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徐晗见来者不善，反开始以退为进，阴阳怪气道，“不罢休了是吧。得，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给高贵的霸凌姐道歉还不行吗？”
宋肆青并没有接下这话茬，来到卫子晴跟前与她对视：“你怕不怕？”
卫子晴怔住片刻，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怕什么？”
“怕我。”
此话一出，身边几个学生纷纷捧腹大笑：“怕你？怕你做什么，怕你这小身板死在我们面前麽。”
卫子晴的表情只是凝滞片刻，随后在周边氛围的带动下放松下来：“小宋同学，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怕你？”
平行空间内两人的经历让她十分忌惮宋肆青，现在她心中的忌惮又被勾了出来。当时她明明记得宋肆青受了重伤，可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因此始终也想不明白。
这让宋肆青出乎意外的还活着。幸好如今班里的人都因为课代表的原因向她倒戈，真相与否也不重要了。
怎么沈行一也活着。今天真是水逆，卫子晴想道。
心中一团乱麻令她烦躁，也没了再跟人争吵的意思。
气焰消去三分，她叹了口气说：“没有别的事就让开吧，大家都很累了。”
路边经过的同学纷纷投来看戏的眼神，不时对宋肆青一行人几句落井下石。世风日下，谁都知道哪个是大腿，又怎会看好她们。
宋肆青双唇微张，话在嘴边嚅嗫，是刘思佳先沉不住气。
“好了小宋，没必要为我吵架。”她扯了扯宋肆青的衣袖，随后看向卫子晴，
“说我霸凌你，我问心无愧。如果哪天刘洋觉得，我曾经的态度对她们造成了伤害，我倒是愿意道歉。
但是子晴，伤害刘洋的人是你，伤害我的人也是你，不管你和别人怎么说，我眼中的真相不会改变，即便无法追究。以后也不会再追究了，今天就是来和你说这个。”
长久的挣扎后，刘思佳进入到某种极端的平静。不屑于去掩藏的落寞反而显得淡然，她轻轻扫视一遍徐晗、陆盛和王强等人。
“恭喜你交到新朋友，也希望你们的友谊能让你用够大学四年。我祝你一切安好，不要哪天沦落到来找我这个霸凌者。为你挡枪，因为再也不可能了。”
刘思佳瞳孔里清澈倒影着她的影子，嘴巴僵硬地笑了下。
“哼，还挺会编。”刘晗被她这番话说得表情不自然，但还是选择了站队。
卫子晴仅剩的犹豫消失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和我的朋友一起活下去，一个都不少。”
“那么不是你朋友的人呢？”宋肆青插嘴道，话中之意很明显。
不论是她故意没有第一时间杀死女鬼，和宋肆青进行配合，还是把沈行一推出去拖延时间。都是她对待非朋友的方式。
卫子晴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这番话还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沈行一回过头，直勾勾盯着两人。
杨伟操着不知哪儿的口音喊道：“眼镜都没了你还瞅热闹，啥也不是。”
“眼镜么，宿舍里还有副。”盯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
“我把大家都当成朋友啊。”卫子晴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
宋肆青笑了笑，顺坡下驴言尽于此：“就是嘛，都是朋友。”
棠冀已经领先一段路等候她们，适时结束了这段对话：“好了没，外卖到了。”
三人吹了把对方气焰，也没争出个对错，回到宿舍里准备。
“跑了一天，我先洗澡。”刘思佳在座位上呆了会，端起澡盆活动起来，不如以往活泼多话，“等会儿简单扫下地，你们准备好了一起去医务室，回来好快点休息。”
“指不定医务室也有运动量等着咱。”棠冀提醒道。
“怎么可能，规则怪谈只会单独发生在某栋建筑里。”
棠冀没有立即接话，须臾后才说：“或许吧，是我多想了。”
“小宋，我沐浴露没了，借下你的！”浴室里水声哗哗，刘思佳喊道。
宋肆青边刷手机边回：“那瓶白色的，栀子花味！”
银川大学的医务室开放时间倒是长。学校公众号上写着，白天早上五点开放，晚上有医生值班到十一点才关门。大概校方也知道伤员多，想让学生死慢点。
她们便也不急着赶去医务室，趁这段时间抓紧放松。
社交软件里弹出个视频聊天，是江衍。
她接通，看到方框里是片白茫茫天花板。对面传来江衍的声音：“在干什么？”
“玩。”
“方便把耳机戴好吗，我把土槃诀告诉你。遇到规则的时候念这个，每天睡前冥想时也心中默念。”江衍在书桌前安静等她准备好，起身准备离开宿舍。
屋里室友打游戏的声音传入宋肆青那边，偶尔会听不清他的声音。
江衍打开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出现在面前，见到他后迫不及待地问：“江衍，你tn的什么意思，几天不回我消息，当上会长就飘了啊？
晚上行动你参加不参加了？”
江衍眉头微皱，想起白天唐郁风的盯住，对眼前这人身份也猜个大概出来：“不参加，我会找个时间退会。”
注意到室友吃瓜的眼神，那人赶紧揽住江衍出门几步，压低了声音说话。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那批人的退会申请我给签好了，现在会里团结一致，跟他们不对付。你退会不是让他们捡人头吗？唐郁风那事儿你也有一份，你指望金盆洗手，叫他们放过你？”
江衍被陌生人亲近得很不高兴，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掀起来。江衍的神色比以往冷冽，让那人莫名忌惮起来。
几日不见，脾性天翻地覆了。
“江衍……啊！嘶……”手指传来“咔嚓”几声，那人痛得直往地上跪。
“我说得很清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江衍放慢了语气，居高临下俯视他。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也不管去跟大一那群小崽子窝一块儿。”他爬起来，不甘心地说道，“想清楚了，晚上医务室九点，跟我们行动。”
他话没说完，江衍已经大步越过他，去往远处的公共阳台，对着手机的语气也变温和不少：“好，我跟你讲，你记住了。”
土槃诀是一段传说来自上古的咒语，几千年中不少不死者靠这段咒语锻炼灵魂，远离其他精怪魍魉的侵害。
口诀是一段晦涩难念的古语，无法以文字形式记载。
宋肆青学了三遍，已经能准确无误地记下来。
“大哥你是真大哥，有口诀你就教。”宋肆青笑眯眯道，和他随便聊了几句后，隐约听到刘思佳喊她的声音，匆匆挂断了电话。
“小宋，”刘思佳红着眼睛从浴室里出来，“你沐浴露没了……”
宋肆青愣了一秒：“这也能没？满的啊。”
“不是用完了，是给掉坑里了。”刘思佳边说边哽咽，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边嚎边讲事情的经过。
“对不起，我给你……买新的、我就是，心情不好，老走神，然后手滑掉坑里了。”
宋肆青将信将疑地走进厕所，停在漆黑深邃的孔洞前，借着灯光瞧见了一抹白花花的影子。
刘思佳捂着脸好一会儿将心情平复下来，把头扭向她：“要不我给你捞起来？”
“……”她们打开手机，三分钟后，在小番薯上找到了一篇三年前的经验分享。
文章《如何捞出蹲坑里的洗发水》，来自一名曾经的男大学生，讲述寝室六人如何与一瓶柠檬味洗发水奋战到凌晨三点的故事。
“噗。”宋肆青憋住笑意，“要不还是……”
刘思佳没忍住，眼眶上还挂着泪珠，狂笑好一阵终于停下来：“我马上下单，我马上下单！”
“那我们现在用谁的啊？”宋肆青问。
三个人相顾无言，最后两个人都看向了棠冀。
她们整顿一番，朝医务室的地点赶去。
“诶，我刚才在学校大群看到说，每个班的毛概老师和辅导员，都叫杨付骏和李玉婷。”刘思佳边吃糖边跟她们分享自己搜罗来的八卦。
“那其他老师呢？”棠冀问。
“其他老师好像是正常人，有他们的规则，并且也会死亡。”刘思佳说完又低头盯着屏幕，好一会儿后惊呼道，“我靠，师生间不能互相透露规则，不然会死！”
她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宋肆青说道：“好，我们以后注意点。”
医务室门前，大大方方贴着白纸黑字，正是医务室的规则。
“不是吧……”刘思佳叹了口气。
“1.请务必在营业时间内进入并离开医务室。
2.请受伤的同学务必根据医生指导，领到药物后离开。
3.校园医务室没有停尸间。不要进入停尸间，经过停尸间后无论受什么伤，请寻找红色大褂的医生为你诊治。”
另一批人后脚赶到，停在她们后面。
“晚上好啊。”沈行一捂着肩膀上的伤，目光落在宋肆青身上，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橘子汽水味儿。
“要不要一起。”沈行一眼中闪过失落，随即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