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川

    蒋大山比蒋小草高出一个头,被他扯住的领口死死卡在蒋小草的咽喉处,她仰高了头,还是感觉喘不上气来,濒临死亡的恐惧袭来,像是再次倒在写字楼前等待死亡。

    这一刻,所有的怨愤带着恨意像一把火从心头涌上,点燃了蒋小草。她伸出一只手用尽全力扒住墙边凸起的石头,另一只手向上摸索着去抠蒋大山的眼睛,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怕!

    手指触碰到湿漉漉的眼球,蒋小草屈指去抓。

    蒋大山怪叫一声,后仰着头放开了揪着蒋小草衣领的手,他这会儿也被激怒了。蒋大山本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惯会通过欺负弱小彰显自己的威严,更何况现在巷子里还有其他人看着,蒋小草这会儿反抗他就是故意让他丢人现眼!

    蒋大山小的时候只在家附近横行霸道,走到哪横到哪,村里的小孩儿全都唯他马首是瞻,蒋大山自得极了。然而才长大一些,他就发现村里人其实都看不起他,天天让他和蒋小草学好,那些话蒋大山听着就犯恶心。

    蒋家父母盼儿子盼得急切,疼爱起来没有底线。小时候为了能给蒋大山最好的,他们就把蒋小草送了人,等到蒋大山记事了,他们甚至对着个孩子唯命是从,直把蒋大山惯得无法无天。

    蒋大山在无论在家还是在村里从未受过委屈,只有蒋小草,村里人人都说他不如她!他出生就能把蒋小草赶出家门,蒋小草这个没娘养的不就是会读点书,她有什么好的?他蒋大山就是看不惯她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儿,他就是非得治治她,让其他人都知道谁才是最厉害的!

    此刻蒋大山怒气上头,挥拳就对着蒋小草的头砸了过去:“你他妈的敢打我!贱人!你天天清高什么,让你装!我打死你!打死你!”

    蒋小草恨到极点,反而没了畏惧,直接扑向蒋大山。拳头落在她肩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双手抱住蒋大山的头衬他弯腰屈膝向上用力一顶,正中蒋大山的□□。

    “嗷———”蒋大山惨叫一声,捂着□□满脸痛苦地跪了下来。

    蒋小草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刚才神经绷紧到极点,一松下来整个人都卸了力,这会儿腿都有点软。

    蒋大山倒下,蒋小草才看清巷子里面还站着几个人,为首的男生个子很高,看着接近要接近一米九了。他眉锋目利,眸光深邃,面容俊朗,单看脸倒极为养眼。

    但他面不带笑,被那双幽潭一般的黑眸盯着,蒋小草只感觉脊背发凉。和蒋大山混在一起的指定不是个好东西,这么想着,蒋小草维持着防备姿态,慢慢后退。

    “你是蒋大山的姐姐?”那男生突然开口说话了:“长得一点都不像。”他迈步向前,面色平静,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蒋小草,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狼。

    蒋小草抿着嘴没吭声,才经过一番挣扎缠斗,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蹭了墙灰,整个人看着落魄,眼睛却亮得惊人,那里面有坚毅,有不屈,还带着些许未曾散去的怒意。

    秦海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生,明明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柔软身躯,却带着一股打不倒掰不折的韧劲,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吸引住了。

    觉察蒋小草怕他,秦海川停下脚步不再向前,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凶,于是努力放缓语气道:“你不要害怕,不是我让蒋大山去找你的,我们是碰巧在这里遇到……”说到这秦海川皱了皱眉,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听着不靠谱,于是止住话头,尝试转移话题:“我叫秦海川,你叫什么名字?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蒋小草依旧没开口,虽然秦海川说着不会伤害她,但他的眼神那么紧地直直看过来,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被侵略感。见秦海川不再有动作,蒋小草猛地转身,扭头使出全力跑出了巷子。

    “等——”秦海川一滞,她还没说要不要做朋友呢,旋即又有些懊恼,这次会面怕是没有给这个女孩留下什么好印象。

    直到看不见蒋小草的影子,秦海川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蒋大山跟前蹲下来。

    蒋大山还没从断子绝孙的痛楚中回过神来,满头冷汗地□□着,原本就不太美的五官扭曲成更加丑陋的样子。

    秦海川拍拍蒋大山的脸,见他没反应,干脆重重甩了一巴掌过去:“哎,醒醒。”

    “秦……秦哥。”蒋大山堪堪回神,忍痛看向面前的俊脸:“蒋小草这个贱人,她从来就不识好歹,你等着,我一会儿上我舅舅家去抓她。”

    蒋大山心里怄得要命,他最近在村里混腻了,左邻右舍挨得太近,他上一秒才把人欺负了,下一秒就有这姨那叔的找上门来,他妈知道了就只会在那哭哭哭,哭得他烦死了,干脆来城里混。

    他在游戏厅台球室打听了好几天,才终于打听到秦海川是这一片的“大哥”,想跟着秦海川混。没成想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海川,秦海川却说他不混道,蒋大山觉得这是人没看上他,正着急呢,就看见蒋小草走进了旁边的商场,他心里一个活泛,忙说要给“大哥”介绍个女朋友,才将人留了下来。

    都怪蒋小草!都怪蒋小草不识好歹,让他在“大哥”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蒋大山决心一定要给蒋小草一个教训。

    “秦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把那贱人抓过来孝敬给您。”蒋大山还瘫在地上,脸上的冷汗还没消,又堆起了谄媚的笑。

    秦海川本来就冷的脸这会儿就快要上冻了,只觉得蒋大山这个人不可理喻,他本想直接走了,但又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干脆把蒋大山从地上拎起来甩在墙上:“你是不是没长耳朵,我跟你说了我不混社会你没听见吗?你说那个女生是你姐你就能直接把她送给一个陌生男人?你是人吗!禽兽不如!”

    他说完还是不痛快,把蒋大山狠狠摔回地上踢了一脚才舒了口气。

    等秦海川带着人走远了,蒋大山才趔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眼神阴毒地啐了一口:“秦海川、蒋小草,你们都他妈给我等着!”

    ——————

    被这么一耽搁,蒋小草到舅舅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日的饭点,饭桌上摆着两个没收拾的盘子,里面只剩些汤汤水水了。

    李桂芳在客厅看电视,听见蒋小草回来也没吱声,蒋小草知道她没回来做饭,舅妈这是生气了,于是主动走过去解释:“舅妈,我中午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回来晚了,不好意思。”

    “嗯。”李桂芳没搭理,蒋小草只好先去把桌子收拾干净,再把碗刷好晾干。

    “舅妈,我把碗筷收拾好了。”蒋小草擦干手上的水对李桂芳道。

    李桂芳瞥她一眼,见她主动干活心情才好了些:“小草啊,舅妈知道咱们不如一家人那么亲,但是咱们的目标得是朝着像一家人那样相处,你说你猛不丁回来这么晚,舅妈能不担心吗?”漂亮话说完,李桂芳话锋一转,又道:“人家孩子这么大哪个不是家庭劳动力的一员,你平日里上学不在家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歇一天还往外跑,上回说的那被子还没拆洗呢,你这得拖到什么时候?”

    蒋小草刚从外面受了惊回来,又累又饿,要真是个16岁的孩子,这会儿肯定要委屈地哭出来。但她现在壳子底下是尝过人生百态的灵魂,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她从上辈子到现在对亲情已经彻底没了期待。

    “舅妈,我这会儿就去拆洗。下午我还得出去趟,我们学校在搞帮扶活动,我去了才能加学分拿助学金,晚上也不能回来吃饭了。”蒋小草知道自己舅妈从来不在意自己上学的事儿,随意编排个帮扶活动她也不会去确认真假,于是随口扯了个理由。

    李桂芳听了不太高兴,但蒋小草说了要拆洗被子她也不好再发作,最后也只是拉长了脸对蒋小草道:“嗯,洗仔细点儿。”

    蒋小草维持着笑脸点头应了下来,院子里的棉被堆满了两个洗衣盆,拆洗完晾干起码要两个钟头,她现在没工夫吃饭了,得尽快干活下午才能准时去到王子奇那里。

    顶着太阳坐在院子里拆被子,蒋小草心里并没有太多不满,只要放低期待,清楚自己目前借住舅舅家只是一场利益交换,就会平和许多。

    重来一回,蒋小草并不打算在舅舅家长住,等赚到第一桶金,她就要着手找一处新的住所搬过去了。

    正午的日头直晒了两个钟头依然威力不减,蒋小草将洗好的被子和被套晾起来之后已经满身大汗,白净的小脸晒得通红。

    中午没有吃饭,但过了饿极的那一阵,现在胃里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蒋小草心里惦记着要再做一件女士衬衫,于是不再耽搁,直接出发去了王子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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