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世界上有狐狸精吗？”
李莲花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以为对方是想找他聊话本子，只是，他早已过了看话本子的年纪。
“姑娘想是知道，我确实养了一只小狐狸，是我的同伴。小狐狸机灵可爱，确实颇有灵性，只是至于成精，那岂非志异话本里天马行空的想象？”
林子兮盯着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双铃铛镯，“可是，我就是那只小狐狸呀！”
“？”
李莲花只觉得脑袋里似乎出现了个大大的疑问，猜想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林姑娘还在同他开玩笑，便无奈道，“姑娘玩笑了。”
想了想她可能不会无缘无故地提狐狸的事，迟疑地问道，“难道姑娘是想说这只小狐狸原来是你养的？……如此……倒也难怪，小狐狸如此灵性，想来是平时多有陪伴爱护，也难怪，小狐狸出现之后，李某才遇见姑娘。”
李莲花说着，自觉得一切都通了，忍不住点点头，他倒是认出了眼前人手上拿的镯子是他买回来的那副，只是他觉得可能是林姑娘来了后从小狐狸爪子上取下来的。
“林姑娘不必开李某玩笑了。若小狐狸真是林姑娘养的……”李莲花说着，有些沉默，若小狐狸原来真是有主的，他或许又得重归零丁了。
光是想想，他便有些揪心了，才从毒发的状态中回来不久，他只觉得有些无力，忍不住捏了捏拳，故作无奈地退后了两步，靠坐在桌旁。
“……”
看着李莲花猜得越来越远就是不信自己说的话，林子兮叹了口气，干脆一旋身，在他面前变成了小狐狸。
宽大的衣服忽然瘪成一团，林子兮艰难地从衣服里扒拉出来，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眼睛微张，脑子在那一瞬间似乎失去了思考，良久，他看向林子兮，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狐狸？”
林子兮点点头，爪子往袖子里伸展着，再次恢复人形。
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林子兮身上，林子兮习惯性地先整理好衣服，李莲花下意识地转过身避开视线，顺便慢慢地在消化自己刚刚见到的事。
“李莲花？”
林子兮整理好衣服，喊他。
李莲花转过头，“林姑娘？”
“嗯。”
默了默，他迟疑地开口，“小狐狸？”
“嗯哼？”林子兮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李莲花左手撑在桌旁，右手拇指忍不住来回狠搓着食指。
山野精怪，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看向林子兮，眼底闪过惊疑，虽然经历过重大的变故难免神伤了些，但到底还是才二十三岁的青年人，对这样一件奇异的事情还是难掩好奇之心。
他忍不住低喃，“这世界上竟真的有神仙妖怪吗？”
“咳……我只是运气好生了灵智。”林子兮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个世界灵气并不十分浓郁，我倒是没感觉到其他修炼者。”
“修炼？你会法术吗？”李莲花忍不住顺着问道。
林子兮将拇指靠在食指上轻轻地捏了小小的一块，“一点点。”
“那……你不会吸人精血吧？”
“……你当我是什么狐狸呢？！你看的都什么话本子？！”林子兮冷哼一声，“你没见我这一年跟着你过的什么日子吃的什么菜吗？刚开始的时候我的胃都要被青菜腌入味了！”
“额……”看着“林姑娘”炸毛的样子，李莲花抹了抹鼻子，和小狐狸的日常记忆渐渐凝实，他从那些天马行空的好奇中回神，慢慢地将那些小狐狸的行为迁移到这位“林姑娘”身上来。
陪他赏月，会在他思绪沉入过往时猛地跳到他身上打乱他逐渐萦绕的伤感，小狐狸很爱干净在菜地里奔跑玩耍后会自动自地找水洗爪子，会在他回到“家”后出来迎接他，会在他攒够钱后眼神晶亮地看着他为他开心，会给他留鸡腿……
想到这一年小狐狸那些灵性瞬间，他看向林子兮，眼神忍不住一软，“小狐狸……”
无论小狐狸是狐狸还是人，她都是陪伴了他一年多的伙伴，是他的家人，难道就因为小狐狸成了人，那些陪伴就可以被他忽略不计了吗？
更甚者，她还救了他呢……对了！
“你帮我祛毒于你有何影响，会对你有什么损伤吗？！”
“唔……”林子兮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多吸收点儿灵气多修炼几天就行了……”
林子兮面上端着轻松的笑，坐在李莲花的对面，认真道，“李莲花，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治好你，所以，你要每天开开心心地过，不要总难过了，好吗？”
“……多谢。”
他看着林子兮，目光柔和，“只是，人心难测，小……林姑娘，你不要太相信人心了……你的身份，千万不能再对第二人言及，从此后，你就只当自己是林姑娘，忘记自己是一只……小狐狸吧！”
“嗯嗯。”林子兮点点头，“这不是因为是你嘛……我想以人形生活，又怕小狐狸不见了你会难过，所以才不想瞒着你。”
“……”
越简单的话语越是戳人。
对上林子兮晶亮的眼睛，李莲花仿佛看到了小狐狸嘤嘤切切撒娇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软，同时，滋生出许多曾经被他摁下去的希望来。
李莲花忍住涌上喉间的那股酸涩，微微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的林子。
“傻。”
……
虽然是李莲花说的只当林姑娘忘记自己是一只小狐狸，可真正不习惯的却是他自己。
早上忍不住的呼喊，出门前下意识想揉揉小狐狸头的动作……可一想到小狐狸如今的样子或者一对上林子兮的眼睛，再想起自己过去一年动辄摸抱的动作，他就开始顿住，然后浑身不自在，林子兮被他整的，也都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两个不知道去哪里的人，都没有想过分开行走。
而且小狐狸光明正大地化为人形，其实好处还是挺多的。
于李莲花而言，生活的充实愈发具象化了，思考的时候有人和他一起分析，买东西的时候有人一起商量，过了快四年几乎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生活，这种有商有量的日子，也不错。
于林子兮而言，出门的时候，李莲花会带着她，然后下意识地给她介绍很多事情，在买东西的时候，李莲花会先问过她，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珍珠换钱，直线提升自己和李莲花的生活水平，麻麻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帮李莲花祛毒了。
当然，林子兮也是估摸着自己的修炼进度去给李莲花传输灵力的，毕竟她是想救李莲花，可是也不想自己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她可不会明明慢一点治疗可以两全还去追求那尽快尽早呢！
所以林子兮修炼两三天才给李莲花输一次灵力，修炼两三天才给李莲花输一次灵力，精神状态稳稳的，李莲花看她每次状态不错，也放了心。
只不过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天马行空。
一起李莲花不知道时还好，可现在李莲花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有法术，能修炼了，林子兮就开始琢磨起别的新鲜事儿来。
虽然这个世界不是修仙世界，可她都传送灵力给李莲花了，那李莲花是不是可以也可以使用这些灵力？许多世界无法修炼的原因，一是没有功法，二是没有足够的灵气，如果有的话，那李莲花能修炼吗？
说试就试，林子兮兴致冲冲地拉着李莲花回房间想求证下。
李莲花只当是祛毒，不疑有他，跟着林子兮回了他房间。
知道小狐狸其实是小姑娘后，他们在清水镇附近多留了一些时日，改装莲花楼。
其实和原来也没多大区别，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以及一个小露台，小狐狸总算在莲花楼里实现了秋千躺椅自由。
二楼则隔了两个小房间，还有一间小书房。
照顾小狐狸和照顾一个女生毕竟是不同的。小狐狸是说晚上睡觉时仍可以狐狸的形态睡在小窝里，可李莲花觉得，知道小狐狸其实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后，就算是她仍然以狐狸之身看着他，有一些东西他也没办法不顾及。
所以隔间分房，是必要的。
回到房间，两人自然地相向对坐，林子兮心意微动迫不及待地放出芥子中的灵气，教李莲花沟通天地感受灵气。
顺着林子兮说的感受自己身上的气息，李莲花似乎触摸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可不等他再细细感受，忽觉肩膀一重。
看着嘴角流血的人，李莲花心里一慌。
“子兮！”
他颤着手把向林子兮的脉，感受着那脉象中的凌乱，心里忍不住发慌。
狐狸的脉象应该是怎么样的？
她这样是因为帮他祛毒吗？
难道子兮瞒了他什么？
还是刚刚他做的事情不对？
心中百转，想到子兮为他治疗时说的她的灵力主生机有回春之效，与他的扬州慢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运转起体内的扬州慢，温养着林子兮体内的经脉。
一连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