拢紧外衣扶着墙边往水井边走去。
人才走出去几步就觉得头晕脑涨,膝下发软,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跌进水池里。
“殿下!”李福忠惊呼一声后又怕被人发现似的急忙捂住了嘴。
水池里的水冷的刺骨,萧乘渊蹚进水池中将姜时序打横抱起,“李福忠去传御医。”
“殿下这是要把姜侍史带回承华殿?”李福忠适时提醒道。
萧乘渊顿住身形,垂眸凝了姜时序片刻后将人交给李福忠,“让浣衣局给她安排个厢房方便养病。”
冷静下来的萧乘渊目光阴鸷,心底那抹莫明的情绪让他有种失控感。
他今日不该冲动,更不该去管她。
那一瞬间他就是像是被什么蛊惑一样,失了心智。
烦躁感溢满胸膛,他慢慢拢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稍晚些时,李福忠从浣衣局回来禀报姜时序的情况被萧乘渊冷冷打断。
“日后她的事不必再和本宫说了,今日的事也不要对外说起,若是她问只说你找她有事碰巧遇到。”
“奴才明白。”
李福忠在心里暗叹,殿下不说可他眼中清明,姜侍史在承华殿时殿中的气氛都是欢快的,可人一走,就像是连承华殿里的活气也带走了似的。
殿下其实对姜侍史是是不同的,只是殿下自个还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