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掩忠骨

    在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噗嗤”一声便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众人的目光全然吸引过来。

    站在高台之上的秦子瀛仿佛全无察觉自己的失态,唇角笑意不减摆摆手对众人说道:“抱歉,没忍住。你们继续。”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林家的那位嫡长子林景辉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厉声呵斥道:

    “秦子瀛,你在朝堂之上如此失礼是将国家大事当成儿戏?还是根本没将我们这位陛下放在眼里?”

    秦子瀛清冷的面庞因为笑容染上几抹艳色,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位置身事外的林家家主林知珩。

    真以为事不关己就能高高挂起了?

    天真。

    “倒不必往我身上扣帽子,你们林家想靠着这点书信指控我?”

    秦子瀛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陛下。

    “那微臣便要状告林知珩陷害忠良,贪污受贿了。”

    语罢,一摞书信被重重丢在地上。

    一直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的林知珩终于忍不住蹦了出来:

    “你这是诬告!镇国公通敌叛国乃是圣上圣心裁决,秦大人此举是在怀疑陛下的圣明吗?”

    又来了,他们林家是只会扣帽子吗?

    还是真以为死死扒着小皇帝的大腿就能保下他们一命?

    她可不是原来的秦子瀛,没有一点和他们保持表面和气的兴趣。

    哦,不对,应该说如果原来的秦子瀛还活着,那么经历过生死一遭,她只会做的比她更狠。

    秦子瀛又将目光分给了散落一地的信件,不急不缓的说道:

    “林大人,不要急呀,我说的可不是镇国公。贵人多忘事啊,中书令的那位有状元之才的幼弟被您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旁的中书令江浔也将落在他脚边的信纸捡起。

    看了几行字顿觉脑中轰鸣,眼球也在一瞬间充血,惊骇至极的看向一旁站着的林知珩。

    林知珩面色一僵,下意识的与江浔也对视。虽然迅速的将目光收回,但那目光中的心虚却被江浔也尽收眼底。

    江浔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林知珩说话:“果真是你。怪不得,怪不得……”

    他与幼弟感情甚笃,幼弟的意外死亡几乎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经过多年的调查他也零星得到了些线索。

    确实大部分都指向林家。秦子瀛绝对没有说谎!

    几乎在一瞬间便对上了令他困扰多年的各类细节。

    林知珩很快调整过来,继续攀咬秦子瀛:“江大人莫要听信小人之言,令弟的死如何能与在下扯上关系。这是实打实的构陷。”

    一向老实持重的江浔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

    “小人?构陷?在下与秦大人同朝为官几载。虽有政见不合之处,但她是什么样的人在下再清楚不过。

    “她是端方君子大雅之士,又岂会以吾之幼弟性命来构陷于你。微臣那也有些证据,还请陛下容臣详禀。”

    以秦子瀛权势之盛,若只是为了搞死林知珩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秦子瀛本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看戏。

    被点到名字后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下巴。

    不,你不清楚。

    你说的那两个形容词和她完全沾不上边。

    坐在上首龙椅的商时序脸色越发阴沉:“这里是朝堂,二位爱卿在此争执,像什么样子。”

    江浔也绝非纯臣,因为他有时候也是真的看不下去这个皇帝办的蠢事。

    但君臣之道又将他死死框住,完全无法喘息。

    看似中立,实际上心还是偏向皇帝一方的。

    所以商时序顺利成章的将其划进了他们的阵营之中。

    见他们两人吵了起来,他岂能不心急?

    江浔也从人群中走出,跪下叩首:“微臣家中幼弟含冤而死,还望陛下严惩凶手。”

    语罢,凌冽的眉眼扫过一旁站着的林知珩明显意有所指。

    商时序揉了揉额头,面露难色心不在焉的为林知珩推脱道:“江爱卿,信件未必不是伪造的,单用这个做证据未免有些……”

    话还未说完,商时序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看向秦子瀛。

    只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秦子瀛在一旁幽幽的开口,语气如此平静却莫名的让人读出几分运筹帷幄的味道:

    “是吗?陛下健忘啊,镇国公似乎就是这么被赐死的吧。”

    商时序的脸色越发阴沉,即使有冕旒的阻挡前排眼尖的臣子依然看的清明。

    见朝堂的气势如此剑拔弩张,诸位大人全都低下头去生怕祸临己身。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当然也有那胆子大的,扯着脖子在那里看热闹。

    商时序没有正面回答秦子瀛的话,即使已经知道秦子瀛是个女子,他对她扔有一股深埋在骨髓里的畏惧感。

    林知珩现在是一定要保下的,但江浔也又不能不安抚。

    “仅凭这些东西,实在难以直接定林侍中的罪。若是冤枉了一个好人,杀害你弟弟的凶手,可就真的逍遥法外了。”

    “江爱卿想必也不想看见这样的局面吧。不过你放心,朕会叫大理寺重新审查你弟弟的案子。”

    江浔也跪在地上,只觉得屋外纷飞的大雪都没有如此寒凉。

    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清晰了,林知珩他不能动。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不然手上握着那么多的证据为何迟迟不敢告到御前,反而一次次的劝说自己时机尚未成熟。

    他仰视着一旁的林知珩,他不仅没有任何慌乱,反而神色自得笑得恶劣。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

    愤怒裹挟着恨意不断席卷他的内心,最后化作深深的绝望。

    被他一手带大的幼弟抓着他衣角撒娇的画面历历在目。

    此刻他已是中书令,位比丞相,却连为幼弟申冤都做不到。

    寒窗苦读数十载当这个官又有何用?

    江浔也苦笑着再拜帝王:“君令臣不敢不受,只是微臣在京多年,思念故土,还请陛下允准臣辞官回家。”

    商时序顿时火冒三丈,这个不明好歹的中书令,给他台阶他不仅不下,居然还敢威胁他。

    “你你你……”

    未等他说完,秦子瀛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说了一句:“陛下。”

    商时序顿时噤声。

    “别着急啊,江大人,这冤在下来帮你平。”

    此刻一众官员才反应过来,刚才不是还在状告秦子瀛吗?

    怎么她才说了几句,话题就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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