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什么?苏姑娘并不在后厨,而是可能跟黑衣人去了崇胜酒楼?”

    陆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连掉在地上的卷宗都忘了捡,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

    “你先别紧张。”薛蓁蓁细声安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然而这点安慰对于陆炎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他此时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虑得半点停不下来。

    “她怎么会想着一个人去调查黑衣人啊!她又没有武功,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薛蓁蓁心跳忽然一滞。

    对啊,调查……

    黑衣人表现得怪异,正常人的反应都应该是想办法不动声色地调查一番才对呀?

    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想到呢?

    为什么自己竟然不假思索就怀疑起苏青了呢?

    记忆倒带,薛蓁蓁仔细回想起当时黑衣人的举动——他似乎在自己吃下其他参赛选手准备的食物后,表现得异常欣悦。

    好像就是在那之后,她的思维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不仅思考的速度变慢了,质量也变低了许多。

    她不禁感觉到后脊发凉。

    如果她没有和白宴茶互换身份,那么今晚零点到了崇胜客栈后,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就算她并不愿意回到原来的世界,恐怕也会被黑衣人轻易蛊惑。

    怪不得黑衣人当时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早就挖好了陷阱,就等着自己上钩呢!

    她正托腮思考着,只听得陆炎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蓁蓁姐,要不,我还是先回青甜蜜语看一眼吧,说不定只是白担心一场呢?”

    他手握成拳又松开,显然很不安:“顺便再和大人商量一下今晚的对策,我不能让他一人独面危险。”

    说罢,他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薛蓁蓁只犹豫了两秒,便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

    陆炎讶异地回头:“可是你现在用的是我家大人的脸,若是被严公公看到,岂不是又会被找麻烦?”

    薛蓁蓁被问住了。

    她合上双眸,努力甩开脑中的杂念后,终于想出了解决办法。

    “你应该知道,这是一张□□吧?”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陆炎不解但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

    “帮我撕下来。”

    此时的食在山水间店内。

    白宴茶将一份又一份的小吃甜点盛上桌后,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幽幽响起一个低沉男音。

    “薛小娘子,请留步。”

    顾贤远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这一碟碟新奇的食物,抬了抬下巴,眉尾一挑。

    “甜点虽佳,但若少了美人相伴,多少缺些意境。”

    白宴茶不动声色地回眸,又浅行一礼,不卑不亢地回道:“民女已心有所属,望陛下莫要为难。”

    顾贤远“哈哈”笑了两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朕知道,你先坐下。”

    白宴茶眸中闪过一丝犹疑,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起身谢恩后,顺从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放心,朕是明君,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事,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朕当然会成全你们。”

    说罢,他摆摆手,他指了指桌上的餐点,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了,朕也饿了,这些新奇花样朕还是第一次见,你陪朕一起用膳吧。”

    严公公在一旁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犹豫半天,吞吞吐吐地开口。

    “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还是让老奴替您试毒吧。”

    顾贤远眸色深了一层,语气中透露出不可反驳的压迫感。

    “怎么?你有意见?”

    严公公连忙跪地认罪:“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告退。”

    话虽这么说着,在完全退下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恶狠狠地用眼神剜了白宴茶一眼。

    不过很可惜,白宴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严公公身上,自然没将这举动放在眼里。

    毕竟比起这个,他更关心顾贤远作为一国之君会单独找一个甜品店小娘子说什么。

    清退旁人后,顾贤远神色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朕知道,淮安那小子确实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起一颗土豆糖仔来。

    “但你也别怪他,毕竟大臣们催得心急,朕派严公公出来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这也好,要不是闹这么一出,朕还真不知道柳县出了位你这样杰出的女子。”

    他用牙咬了一小口糖仔下来,细致地品尝起来,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

    “唔,香甜软糯,确实如他所说,这滋味倒是御厨比不上的。”

    “陛下过誉了。”白宴茶垂眸看向盘中摆放精致的餐点,不知为何,自从听到他提起“顾淮安”的名字后,自己心中就开始隐隐涌动着几分不安。

    顾贤远含笑搁下手中的筷子:“朕从不轻易夸人,你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了,也难怪淮安那小子竟舍得把母后赐的双鱼嵌金玉佩给你。”

    听到这儿,白宴茶心脏踏空了一拍,猛然抬头,瞳孔微微颤动。

    不过面前之人显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依旧自顾自地边喝奶茶边说着:“既然他都将那玉佩当定情信物给你了,那等过两天淮安到了,朕便给你们赐婚,不过,你们若是想在京城完婚也行——”

    白宴茶终于明白他此行目的,干脆利落地起身,跪地行礼。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顾贤远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差点被珍珠给噎住,连连咳嗽好几声后才缓过劲来。

    “你先起来。”

    白宴茶神色坚决,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罢,他深深伏地,额头已经完全贴到了冰凉的地板上,但自己却根本不觉得寒冷。

    意识到他此话出自真心,顾贤远脸上带着的温柔笑意渐渐消失了,眸光似刀锋般锐利。

    “你应该知道,违抗圣命是什么下场吧?”

    这话一出,那便是一锤定音了。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顾贤远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伸手招呼着严公公过来,“严林,这婚礼筹备就交给你了,淮安毕竟是朕的亲弟弟,排场上你看着办。”

    “嗻。”严公公面带狗腿的笑意应下后,转身便居高临下地看向白宴茶,带着压迫的口吻说道,“还不快谢恩?”

    白宴茶只觉得内心像是有万根针密密麻麻地反复抽扎,拔出后又空落落地疼。

    “民女……”

    “谢主隆恩。”

    他浑浑噩噩地起身,耳畔蜂鸣不断,只觉得周遭景色一瞬间失去了色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句冷酷无情的宣告上。

    “十日后,朕将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从明日起,为了避免意外,你就先搬到淮安的府上居住吧。”

    这样的嗡鸣持续到一声惊呼在他耳旁响起后才骤然结束。

    “宴茶!”

    薛蓁蓁焦急地推门而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你怎么不在大堂里?”

    没马上得到应答,她凑近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出了这么多汗……”

    白宴茶嘴角挑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内心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神情面对她,只能别开头,避开与她对视:“陛下要给你赐婚。”

    薛蓁蓁给他擦汗的手顿住了。

    赐婚?

    她第一反应便是——

    “难道现在官商不能通婚的限制解除了?”

    只是这话一问出口,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若是如此,那白宴茶必不可能是这般反应,而且,他说的是“给你赐婚”,而不是“给我们赐婚”……

    那便只有一个答案了。

    陛下要给自己和顾淮安赐婚。

    薛蓁蓁立马站起身,举起右手三根手指,神色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放心,我是不会接受别人安排我的人生的。”

    见白宴茶仍有顾虑,她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像小动物般蹭了蹭他的脖颈。

    “再怎么说,顾淮安也是我们的朋友,他又是皇帝的亲弟弟,到时候由他出面拒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白宴茶轻叹了口气,脸上愁意不减:“但只怕就连景王也身不由己,无法替自己的婚姻做主。”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空气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压抑。

    毕竟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如果此事不能合理解决,恐怕现在的这段时间就是两人最后的独处时光了。

    就在这时,陆炎的声音从门外火急火燎地钻了进来。

    “大人!蓁蓁姐!”

    他一脸慌张,在捕捉到两人的身影后,立马冲了过来。

    “苏姑娘真的不在甜品店后厨里!”

    陆炎焦急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也问过楚晚红了,她并没有看到苏青离开,这可怎么办啊!”

    薛蓁蓁本来心中就被赐婚的事压着烦闷,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心乱如麻,揉了揉太阳穴,却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

    自从阿姐被绑架之后,各种诡异的事情纷至沓来,就好像自己的命运冥冥中被谁已经安排好了一般。

    陆炎没发觉她的异样,还在一旁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要不我现在去崇胜酒楼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白宴茶深呼吸一口气,闭眼将脑内杂念清除后,冲陆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下来。

    “先别冲动,黑衣人行事谨慎,小心打草惊蛇。就算苏青真的去了崇胜酒楼,也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不用太过于担心。”

    说到这儿,他那双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此事你们不用太过操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薛蓁蓁猛然抬眸,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诀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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