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去换衣服了，林溪在客厅等着她。

    很快，她从卧室里出来。两人下楼去停车场，林溪坐到了副驾驶，她有一丝别扭。她和自己的妈妈，从来不是多亲密的关系。

    林妈妈发动车子，她能清晰的看到女儿脸上的平静。

    但她昨晚一定没睡好，眼睑下有一片青黑。

    “你留了快5年的头发，舍得就这么剪了吗？”她看向女儿绸缎似的黑发。

    再不爱美的小姑娘，也有自己的喜好。

    “不舍得，爸爸就会同意吗？妈妈，你是最了解他脾气的。”林溪低头看向散落在胸前的发丝，语气疏离又恭敬。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昨天我看到了，你看向另一个男孩的眼神。”林妈妈突然说道。

    林溪心里一跳，她回忆了自己昨天的表现，明明都很正常。

    “没有，我看的是她妈妈。你不认识许阿姨，她是爸爸的高中同学，也是让我到江城一中上学的人。”林溪强装镇定道。

    林妈妈叹口气，看向前方红绿灯说道：“是吗？他的朋友我的确都不怎么认识。放心，就算你真的喜欢你的男同学，我也不会告诉你爸爸的。你知道，我们关系没那么好。你是我的女儿，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对吗？”

    “当然，我是你和爸爸的女儿，我永远不会否认。”林溪勉强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后视镜。

    林妈妈没再说什么，绿灯亮了，她重新发动车子。

    到了林妈妈经常去的理发店，她率先走在前面，林溪默默跟在她身后。

    看得出来林妈妈真的是常客，她一进门，就有店里的一位女士迎面而来。满脸笑容的说道：“玉珍，你好长时间没来了。今天吹得是什么风，把你这尊佛吹来了。怎么样，是要染发还是烫发，还是做个护理。”

    女人很热情，林妈妈也难得带了一丝笑容。说道：“做个护理吧，还有我女儿。高中学习太忙，给她剪个短发。”

    林溪这时候主动上前，露出她熟悉的笑容，礼貌道：“阿姨，你好。”

    “哎呀，你好你好。和你妈妈长得一样漂亮，小姑娘还是留长发好。不过学习更重要，你想剪个什么样的短发，和阿姨说，保证你和现在一样漂亮。”女人拉着她的手，一脸喜爱道。

    不管这份喜爱的真假，林溪都很不习惯。她抽出自己的手，笑着回答：“不用了阿姨，就剪短到耳朵就好。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学习很忙的，最简单容易打理的短发就好。”

    女人有些失望，说道：“哎呀，要高考了，那是很重要。不过你说你这长发多漂亮，留了好几年了吧，乌黑乌黑的，我都不舍得给你剪。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这梳个马尾也用不了几分钟，也耽误不了你学习吧。”

    林妈妈依旧没出声，还是林溪回答的，“嗯，是我觉得现在太长了，该剪了。恰好学习忙，短发洗澡也方便。”

    理发店女人叹口气，终于不再多说，她喊了一位店员帮林溪剪短发。这没什么技术含量，自然也用不着她。

    女人去帮林妈妈做护理了，两人大概是朋友，期间聊得也很开心。

    剪刀落下的那一刻，林溪有些恍惚。留长发这件事她坚持了那么久，却还是抵不上爸爸轻飘飘的一句话。

    发丝掉在地上，林溪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其实没有很丑，只是她很不习惯罢了。

    林溪的短发很快剪好了，林妈妈却还要一段时间，她只好坐在一旁等着她。

    她摸了摸自己到耳边的短发，后知后觉的难过浮上心头。

    回去路上，林妈妈看了看她新出炉的发型，说了句：“这下你爸应该满意了，他控制不了我，却有一个听话的女儿。”

    这句话不像是一个妈妈对女儿说的，像是在嘲讽林溪。

    “当然了，我又不像妈妈一样在爸爸心里那么重要。而且我要怎么反抗呢，我根本没有资格。就像妈妈你说的，我是你们的女儿。”林溪意味深长的说道。

    林妈妈轻笑一声，又沉默了。

    ＊

    林溪剪了短发的事情，最惊讶的莫过于杨予安。她是知道闺蜜对自己一头长发多么爱惜的，她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突然剪短了，还是这么短？你不是一向很宝贝自己的头发吗，抽风了。”

    她说话很不客气，但林溪还是感觉到了淡淡的关切。她笑着回道：“哦，想换换发型而已。而且你知道的，我每次洗头发好麻烦，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一会儿题。”

    “那也不用这么短吧，虽然也很可爱，但还是你以前发型漂亮。”杨予安撇嘴，仍旧不解。

    林溪：“还会变长的，不用这么纠结了。”

    杨予安无奈：“好吧，反正你剪都剪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其他人态度也大不相同，徐音也很惊讶，同桌则是觉得她做得很对。张岩倒是觉得都不错，还夸了她新发型很可爱。沈星野什么都没说，林溪也不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今天班主任要给他们换座位了，林溪的新同桌是徐音。前后也变成了她不熟悉的同学，张岩依旧和沈星野是同桌，可他们却不再是她的后桌。他们之间，隔了许多人。

    林溪突然觉得，也许她和沈星野本就是这样，彼此不过是过客。

    她甚至思考了一会儿，可林溪发现自己的生活不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她也并没有失去什么。

    沈星野是被星星围绕的月亮，她也不过是其中一颗罢了。

    换掉座位后，林溪和沈星野的交集少了很多。

    每次遇到他迎面走过来，林溪就会低下头。走廊上遇到也只是淡淡地经过，并不再多看他一眼。

    沈星野只能在她擦身而过的那瞬间，看到她淡漠的侧脸，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句话。他们两个，如今像是调换了位置来重复前一段时间。

    疏远的是她，疑惑的变成了他。

    大概是考试刚结束，林溪他们班这周体育课终于保留了下来。

    体育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一群男生迫不及待地去了球场，估计最近也是憋坏了。

    徐音拉着林溪要去看球，被她拒绝了，她打算回班里刷题。

    刚走出操场，身后就传来一声叫喊：“林溪。”

    林溪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打算装作没听到继续走，却被身后的人跑着追了上来。

    沈星野看着低头不看他的人，问道：“为什么不等我。”

    林溪想要逃避，手指悄悄握成一个拳头，打定主意不说话。

    “说话。”沈星野有些气恼，伸手想要把她的手掰开，却被她躲开。

    “不想等你。”林溪冷冷地说。

    “我惹你生气了？”沈星野得到回答，不怒反笑。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该保持距离。”林溪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

    沈星野眸子里一片漆黑，像被墨染过。他轻声问：“心里话？”

    “对。”林溪点头。

    “行，我明白了。”沈星野语气低沉，周身气质也变得冷漠许多。

    他转头离开，林溪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她有些失神地看向选处，片刻后才离开。

    沈星野回去后，照常和班里男生打了会儿球。只是他们叽叽喳喳的时候，越发觉得这些人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