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站在垃圾堆，脚下是刚杀掉的新鲜尸体，她抬起头，和不远处的几个拾荒者对视。
其中一个颇为眼熟，正是之前窥视箱子的人。
老六看着不远处的场景，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她杀掉三个人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边的十字疤痕面色阴沉，冷冷道：“我们走。”
老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走？走去哪里？那个女人肯定猜出是我们对她下的手！她一定会杀——”
“噗嗤。”
铁钩刺穿肉/体的声音响起，老六脖颈被特殊磋磨过的铁钩刺穿个，像案板上的猪肉一样用力拽出神经。
“你、嗬嗬、干、嗬嗬……”拉风箱般的声音从老六嘴里发出，血沫如啤酒泡沫涌出，沿着下巴融进肩膀上的血迹。
跟在身边的拾荒者都懵了，有人想逃，被十字疤痕喝住：“站住！都不许走，谁逃谁就是下一个老六！”
他说着猛地一甩，老六像个断线风筝掉在地上，没一会就断了气。
“那女的被埋，全是老六一个人干的，和我们都没关系。”十字疤痕看了风溪一眼，对方背着光，脸色明晦不定。
十字疤痕把声音压低：“只要把责任全推到老六身上，我们就能撇清关系。”
风溪以为会和那几个拾荒者大打一架，结果对方先起内讧，一个快准狠地解决另一个，和其他人一起把尸体拖了过来。
看来被杀的那个人和自己有关系。
她干脆没走，挑了个远离尸体的位置坐下。
很快，拖着尸体的拾荒者来到面前，为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十字疤痕，他把尸体丢到风溪前面：
“大人，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干的，他趁您落单，故意将垃圾山弄塌，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您已经被埋进去了。”
简明扼要地说明，将自己和别人撇的干干净净。
风溪头痛欲裂，朝他们伸出手：“拿过来。”
世界规则还没有摸清楚，手里就沾了条命，就算适应能力再强，风溪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迫切地需要一部手机，一部可以报警的手机，一部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杀人偿命’的手机。
十字疤痕和其他拾荒者面面相觑。
‘拿过来’？什么拿过来？这女人需要什么东西？他该把什么东西拿过去？
十字疤痕艰难地调动脑子，分析现在的状况，试图从中找出风溪需要的东西。
陷入混乱的风溪没注意到他们古怪的表情，她想起刚拿到手的平板，因为老六的突然袭击而丧生在垃圾堆中，这让她悲从中来。
或许在搜索世界历史之前，先搜搜杀人犯不犯法才对。
……虽然当时也没想到自己会杀人就是了。
等了片刻，也没见十字疤痕几人把手机拿来，风溪这才想起自己没加主语：“我是说，把手机拿过来。”
十字疤痕面色更古怪：“大人，手机是什么？”
风溪一时语塞：“…没有的话就把通讯工具拿出来。”
一个脑子机灵点的拾荒者问：“您是说世界手环吗？”
‘世界手环’四个字让风溪想起游戏里的‘世界频道’。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管是手机还是世界手环，只要能报警，通讯工具是条狗也无所谓。
拾荒者们的面色更加古怪。
一个新的世界手环价格在3000球币以上，二手价格多数以1000起步，身为拾荒者买不起这么昂贵的东西，就算有，也会为了填饱肚子而卖掉。
方才的小机灵又问：“大人，你要世界手环的话可以去那边的公路拦车问问，这里都是拾荒者，没有那种贵东西。”
风溪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她太习惯人手一部手机的旧世界了，导致她把这个习惯带到新世界，错误地以为每个人都有手机，以及……杀人一定会背上法律责任。
风溪在为失手杀人内疚的时候，十字疤痕已经轻松地将另一个人杀死，他毫无罪恶感，丝毫不觉得杀人是错误地，甚至还邀功似的把尸体丢到面前。
说明这个世界存在某种‘杀人是正常的’的潜规则。
但这一切都是个人推测，此处是垃圾场，地处偏远郊外，远离城市和法律，在这里默认的规则能否在人类聚集区通用是个问题。
“你刚才说外面有条公路？”风溪想起刚才的话。
“是的，”小机灵露出不熟练的谄媚笑脸，“那里经常会有汽车路过，我们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会去那里赚外快。”
“什么外快？”
十字疤痕和拾荒者的表情从古怪变成神秘，最终还是小机灵接过话茬：“我们会在那里拉上一条线，把路过的车拦下来，然后……”
“然后把车主痛打一顿，抢夺车上的食物，如果没有，就把车上能抢的东西都抢过来。”风溪解说了剩下的一半，“因为只是损失一些财物，而自己却是被拾荒者痛打一顿，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丢脸，所以最终会不了了之？”
十字疤痕和拾荒者们尴尬地把视线挪开。
以前正常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
“我们也不一定做抢别人东西……有的时候也会乞讨……”小机灵小声补充，然后被旁边的人用力踩了一脚。
风溪站起身，看了眼脚下的尸体，说：“带我去公路。”
“您去哪里是？”十字疤痕忽然问道，像是无意识般，手里的铁钩对准风溪。
“去赚外快。”风溪面不改色地说，“这里的东西不够我塞牙缝。”
她说着踢了老六的尸体一脚，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名机灵的拾荒者左右看了一眼，跟上风溪的步伐：“大人，您走错了，公路在另外一边。”
风溪脚步一顿，转换方向，跟着小机灵走了。
剩下的拾荒者无措地看着风溪远去，又看向十字疤痕：“现在怎么办？”
十字疤痕猜不透风溪想做什么，想了想，也跟着走了过去。
垃圾场比想象中大得多，放眼望去竟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路走来，除城市垃圾之外，这里还有远洋海轮和大型飞机的躯体残骸，信号塔的部分支架等巨型垃圾，它们歪扭地躺在山上，在雾色中透露出可怖的影子。
风溪一路走一路看，直到腿部酸软，才看到地面垃圾逐渐减少，露出干涸的泥土地面，远处出现一条布满伤痕的破旧公路。
远离了垃圾场，浓雾消散，露出公路边一根坏了的路灯，上面贴了不少小广告。
“修真区半仙在线算命，保准让你的身份牌焕然一新！联系方式180XXXXX！”
“想要在超能力者脱颖而出吗？想要在修真界名气大振吗？想要在灵异副本称王称霸吗？欢迎拨打现代区方式！@！XXXXX！”
“魔法区招人啦招人啦！公会急缺暴力奶妈！吟唱法师！只要你有实力，价格不是问题，就算是偶尔兼职我们也很欢迎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溪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不了解的东西，即便是路边小广告也有仔细研究的份量。
小机灵在她旁边坐着，乖巧地像是等待被主人带走的大型犬。
直到全部的小广告看完，风溪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机灵反问：“大人不需要拦车吗？”
正说话间，道路尽头出现一辆红色汽车，隔着老远，也能听见引擎发出愤怒的吼声。
车里，一个穿着貂裘大衣的金毛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全然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两个人。
“噢噢噢这就是我的爱！就是我的爱！”
金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刚失恋的他迫切需要新的事物转移注意力，比如阳光沙滩和热情美女。
“给你我的爱！给你我的爱——”
炸耳的死亡重金属中，金毛看见路边猛地蹿出一个黑影，他猛地转动方向盘，合成橡胶轮胎在柏油马路发出巨大噪音。
可惜晚了一步，车头已经撞到那个黑影，虽然金毛更觉得是对方撞上来的。
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血液在地上绽出一朵鲜花。
画面很有美感，但金毛和风溪都笑不出来。
风溪以为的拦车：站在路中间冲车主大幅度摆手。
小机灵以为的拦车：猛地冲出去让车主撞到自己。
在这一刻，风溪发挥出毕生演技，她淡定地走到车边，抬手敲了敲车窗：“你好，借个世界手环。”
金毛：？？？
现在是借世界手环的时候吗？你的同伴都瘫在地上生死不明了啊！
金毛不是没被人碰过瓷，但碰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懵逼地取下手环，懵逼地把它交给风溪，风溪捣鼓一会，发现自己用不了，然后还给了他：“你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起事故。”
金毛拿着给而复返的世界手环，没忍住爆出一声粗口：“你们他*的都有病吧？！”
风溪义正言辞：“有病的是他，不是我谢谢。”
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