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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莫离看着自己亲自绑在伤口处的布段,甚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我弄的,就是比赵鹤好多了。”莫离傲娇的说罢,便回屋休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莫离脸上,像是过去爹爹一般温柔的抚摸莫离的脸庞。莫离便是在这缕阳光之下,睁开双眼。

    一番洗漱,莫离走出房门,突的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江承景早早便已到此,见大门紧闭,便料想莫离还未睡醒。他往院墙处看,那是他翻进来的方向。

    莫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便已了然。她真的佩服江承景这个喜欢翻人院墙的习惯,讥讽道“江公子,这是有翻墙的癖好啊。”

    “我可不是,谁家的墙都翻啊”拖长尾音。江承景忽地靠近,轻弯下腰,在莫离耳旁轻语“也只有你,才值得我这么做。”说完抬头,勾起一抹笑意。

    莫离从小便少与男子接触,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便是哥哥陆莫愁(燕时序)。可莫愁哪像今日江承景这般行为,莫离自是经不住他的挑逗。白嫩嫩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话也不知说些什么。

    江承景见此,眉梢轻挑。他拉起莫离的手便向门外走去。莫离的手被江承景牵着,脚步不自觉便跟随江承景的移动而跟随着。

    “那个,江承景。我还没用早膳。”莫离一边被拉着走,一边说着。

    人是铁饭是钢。人这么脆弱的生物,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江承景轻笑一声,便带莫离去了一家樊楼,点了些许珍馐美馔。

    莫离是真的饿了,昨夜与黑衣人争斗一番,又被带走,耗费了些体力。夜间又未曾进食,今早有些饿,也是常理之中,便大快朵颐起来。

    眼看莫离吃的快速,生怕她噎着呛着。江承景的两只手就没停过,给莫离夹完菜,又给她斟一杯茶,忍不住说道“别呛着了,我又不同你抢。”

    莫离抬头看了一眼,抛下了一句“你也吃!”便又继续吃了。

    用过早膳,莫离已吃的有些许撑了。江承景付过银钱,便随莫离一同离开樊楼。

    两人于长街慢走,街道喧嚣。如今是早市,哪里都显露着新鲜的气息。莫离借着慢走,消消食。

    “你如今好像不一样了!”江承景冒出这句话来。他只觉得莫离同往常不一样了,刚来上城那会儿,还是大家闺秀。并不会像今天这样,吃饭时大快朵颐。虽是不一样,但千般万般,只要是莫离,他好像都觉得满足。

    “你未曾见过我真实的一面,又何来变之一说。”莫离也只淡淡回应。

    “我向来如此!”莫离同江承景补了一句,只是眼底有着忧伤。

    “没有,这样很好!只要是你,都很好。”江承景说时,是看着莫离的眼睛,仿佛在告诉她,他坚定不移的爱意,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变动。

    莫离停下脚步,她回望江承景,告诉他“你曾经看到的,现在看到的,都只是伪装的我。”

    “曾经你问过我,我为何会射箭,我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我的母亲死于箭杀,我亲眼所见。一个哥哥告诉我要保护家人,他便教我射箭。后来,我发现,就算我学会了射箭,我也还是没能保护我的家人,我的爹爹还是死了,死在了莫须有的罪名,死在了他们权力的游戏中。”

    “从我母亲被杀之后,从那时起,我便将自己伪装起来,才有了一个你们现在看到的,正常的陆莫离!我早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内心阴暗的疯子!”话说后面,情绪愈发激动,眼角泛红。

    江承景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便立即抱住了莫离“对不起。”

    他声音颤抖的说着对不起,也让莫离心头颤颤。

    “江承景,我改变主意了。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离开我吧。”莫离的手想要回抱,却又最终放下。她闭上了眼睛,似是对命运的屈服。

    “离开?陆莫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承景抓住莫离的肩膀,看着她!他的眼睛在诉说着对她想法的不满,不解!

    离开这个词,会成真,在不久的将来。

    莫离眼中悲哀,神情麻木,眼角噙着一抹泪水“我不想伤害你了。”

    “陆莫离,既然选择了开始,那就坚持做下去!”江承景狠下心,语气坚韧而卓绝。

    他愿意被她利用!甘愿的彻底。因为在江承景的心中,除了莫离,宁远国的辽阔疆土、万家灯火亦是他的心之所向。

    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这样一句话,就能轻易的击垮陆莫离的防线。她从来都是伪装着自己,她维持着在世人眼中世家大族姑娘风范,她照顾了所有人的眼光,却独独遗漏了自己。

    所以在江承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离心下那层薄如蝉翼般的窗户纸终是捅破,她的面具也被完完全全揭下,即使这并非是江承景本意。

    结束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莫离选择独自先行离开。她来到曾经与江承景一起射箭的草地,看着眼前一幕幕。陆莫离也在嘲笑自己,随心而走的走至此地。

    她拿起曾经的那把弓箭,疯了一般地拉弓,射箭。可这心乱了,箭也逐渐偏离了中心,手也在莫离不管不顾的情况下擦破。

    到最后,落得个自己受伤的结果。

    平静下来的莫离,半晚时分才回了家。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夜是最能让人展露脆弱的时刻。

    走至门口,便有灯笼高挂。怀揣着异样且探寻的心理,莫离慢慢的推开了大门。院内妆点的红绸锦色,房檐廊角,不外乎园中树木皆为红绸花高高挂起。

    冷清寂静的陆府好似一瞬间鲜活起来了,而这是江承景今日带人前来置弄。

    他好像,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正厅内,摆放有她出嫁那日的婚服。如江承景所言,很是华美。

    云锦描金勾勒出独树一帜的茉莉花开,外罩着薄如蝉翼的绯色鲛纱,如仙飘飘然。

    莫离的手轻轻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绽放在燕雨觞上的浅白茉莉,眼角的玉珠已悄然掉落在那茉莉之中。

    “原来,你今天是想带我看看嫁衣啊”语气中难掩惋惜,又好似带点余味。但能确定的是,她的泪在那一霎那似断线珍珠,滴滴滚落,却又面带微笑。

    “如果知道你会哭,我就当面给了”门口处传来一道声音。

    莫离猛地转头,江承景矗立在正厅入门处中央,身后是无尽黑夜,却带着灯笼的暖光。莫离不知怎得,冲上前抱住江承景。

    由于突如其来的拥抱所带来的冲击力,使江承景往后稍仰,随即便立刻将莫离抱了个满怀。

    这一刻,他是真正开心!他想,让这拥抱再停留一会儿时间。

    “江承景,你很讨厌!”莫离闷在江承景的怀里,闷声道。

    江承景听此,也只一笑。他轻轻拍了拍莫离的后背,轻声的说“莫离,下雪了。”声音似山间潺潺流水般细腻。

    “你骗人,我刚回来都没有。”莫离仍闷在他的怀里,好像这里是她心安之处。

    “没有,就在刚刚。”江承景双手撑开莫离,示意她抬头往外看。

    月华影转,照在了陆府院落,高檐屋瓦之上飘起了雪粒,映衬着红绸锦色,像是星河,又像碎玉。这是一场迟到很久、很久的初雪,在这一夜的上城飘然落下。

    两人寂静无声,静静观赏着这晚来的初雪。江承景将手伸出,他想接住落下的雪。但初雪刚一落在手心,便已消融殆尽。

    就这样,江承景伸着手,久久的接着雪粒,妄图积雪。

    而这一夜,也在江承景将接来的雪洒至莫离头顶之时走向落幕。

    正红丝带绾起秀发,长发及垂腰身,额前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起轿时如清风拂过风铃般左右摇摆。莫离此刻也说不清内心的感觉,同那日爹爹时感一样。

    莫离把手放在左侧心上,想要压住那一股感觉,可又愈演愈烈“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这一日,江府来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江承景脸上挂笑,止也止不住。于大门处,对来客拱手作揖。

    “江兄!生辰与新婚一同恭祝啦!”来人是远近闻名的吴氏公子,携其内人一并来此。

    “今日,我更喜欢后者的祝福哈哈哈”江承景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后便招待吴昊铎往内庭去了。

    赵鹤看着今日江府高朋满座,来人络绎不绝,面上无波无澜,心下晦暗不明。

    江承景注意到有一股视线看着他,便顺着直觉望见赵鹤。两股视线针锋相对,只是这相对来自赵鹤。

    江承景走向赵鹤,无情绪起伏“你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我在等!”等这场好戏的开场,赵鹤勾唇,淡淡笑意却释放出无尽危险气息。

    “等什么?”江承景不明所以问。

    “很快,你就知道了。”赵鹤回应,江承景还欲说些什么时,赵鹤出声制止了“她来了。”

    新妇的喜轿已到,江承景来不及多问,转身迎接莫离下轿。

    因着大雪飘飞,莫离所过之处的积雪皆被婚服长长的后摆划过痕迹,鲜红的后摆下覆盖着纯白的雪色。

    赵鹤在江承景接莫离下轿时,便已入府寻了位坐下,他细细品这喜茶,眸子里深藏的墨色古井无波,让人看不透彻。

    突然,一群黑甲侍卫拥入江府,将此地团团围住,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此时,正欲一拜天地的江承景与莫离此时也不得不停住,江承景转身查看。高堂之上的江父江母见此便从椅子中起身。

    黑甲卫为首之人并未有进一步行动,而是看向赵鹤,待赵鹤示意。

    只看此时赵鹤缓缓起身,走至莫离身侧。众人见他慢慢将莫离的盖头掀起。江承景出手拦住赵鹤的进一步动作,只是赵鹤轻易的便挣脱江承景的手,将莫离的红盖头掀起。

    莫离注意到周围情况有变,但碍于礼法,不能擅自掀起盖头。只是此刻,盖头掀起,入目便是与设想不符的情况。

    高堂上,江母大喝“二皇子!你在做什么!”赵鹤不予置理。

    莫离看着赵鹤,熟悉而又陌生“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当然是兑现我说的话!”赵鹤勾唇,意味深长地说道。

    赵鹤随即抬眼示意为首之人,收到示意的黑甲卫随即将旨意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将军江牧,叛国通敌,即日起,带回审问。

    众人听此,震撼不已,纷纷议论。而江牧此时内心寒意渗透,他顿时便猜想到那日拿走边防图和密信的是此时正直直盯着他看的赵鹤!

    呵!赵鹤终于是开始动手了吗?江牧接过旨意,谢主隆恩。

    只是带回审问,那一切还能挽回!只不过,没想到赵鹤是个完完全全,不管不顾的疯子!

    赵鹤向一旁摊开手掌后立刻呈上来一把锃亮的长剑,他递给莫离。而莫离此刻满眼不明的看着赵鹤。

    “这便是我送给你的新婚大礼!”赵鹤俯身耳语,“你现在,可以杀了江牧!报仇雪恨!”

    莫离浑身颤抖,因为现在的赵鹤就像炼狱里阴森的恶鬼,被他盯上的人,难逃他的掌心。

    “不去吗?如果你现在不杀,那么来日,你便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报你父亲的仇了”赵鹤语气温柔却又危险,一步一步蛊惑莫离的心。

    莫离听此,心下想起爹爹惨死之时,顿时也同赵鹤一般决然的拿起他手中的剑,向江牧刺去!

    只是江牧作为将军,戎马半生,怎会让其直接刺死。当下便先发制人,拿住莫离。赵鹤看着江牧拿住莫离,并未出手。他训出来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江牧拿住呢?

    果不其然,莫离便趁其以为自己被他压制时。猛然挣脱,向其心口刺上一剑。

    鲜血喷涌,溅起的血洒在莫离脸上,红白相交,是迷人的危险!洒在鲜红的婚服之上,相交相融,鲜红成了血红。

    被仇恨充斥的莫离,在江牧倒下那一刻感觉到身后一道绝望,悲戚又坦然的视线盯着她的动作。

    她转身看了过去,只是坦然,为什么是坦然?!

    众人还在震惊这个身着红服的新妇一剑杀死未来的阿舅,又见江承景麻木的一步一步走向他今日要迎娶的新妇,皆是茫然。

    只见他握住莫离拿着剑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他对莫离说“神明显灵了”他带着笑,却是止不住的忧伤。以及,赴死的慷慨。

    神明显灵了!阿离,那日上元花灯,你写下的愿想成真了。神明还是偏爱你多一点的,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的北山茉莉没有实现。

    莫离惊诧,泪水模糊双眼。他知道,原来他看到她写的家仇之恨。

    猛地,江承景将握住她拿着剑的手向自己刺去。莫离下意识将冲出去的剑往里拉,只是还是刺入皮肤。

    莫离大喊“江承景!你在做什么?你要我也杀了你吗?”泪水此刻一泻而下。

    江承景另一只手抚上莫离脸颊,眼眶湿润,发红,吃痛地哑声说“我知道你一开始利用我报仇雪恨,杀我父亲。我亦知道你父亲的死是我父亲一手造成的!”

    痛感传至全身,江承景停顿后继续道“还好,你没有心软。”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来!你是傻子吗!”莫离将压抑的情绪释放,泪水汹涌,面色潮红,疯了般想将剑抽出,却又被江承景死死按住不让。

    “自古忠孝难两全!我父亲叛国,此为一罪!设计杀害你父亲,此为二罪!诸此种种,他都当死!带你回来,只是因为…我纯粹爱你!”江承景轻笑,随即猛的带着莫离手将剑刺入腹中。

    莫离意识到情况,接住剑刺入,流血不止,缓缓倒下的江承景。

    她抱住江承景,哭的已成泪人,声音因哭泣而沙哑,颤抖“你不可以死!你为什么要让我欠你!”莫离托着江承景,一只手不知所措。

    见江承景没有回应,气息越来越多,又想起什么“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做三件事吗!茉莉花我还没给!第三件事我还没做!你不能死”

    怀中江承景听到了,一滴泪从左眼掉落,气若游丝“第三件事,那你永远永远记得我,可好?”

    说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宁远二十五年,隆冬,是日大雪,亦大婚!而大婚的新郎永远的死在了新妇的怀里。而新妇也确确实实的成了众人的目光所至。

    这一天,江承景死在了他为她准备的盛大婚仪之中,死在了挚爱之人怀抱之中。将军的宿命是战死沙场,而他不是。

    亦如他所言,自古忠孝难两全!他对国家的忠诚是绝不容忍叛国的存在,他的父亲即是叛国,在他眼里,注定死局。所以在她利用他的一开始,也是江承景利用她的开始。

    如果说,为什么甘愿死在她的手里,只是因为满城繁花,只见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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