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容

    “小乖,你到底怎样才……”

    低沉喑哑的声线中融了几分滞涩和情难自持。

    线条简约的黑色大床上,顾鸿影低头用下巴蹭蹭她的发,她睡颜沉静,眼皮还因刚刚的激烈哭的微微红肿。

    他怕她听到,又隐隐盼她听到。

    温软微凉的皮肤柔滑软弹,让顾鸿影忍不住去摩挲掌中的细腻。似是被吵醒,盼儿发出一声不满的呓语,顾鸿影心中一紧。

    屏住呼吸看她又翻了身睡去,才长出了一口气,低头去端详盖着薄毯的小人。

    不堪一握的腰线,细的像岸边的柳枝,纤细软嫩。偏偏两个菱形腰窝塌下去,又让她看起来有些丰盈。通体雪白像他买给她的画布,仿佛生来就等他印上自己的色块。

    顾鸿影心底一热正要吻下去,盼儿忽然猛地推开他,起身向房间门口走去。

    顾鸿影伸了手想要抓住她的皓腕,却怎么也够不到。

    然后,她就俏生生立在门边笑了起来,脸颊的小窝浅浅,笑得娇娇软软又飘飘忽忽,让他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那一双月牙眼盈盈拢了光,语气森然骇人。

    “小乖,别这么笑。”

    “连我怎么笑都要管啊……”她冲他晃了晃细白小臂,手腕间满是交错狰狞的伤疤,“我好疼,你和我一样疼好不好!”

    “小乖!”

    顾鸿影骤然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是梦。

    其实他从来都知道,盼儿看着软糯,骨子里却是个偏执到近乎疯癫的人,即便被他磨的颤抖流泪不止,也要在他肩上留下几个沁血色的牙印。

    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他就是喜欢剪了她的爪,折了她的骨,将她护在怀里。

    清醒过来之后,顾鸿影才感觉下半身不适,掀开被子发现连同身上的底裤和床单都……浸透了液体。

    刚想去换件衣服,才发现门口站着,是不知何时来的爸爸方安康。

    “哎呀!影儿梦遗了!”

    方安康低声惊讶道,保养得宜的英俊脸庞上有一丝隐隐的嫌弃。

    “你是大男孩了,爸爸也就算了,以后可要把这些脏东西收拾好,不要让你妈妈和姐姐看见,晦气!”

    “啊?”

    顾鸿影猛然抬了头,爸爸在胡说些什么?

    “爸爸能和你妈妈在一起可不容易,生了你姐姐和你,在家里才算是直起脊梁做人,你懂点事,好吗?”

    方安康看顾鸿影一脸愤色,也来了脾气。

    “过几天的晚宴你给我好好准备,别再说些不着调的话,听说何家的那位喜欢软和点的男孩!”

    “何家哪位?”顾鸿雁被说的一头雾水。

    何家的能是谁,何晏还是何晖?那两个草包他都懒得对付,他要他们的喜欢干什么?

    方案康看到儿子一脸不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何暄!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

    顾氏、孟氏和何氏本就是三足鼎立。如今18号提案眼看就要通过,凌致和孟氏的东泰因为那批器械争了起来,何氏的态度就是至关重要的了。

    不过好在孟家目前没有拿得出手的儿子,而影儿倒是和何暄年纪相当。

    方安康一双柳叶眉中间挤出深深地忧虑,用眼神上上下下将自家儿子刮了一遍,影儿长的是不错,就是太过高壮不够招人疼,皮肤也太过粗糙。

    何暄本就是何家这一代的佼佼者,人不在国内却不动声色整治何家的手腕,是自家女人都的夸赞的。而且那姑娘她见过,模样生的落落大方,配他家影儿绰绰有余。

    “何萱?”顾鸿影转瞬间就想了起来。

    何萱那个女人满身的心眼子一点不安分,加上在这世界男人都快不算人了,何氏那两个草包哪里斗得过她?

    “是啊,所以说你好好准备,别给我丢人!”

    方安康摸了摸儿子那一脑袋睡得乱蓬蓬的杂毛,决定必须把他拉去美容院做个保养,再给他找个礼仪老师补补课。

    男孩子家家的,最重要的就是皮相和气质,仪态不好以后怎么见人?别人还不是会说他是野鸡男教养不好孩子?

    说罢,也不同顾鸿影继续争辩,直接转身下了楼。

    ……

    江畔下楼的时候,正听到对门传来霹雳哐啷砸东西的声音,和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

    “我每天在家辛辛苦苦忙里忙外!!你现在身上都是那贱人身上的香水味!”焦阿姨的丈夫歇斯底里的嘶吼。

    焦阿姨一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出轨对象,她老公也就是闹一下又不会离婚。江畔已经习以为常了,摇了摇头,不打算多管闲事。

    今天是文理分班的第一天,要见新老师,还是要打起精神。

    为了让他们安心学习,教室放在了教学楼最高一层,这层只有他们一文一理两个尖刀班,其他的办公室都是教研组的老师办公室。

    江畔一推门,教室里窗户大开,蓝色的棉布窗帘被初秋的风吹的大开大合,飞扬的像一团雾。

    然后她就看到了王宇轩在窗边翘了个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冲她笑。

    “我的江神!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真去学文科了!你看嘛,你来了理科班不照样考第一!”

    王宇轩的圆圆脸经过高一一年非人的折磨,已经变成得有点尖,人一瘦下来,看着倒是与前世有几分相似。

    也不是江畔不告诉她自己选了什么,而是因为她自己都是纠结到最后一刻才确定的。

    “是啊!我这不是放不下王大聪明吗?”江畔调皮笑笑,弯弯的美眸拢在一双罥眉中,显得灵动又明朗。

    王宇轩一时间竟然看呆了,愣了一下才笑着去捶江畔的肩。

    “我滴个乖乖,难怪那些学哥学弟天天往你身上扑,你可少冲我笑,我不爱上你显得我很瞎!”

    正说着,班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江畔扫了一眼,一共二十个人,大约只五六个男生。

    “我们这个班,配备的是全校最顶尖的师资力量,接下来,你们一方面要准备高考,一方面要参加竞赛,如果竞赛取得成绩就有机会保送A大或B大!”

    台上的新班主任李老师,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女人,现在正滔滔不绝给台下的大家画饼。

    江畔不是很想浪费时间参加竞赛,她本身就不是天赋型选手。

    这几年妈妈攒了点钱,所以总想送她出国,万一高考失利的话……社会实践方面还是要好看点。

    “你说,我哥这算不算是为了我?”

    王宇轩显然也没在听。

    她爸妈怕她高考失利,也有赶时髦送她出国的想法,只可惜家里钱不凑手。王宇轩她哥也没多说,只是很快就和一个长得像□□的富二代结了婚。

    “你别多想,好好考就算对得起你哥了。”江畔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低安慰她,“你哥是个好男人,你嫂子会对他好的。”

    “下面我们班选一下班长,有没有同学自荐?”

    “老师,我想试一下!”江畔想了想,还是举了手。

    “李老师,我也想试一下!”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毕竟是高中,大家都忙着学习,所以只有她们两个人。

    “班里女生居多,我和江畔接触比较方便些,冯策你当副班长可以吧,男孩子软和,正好给江畔打个辅助?”

    班主任愣了一下,口气不容置疑,“你们两个下课来我办公室拿卷子。”

    冯策瞟了一眼江畔,垂首点了点头。

    “江畔……你还认识我吗?”江畔和冯策走在去办公室的,冯策忽然抬手戳了戳江畔肩膀。

    江畔不大喜欢这种身体的触碰,只冷脸点了点头。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实在想不起来。

    “你,你救过我的……初中的…男厕所。”

    原来是因为她被霸凌的男孩子。

    江畔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给你造成困扰的。”

    老师办公室离的近,抬脚就到了,正好江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

    “物理老师讲的不错,英语老师还行,数学老师一般……”

    江畔夹了一筷子烤鸭到妈妈碗里,最近卤味店王阿姨的刀工越发精进,鸭子斩得快和卤牛肉一样薄了,抬眼看见江姣皱了眉,脸色不大好看。

    “妈妈?”

    江畔歪了头看着她,“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吗?”

    江姣叹了口气,事情不大好说。

    “简单地来说,就是公司空降的皇男占了你的坑,以后你还要继续给他保驾护航?”江畔听完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事恶心的点在于,人家小爷不要钱只图名,甚至还愿意提高给妈妈的提成比例。

    “是啊,无论是就在普度发展,还是之后跳槽,职级还是很重要的。”江姣搁下筷子,“如果这次不答应,之后难免会被穿小鞋,好单子轮不到我手上就更麻烦了。”

    “在自家公司,雇人买一个精明强干的名头,无非就是为了以后找人家的时候多点筹码。”前世这种事江畔跟着顾鸿影在大家族里的时候见得多,像何萱就是家里是做电子信息行业起家的,自己就学这个。

    “哎,索性钱多,他待不了多久大概也是要许人家的,乔氏又不会让他把普度带到妇家。”

    江姣有点认栽,“真是搞不明白!这种大家公子学医干什么,我看他一副唧唧歪歪的样子,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毕业的。”

    江畔愣了一下,状若无意扒了口饭,“妈妈,你就应该去咕咕学术上看看这个乔……呃乔什么的毕业论文是不是抄的……”

    “乔青杨。”江姣发狠似的咬了一口鸭子,恨恨补充道。

    果然。

    前世不同于顾鸿影的冷淡乖戾,章昭令的温文腹黑,江畔细细想来,觉得乔青阳这人温和的令人琢磨不透。

    帮她传递资料扳倒顾鸿影的是他,告诉她章昭令的秘密,离间孟家和何家的也是他。以至于虽然他是章昭令的家庭医生,但是她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谁的走狗。

    她不清楚,如今的乔青杨怎么会被妈妈用“唧唧歪歪”这个词来形容,但是她潜意识总觉得,乔青杨这个人不像是前世她以为的那么简单,她突然有点后悔当初劝妈妈去普度了。

    一时间,江姣江畔母女两个各有心事,屋里只听得到空调运转的嗡嗡作响和碗筷的清脆磕碰。

    “妈妈,你有没有想过,不在普度自己出来单干啊,我总感觉给人打工不是很安稳。”

    家里的一部分钱放在房子上,滨江如今却不知涨跌。

    权当是多一点自保能力吧,最起码如果这个世界的妈妈真的又病了,钱财不至于太过凄惨。

    江畔觉得妈妈生病这件事,简直像是悬在头顶不知什么时间掉落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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