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寒假时间很短，只有一周的时间。

    明天开学，林溪提前一个人回了市区的房子。

    晚上八点林溪洗完澡，看到了张岩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有些奇怪，还是打了回去。

    “喂，妹儿啊，你从老家回来了吗？我在你家楼下呢，能下来一趟吗？”外面天气很冷，林溪觉得他一定待了一会儿了，牙齿像是在打颤。

    “你要不上来吧。”林溪说。

    “别了吧，咱两这孤男寡女的。”张岩语气在打飘。

    “……我怕冷。”林溪笑。

    “那行吧。”张岩本就是客气一下。

    门铃声响起，林溪去开门。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垂着头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零食和几罐啤酒，看起来有些落寞。

    “你怎么了？”林溪很难察觉不到他心情很差。

    “我失恋了。”张岩脱掉鞋子和外套，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这么坐在了客厅沙发让的地毯上。

    失恋？林溪惊讶，张岩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张岩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闷声道：“我单方面暗恋网友，你当然不清楚。

    林溪撕开一袋酒鬼花生递给他，思考该如何安慰这个失落的大狗狗。

    片刻，她终于出声试探道：“要不，我帮你把沈星野喊过来，你们男生应该更有共同语言。”

    “他应该刚下飞机，我发消息告诉他来找你了，可能一会儿就过来了。你别管我，我就是想找个人说会儿话，你听着就行。”张岩叹口气说道。

    林溪沉默，接着张岩还真开始了倾诉。

    “我和这个网友是高一暑假打游戏认识的，她叫江思思，我们聊了一年多。我两什么都聊，照片也发过了。可我一提要在一起，她就顾左右而言它。我一直以为她对网上认识的人不放心，于是今年寒假决定去找她。”张岩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酒。

    接着他继续说道：“我昨天去了鹤城找她，我们交换过地址。于是我到了以后，就去她家楼下给她打电话。我以为我能给她个惊喜，谁知她一听，很生气的叫我回去，说她不会见我的。这时候我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可聊了这么久的人，我又觉得自己不该对她不信任。”

    张岩眼眶有些红了，“然后我给她发消息说，她不见我，我就一直在楼下等着。鹤城还在下雪，我心想她不可能一直这么狠心。于是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我期待许久的江思思。”

    他扔了两颗花生进嘴里，咀嚼声又脆又响。片刻，他继续说：“但这个江思思，又不是我认识的江思思。”

    “什么意思？”林溪有些迷茫，她怎么没听明白。

    “她给我发的照片不是同一个人。”张岩继续喝酒。

    “就是她给我发的照片不是她自己的，我问她是谁？她哭着和我坦白说照片是她堂姐。其实她也不是大学生，今年才高二，她堂姐才是大学生。除了一个名字江思思是真的，其他都是用了她堂姐的信息。她骗了我，如果不是我去找她，她可能会这么一直骗下去。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张岩咬牙切齿，语气有些发狠。

    张岩现在想起雪地里那副场景，至今浑身还会发冷。他以为的喜欢原来就像那场雪，阳光一照，就全都消失了。

    “林溪，如果是你会骗人吗？你说你们女生是怎么想的？”张岩有了些许醉意，抬头看向她，神情执拗地想要个答案。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我可以猜到那么一点。她堂姐是不是很漂亮？”林溪很直接的问。

    张岩一愣，“是，但我又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我是因为和她聊天开心……”

    “但她可能是这么想的，或者她因为什么理由。到这都不重要了，她骗了你，你要原谅她吗？”林溪打断他。

    张岩沉默，他没法自欺欺人。

    “是，或许她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可这不是她骗我的理由，还骗了这么久。一年多的时间，她有无数次可以解释。但她没有，我很愤怒，也觉得很恶心。”张岩说道。

    他当初去鹤城有多开心，如今只会有加倍的失望与难过。

    “张岩，她骗了你什么？”林溪的问题直入人心。

    张岩垂眸，说话都带着哭音。

    “她骗了我的感情，一年多啊，我就TM 是个傻子。老沈一直和我说别太相信网上的人，可我觉得她善良又可爱，怎么会骗我呢。而且我们除了聊天，也没什么金钱的往来。你说她也不骗我钱，我哪知道她说得全是假的啊。”

    林溪叹口气，递给他几张纸巾，无奈道：“别这样，至少你没真的损失什么嘛。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学习，很快就会忘了的。”

    张岩接过纸巾，大概脑子清醒了一些，吸了吸鼻子。

    “是，我决定封心锁爱，备战高考了。果然老话说的对，越漂亮的女生越不可信。”

    “嗯？江思思漂亮吗？”林溪觉得这话不对劲儿，追问道。

    张岩卡壳，开始回想他见到的真正的江思思。那个和他聊天一年多，让他心动的女生。可惜，全是假的。张岩甚至怀疑，他喜欢对方的情绪也是假的。

    “哦，我说错了。我习惯了，一想起江思思，脑海里就是她堂姐的长相。她不丑吧，就是一个普通人。”

    林溪明白了，不丑，但也不漂亮。

    于是她好奇道：“如果她没骗你，你们还会有接下来的发展吗？”

    “不知道，但我们开始聊天还没互发照片。”张岩很诚实，也许会，也许不会。

    听完他的回答，林溪开始思考，喜欢是有附加条件的吗？掺杂了谎言的喜欢，不堪一击。就像再绚丽多彩的泡泡，用手一戳还是会破掉。

    那她喜欢沈星野，也有他长相和成绩的原因。不纯粹的喜欢，又是真的喜欢吗？

    林溪低头沉思，却得不出结论。

    她看向不能释然的张岩，他嘴硬道：“我已经把她删了，总之以后我们也不会联系了。就当吃一堑长一智，我算是害怕了。”

    林溪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想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张岩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捏瘪碰到了垃圾桶里，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当然，我是谁。”

    突然，门铃声响起。林溪看向张岩，两人对视。

    张岩一脸肯定的说：“一定是老沈，我去开门。”

    说罢他晃晃悠悠站起身，走到门口去。

    打开门，果然是沈星野。他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看向张岩，神情关心但语气揶揄道：“你给我发消息说，被你那网友骗了，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让我开心一下。”

    张岩被气得“呵呵”两声，作势要把他关在门外，沈星野抬手去挡。两人打闹间，沈星野已经进了门。

    “你来干嘛，嘲讽我来了。那可真是辛苦你了，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来了。”张岩问。

    “不，我是来看看你到底有多惨。不过，好像也还行，还有心情吃东西喝酒呢。”沈星野上下打量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居然笑了。

    有些担心的站起身的林溪觉得自己才是个傻子，男生果然都很幼稚。表达关心居然是这样的方式，她不理解。

    “正好，我来陪你喝酒吧，林溪一个女孩子不好熬夜的。”沈星野这才看向林溪，语气柔和。

    “行吧，我不打扰你们的男生时间。你们要是走得话，直接把门关好就行。要是不走，就只能一起睡地上了。”林溪补充道。

    “明天开学，肯定要回家的，你别担心我们了。”沈星野回答。

    林溪了然的点点头，没在多说回了房间。

    沈星野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道：“我和你说过，网络都是虚拟的，上面的人也不可信。”

    张岩难过的情绪在刚才已经发散得差不多了，虽说不可能立刻忘掉，但至少不会像刚才一样丢人的想哭。

    “是敌人太狡猾，不能怪我没戒心，她真的不像个骗子。”

    具体其实张岩已经发消息告诉他了，沈星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个骗子的谎言有些没有意义，她什么都没得到。

    这件事在他看来，荒诞又可笑。

    如果其中一个主人公不是张岩，他可能听都懒得听。

    沈星野当初试图劝说，但没成功。但如今这个结果，也只能算不好不坏。毕竟，张岩真受到了一些伤害，但又不是很严重，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他们没再提江思思这个人，只是聊起了以后。

    “我觉得我现在努力，应该可以考个不错的大学，你觉得呢？”张岩问。

    沈星野点头，给予他肯定。

    “行，我接下来要好好学习了，省得我妈一天到晚那我和你比。还好我心大，不然真的太伤害兄弟感情了。”张岩开玩笑道。

    沈星野笑，心里放心了下来。

    张岩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有时候感情细腻得不得了。如果这件事换成他，沈星野绝对第二天就忘掉。不对，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过，沈星野觉得，这才是张岩。

    表面像团火，其实他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