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啊，昨天约会，”一大早在冰雪城见面，钟雅婷就来打听情况，瞥见许见岁挂在更衣室里的包，又惊讶，“你怎么今天背这个包来？”
这斜挎包挺小巧，里面连充电宝都塞不进，平时也就外出逛街做个装饰。
许见岁没细说中途陆里的事，语气大概地回了句：“还好吧。”
“怎么还好，什么样的还好？”钟雅婷凑过来闹。
许见岁衣服还没穿好，又被挠了痒痒肉，说话时顿一个字就笑两声。
“就是——”她掰开钟雅婷的手，让自己放平呼吸，“昨天看完电影，然后柏安哥请我吃了宵夜，还送我回了家。”
大概是晚上近十点，虽然许见岁说了自己能一个人回家，但吴柏安还是坚持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路上也一直在为先前说过的爽约道歉。
“我觉得他也对我有好感的，”许见岁推测，不然也不会答应看电影，还在最后关头奋力赶来，“所以，我决定向他表明我的心意。”
*
这两天的训练不是很紧凑，王海让大家自由组队，自由行动，人说完话，就拿着保温杯出去了。
周树练了两趟，自觉成绩理想，偷懒给自己放上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去了趟厕所出来，看见陆里也回了休息室，独自坐在长椅上望着玻璃门外的一片雪地出神，怎么说呢，这背影有些落寞，有些颓废，像是吃够了爱情的苦。
周树摇摇脑袋，先否定了自己，陆里怎么会为爱情流眼泪，估计是觉得自己上场发挥不够好，毕竟昨晚还为了加练不吃不喝的，这人呀，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
于是，他怀着一颗看透一切的悲悯之心，坐到了陆里旁边，他拍拍人家的肩：“兄弟，我懂你！”
陆里：......
王海走进休息室，就听见周树在安慰陆里，那个认真，那个奋力，听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纯靠两条腿蹬的二轮单车还关心起四轮驱动的是不是跑的慢了？
王海吼了周树一声：“你——出来，加练两圈。”
六点整，训练结束，男生们围坐在休息室里整理衣物，平时吧，这王海慢放五分钟，他们都有的抱怨，今天好不容易准点了，又一个个的不着急走了。
话题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吴柏安身上。
队里的男生大多和他有过短暂的共事，但真正能说熟的估计也只有唐小天一个人，不过唐小天请假了，也就没了他这个小迷弟吹嘘的机会。
大家说吴柏安历来的滑雪战绩，但很奇怪，明明坚持下去拿多少世界级奖牌都不是问题，却不明不白突然不参加比赛了。
又说到了他的桃花上。
“欸，有一个女生追他追的很紧，我有一天见那姑娘来了三趟，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吴柏安不收吧，她还追着人不放。”
“还有这种好事？怎么我遇不上。”
“那是你质量太低。”
“啧，我和你彼此彼此。”
......
陆里也在竖起耳朵听，有女生追吴柏安不足为奇，不过队里说的那个追的很紧的女生他倒是没遇见过。
旁边的周树推了推他：“那吴柏安是挺厉害的。”
陆里：“你指什么？”
周树摸了摸鼻子：“各方面呗，你不觉得他从外貌到能力，不管是滑雪技术上还是受姑娘欢迎程度上，都强一大截。”
陆里觉得是，但他对吴柏安不太有好感，每次见只觉得这人完美的虚假，云里雾里的，当然也不排除是陆里自己单方面把对方当情敌了，所以看着人家不顺眼。
收拾好东西，陆里和周树一起往外走，刚刚还说到吴柏安呢，现在就见到人了，穿着一身白，单手揣在裤兜里往前走着，后面追着一个碎花裙子的女生。
陆里：……
这招蜂引蝶的劲儿。
周树：……
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这个面熟的姑娘他见过：“是她呀......”
“你认识？”陆里问。
周树：“不认识，只是昨天下午吃饭时候，在购物广场见过，吴柏安应该也是领着她去吃饭。”
陆里：......
陆里：“钟雅婷知道吗？”
周树疑惑：“没看见吧，她去厕所了，我在电梯口处等着她，并且为什么要问她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的怎么了？”
周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凑上去问，被陆里挡开：“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怕只有你一个人看到，眼花。”
不过也是，钟雅婷要是知道吴柏安在与许见岁看电影的前夕，还能领着另一个姑娘，估计当场就得把人撕了。
而周树这头也不掺和八卦了，连忙地为自己正名：“我眼睛好着呢，那人就是吴柏安了，姑娘我也没有看走眼，我可不是那种有张嘴就乱说的人啊，我可是眼见为实的。”
陆里口头嗯嗯嗯地敷衍，一只手已经掏出了手机，拉出许见岁的聊天框。
【陆里：你知道他昨晚为什么放了你一次鸽子吗？】
这话怎么看着有点茶，陆里点击撤回，觉得这种事还是得当面才能说清楚，又重发了一条出去。
【陆里：我有事和你说，很重要。】
“走，快点。”也还不忘把周树这个证人带上。
但被周树一把挣脱了：“不行，我昨晚吃多了，得先去上一个厕所。”
陆里：......
他只好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等着，手机里许见岁到现在也还没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陆里想着是不是领班又拖着他们一群人开小会了时，周树朝着他跑了过来。
“你你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陆里瞅瞅他的慌张劲儿：“鬼吗？”
周树：......
周树：“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陆里：“是正经事就大大方方一字一句说出来，别装神弄鬼猜来猜去的。”
周树：......
我这不是想勾起你的好奇心吗，这么不配合。
不过，他也知道陆里的脾气，只好直接说了：“我见到吴柏安的女朋友了。”
陆里：？？？
陆里：！！！
“嘿嘿嘿。”周树一看陆里这瞪大的眼睛，迷茫到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知道这事他也感兴趣，看吧，之前被他逮到偷瞄吴柏安还不承认！
本来是松松垮垮斜靠在墙上，在听到“吴柏安的女友”时陆里就站直了身子：“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周树纳闷：“你怎么知道？”问了出来才想起之前唐小天说过的陆里托他打听人的事。
陆里也纳闷，然后反应过来这事儿唐小天确实可能是不靠谱的，也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周树是想要从头到尾说清事情来龙去脉，但被陆里一眼看穿：“长话短说，说重点。”
周树：......
周树：“就我上厕所出来，有个姑娘来问知不知道吴柏安在哪儿，我给她指了，顺口问了她一句，她说她是吴柏安女朋友。”
那姑娘应该是见他背着滑雪板，所以才来问问看，没想到一碰就碰上了。
“欸，不对，”周树两手一拍，“那他女友和追求对象不就撞上了。”
“啧。”他当时怎么就没想起这档子事来。
周树还想说要不要去看看，万一真打起来他们好报个警，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陆里一把扯走了。
“去哪儿啊？”他吼。
他们几个平时等人的地点，陆里就只看见钟雅婷一个人站着。
他过去问：“怎么就只有你？”
钟雅婷翻了个白眼，这语气，她是站的碍眼了吗。
“去找吴柏安了。”回的语气也不太爽。
不在情况里的周树两眼迷惑：“怎么又一个去找吴柏安的，他是花吗，怎么漂亮女生都围着他转。”
“还有谁去了？”钟雅婷立马警觉地捕捉到关键点。
“还有......欸，陆里你跑什么呀，你去哪儿呀？”
*
许见岁不太好形容此刻的心情和眼前这焦灼不清的局面。
她本来是鼓足了勇气来给吴柏安表白的，要走上前去时看见吴柏安身后追上了一个女生，女生拉住吴柏安和他说话，许见岁就待在了原地。
两人声音很小，她听不清，但是能直觉出两人不简单。
许见岁皱了皱眉，站了十分钟，没等到这个女生走，倒是又等来了另一个穿牛仔裤的女生。
许见岁：......
她看着场馆门口的三个人吵起来了......
又看见互不相让的两个女生打起来了......
而后吴柏安点了一支烟......
许见岁：......
吴柏安撒开抱在胸前的手，要走开。
两掐着架的女生同时出声：“你去哪儿？”
吴柏安捏着那个燃到根的烟头，语气很平静：“找个垃圾桶。”
许见岁：......
她捏着手机，而在附近转悠着找不到垃圾桶的吴柏安正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许见岁慌了慌，要碰上面吗，不过这个时候会很尴尬吧，应该要转身走的。可她脚下就像有千斤重，步子始终都挪不开，胸也很闷，鼻子开始发酸，也因为眼睛里升起的雾气而所及之处模糊一片。
如果真的有救世主带她走就好了，许见岁这样想，而后眼前落下一只手掌。
“没关系的。”身后有声音响起，她的手被拉住，许见岁跟着转身，被带离了这个悲伤地。
在走过第二个过道口时，她抬头，看清了陆里的背，她拥有了她需要的安全感。
许见岁硬是忍到了空无一人的漆黑处，才放声大哭起来。
陆里带她回了小区，但没把她送回家，而是带去了小区后门边上半荒废着的篮球场，那个发泄过他们无处青春的寂静处。
许见岁坐在篮球架的铁皮台上，屁股下垫着陆里的板包。
“你说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啊，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许见岁抽抽嗒嗒。
她知道吴柏安受欢迎，也能够接受吴柏安不喜欢她，却不能理解喜欢了那么久的，被她奉为神祗的人，竟然是让女生为他打架，而无动于衷的渣滓。
明明她认识的吴柏安风度翩翩、温和有礼，又善解人意，是能救人于为难之中的好大哥。
陆里听着旁边的人哭，心里也难受，紧找慢找从兜里找出包纸巾，抽出张，递了过去。
许见岁抹抹眼泪，又擦擦鼻子，因为难过的太入神，丝毫没有意识到陆里把她捏手里的脏了的纸给拿走。
又重新递了张干净的过来。
陆里也没想到吴柏安是这样的人，觉得唐小天这人真是不靠谱，但好好想想，这事儿也只能怪他，没把吴柏安的真面目给识透，才会让许见岁受伤。
“其实，这不是你的错，”陆里依旧不太擅长，但很努力的安慰人，“你和他也只是匆匆见过几面，冰雪城里也没能好好相处，你被他的表象给欺骗了，你才是受害者。”
“是吗。”许见岁眼泪停了一些，嗓子已经是沙哑的。
她眨着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陆里看清了落在她眼底的闪闪灯火。
“是啊。”
陆里点头，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感情决堤时比洪水来得还要凶猛。
“他不值得你的喜欢。”
“你别喜欢他了，你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