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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陈硕的书包里还装着水果,都是今天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秦艳茹喊陈伶拿一串葡萄出来,要给她洗点吃,“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种汁水足的水果了,那时候你比陈硕也就大一点点的时候,一顿能吃小半个西瓜,吃的大襟和小脸蛋上都黏糊糊的。”

    “妈,我姐吃西瓜也糊一脸啊?”陈硕好奇地插话,被陈伶捏着小胖耳朵给摁了下去。

    陈伶笑着回道:“记得的,那时候我和爸爸两个人过的好惨呦,都不怎么会做饭,每天就吃酱油拌一切,我也不怎么会洗衣服,每天我放学回家就套个带花的旧罩衣,防止把校服弄脏上学不好看,然后全厂的小朋友都笑话我土气。”

    “让他们笑就笑去,现在回头看看,当年的厂属子弟,属你最争气!”秦艳茹麻利的洗好葡萄,装到不锈钢的小盆里,拉着陈伶进屋吃。

    争气什么呀,还不是囊中空空,失业又受伤,只能黯然回老家。

    不过心气还在,总会好起来的。

    陈伶默默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硕自打进了屋,一张嘴几乎就没停过,大半串葡萄都进了他的口中,被妈妈抓住他小手假装打了两下,让他少吃点甜的,晚上睡不着,又跟陈伶说:“伶伶,老屋就这么两口大灶,你要是自己做饭不方便,就去姥爷家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住在村里,又不像城里随时能叫外卖,千万别叫自己饿着。”

    “嗯,放心吧秦阿姨。”陈伶笑着回。

    怕小胖墩儿吃多了积食,陈伶牵着陈硕在小院子里四处转转,让他熟悉这个家。

    陈硕对着空荡荡的两块菜园子指手画脚,一会儿姐姐这里留着,明年给我种点黄瓜吃吃,那里你要给我种点西红柿吃吃,又指着小偏厦说,以后这里要堆满好吃的,等他放假了回来好一样一样吃。

    陈硕从小在姥姥姥爷怀里长大,经常跟姥爷去小园儿种菜摘菜,很能认出几样蔬菜来;陈伶小时候也在村里住过,他说的这些,陈伶都见过,好像实施起来也没那么困难,大不了多去找找教程,于是点头同意,想着如果来年开春了还留在村里,学着种点小菜,自给自足也不错,等到周末就让陈硕来亲手伺候亲手摘,就当课外劳动锻炼了,也比总对着手机打游戏好。

    姐弟俩对着光秃秃的两块菜园子展开幻想,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开春后满园翠绿青菜的美好食光。

    转够了自家院子,陈硕又蹦着高的要去看姥爷,于是秦艳茹领着他回娘家串门了,陈伶没去,她留在家里忙着归置东西。

    陈伶有点小强迫症,属于自己的空间内,她有一套自己的收纳规则,比如她就不太能接受房间明面上摆东西,否则总觉得不够整齐,苦于现在家里收纳柜、箱、盒一概没有,偏又收了一堆日用品和吃食,最后对着一堆塑料袋为难了许久,只能按照大小排序,沿着西屋的炕先摆了一排,尽量让它们摆放整齐。

    等秦阿姨她们回去了,自己慢慢吃慢慢消化吧,网购东西的纸箱也可以剪一剪收纳用。

    幸好秦阿姨又拿了床被褥来,不然今晚陈硕只能盖衣服睡了。

    陈伶把东屋的炕烧的热热的,两床被褥并排铺好,又舀了热水自行去洗漱。

    秦家修了室内卫生间,屋里也有自来水,陈硕在那儿洗了个热水澡才回来,秦艳茹从娘家又抱了个被子过来,不然三个人睡两床被,周末没过完,当心先感冒了。

    为了给陈伶多带点东西,陈硕的小睡衣也没带,他就穿着小秋裤和小背心在炕上滚着玩,从妈妈被窝滚到姐姐被窝,折好的被窝让他钻的一片混乱,闹够了被妈妈一拍屁股,他一下子钻进被窝里,留下个胖乎乎的腚在外边,像个小青蛙。

    陈伶也挪到炕上,给右腿戴上按摩腿套,连上电,腿套慢慢有节奏的动了起来,缓解了她忙了一天的酸痛,她靠着墙,舒服的叹了口气。

    陈硕又好奇的爬过去,看姐姐腿上的高科技设备,用小手指扒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

    陈伶笑着说:“我小时候,也这样,喜欢钻被窝。”

    秦艳茹忙着把被小儿子拨乱的褥子重新铺平,回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呢,你小时候,这房子还是两间小泥土房呢,就一个屋能住人,那时候你爸妈结婚,没地方住,就把那小偏厦屋里刷了一遍漆,盘了个小炕凑合住。”

    “咋不记得呢,印象最深的是冬天,那时候买不起煤,柴火全靠去岭上砍树捡草,每天都觉得好冷啊,我就跑到爷爷奶奶那屋睡,天天钻我奶被窝。”

    陈伶说完,又问:“秦阿姨,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家啊?我怎么不记得你呢?”

    秦艳茹眼睛望着窗帘,也在回忆那时候的事儿,“那时候我已经成年,你才几岁,咱们又玩不到一起去,你当然不记得我了,但是我童年过的比你好,家里有我爸和我大哥去岭上砍柴,家里还种些苞米,家里总还是热乎的。”

    陈伶靠在炕头,回忆着自己的小时候,太久远了,连小时候跟谁一起玩都不记得,那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能留在脑海里的片段已经不多,她笑着说:“我爸在厂里上班,爷爷奶奶身体还不好,好像拾的柴就少些。就记得小时候挺冷的,手脚上生了冻疮,一到冬天就痒痒。”

    “是呀,我来陈家的时候你都十几岁了,那么大个姑娘,脚上的冻疮还没好利索呢,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药膏,你爸只会用雪搓你的小脚丫,还是我问了你姥,用冻萝卜煮水给你泡脚,泡了几年才好呢。”

    说着说着秦艳茹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了,她问陈伶,“你回来住也快半个月了,你妈没来看看你?”

    陈伶抿了下嘴,说:“估计忙吧,再说我也没跟她提自己回来住了,”她伸手按住开关,“秦阿姨,我关灯了啊。”

    她没说的是,她脚上的冻疮,就是从乐南去岭北看她亲妈的时候冻的。

    秦阿姨躺下,把有点犯困迷瞪的陈硕放到被子里掖好被角,说:“伶伶,你坚持回村来住,是不是担心在市里生活的话,家里钱不够用啊?你都快一年没上班了,又一下子给家里拿了那么多钱,还给硕硕买了钢琴,我和你爸从年头忙到年尾,早出晚归的,都赚不到这么多。”

    陈伶关了按摩腿套,把腿拿出来,用手慢慢的捏,感受着手和腿之间真实的触感,半晌,她说:“秦阿姨,我钱够用,挑这个时候回来住,只是图个清净,按照现在的恢复状态,过年期间,估计我胳膊就能好的差不多,我准备一边养养腿,一边在家接点小活儿挣钱呢,收入么,跟以前肯定不能比,但是一个月挣个两三千块,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陈伶沿着墙慢慢躺倒,在黑暗中看着善良的继母,眼睛亮晶晶的,她继续说:“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陈硕睡的迷迷瞪瞪的,也跟着软软的喊:“妈妈,你不要担心。”

    陈伶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小家伙,快睡觉。”

    陈伶被吵醒的时候,时间还早着,她迷迷瞪瞪睁眼,旁边陈硕的被子都蹬到脚底了,她给往上拽了拽,自己却没了睡意。

    看了下手机,才五点多,不过这会儿天色倒是已经亮了,附近不知道是谁家的两个妇女在拌嘴,尖利的吵闹声直直穿过窗户,把她从梦中瞬间拉回了现实。

    她翻了身,实在躺不住,于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近视的双眼盯着白色带小花的窗帘发呆,半晌才回过神。

    有时候从梦里乍然醒来,她总是短暂忘记自己身处哪里。

    是了,这里是她的老家,她要独自住在这个旧旧的小院儿里,安心静养了。

    秦阿姨和硕硕还在熟睡,她轻轻的翻身下炕,换上一件厚实的旧卫衣和运动裤,去外屋洗漱。

    村里的自来水是直接从地下抽水,处理后再输送到各家的,现在已经是深秋,早上的水凉的很,她买了暖瓶,头一天晚上灌好,第二天早上洗脸刷牙正合适。

    外屋墙上陈伶挂了个简单的化妆镜,这还是从京城拿回来的,是她上班第一年买的,用了这么些年还没坏,陈伶对这些有年头的物件,总是带着点感情的,不舍得丢掉,就一起带了回来,这不就又用上了么。

    秦阿姨昨天已经把带来的洗漱用品都拆封摆好,都是很好的牌子,她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兑好水刷牙洗脸,擦干水珠后习惯性的拍了几下,再对着镜子拨弄几下头发,一张……不怎么漂亮的女青年,嗯,女中年的脸立刻显得精神了起来。

    陈伶摸了摸鼻子上的疤,就剩浅浅一个白道儿了,估计没事在太阳下晒一晒,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就会同化成和其他部位的皮肤一样了。

    又省下一笔医美的钱。

    她满意的想,披上件外套走到院子里,想看看能做点什么,可惜今年回来的太晚,来不及种菜了。

    正琢磨着趁土没冻硬,是不是学姥姥,弄几个纸箱,在屋里种点小葱之类,大门一阵响动,是秦姥姥早早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秦姥爷,老两口开着电动三轮车过来,车斗里装了满满一车苞米杆子。

    陈伶忙过去开了大门,让秦姥爷把三轮车开进来。

    秦姥爷和秦姥姥有备而来,穿着围裙戴着手套,一个往下拎,另一个负责码,小老太太不让陈伶动手,把她撵到一边,两口子很快就挨着偏厦,在墙角整整齐齐的码了一个小柴禾垛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和苞米叶子,秦姥爷满意的看着成果,对陈伶说:“今天再拉几趟,就够你日常烧火了,等下个月煤场开场了,我领你去买吨精煤回来生炉子用,这样你家一个冬天都能暖暖和和的。”

    老两口急着回去再拉,连屋都没进,在院儿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这会儿太阳早已升起,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村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有小贩开着小皮卡车在村里沿街叫卖,有豆浆、各种粥,还有一兜一兜炸好的烧饼油条和麻花。

    正好不用做早饭了,陈伶喊住小贩,买了几袋豆浆,看看油条都是热乎的,又称了几斤油条,烧饼里叫老板夹了厚厚的生菜和火腿肠,还单给陈硕买了一个酸奶□□花。

    秦艳茹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已经起床了,陈硕还挺着小肚子赖在炕上不肯起,被他妈揪着耳朵硬往起拽,母子俩鸡飞狗跳的折腾了一会儿才去洗漱,让陈伶先趁热吃早饭,不用等她们。

    陈伶惯常习惯的早饭就是一杯咖啡,最近几个月,倒是跟着家里人一顿三餐都吃的扎扎实实的碳水,现在闻着早饭还真有点饿,她见陈硕还憋憋嘟嘟的拿小胖手沾水往脸上抹呢,半天也没见脸湿多少,估计一时半会儿完事不了,就自己捡了个烧饼,泡着豆浆先吃了。

    早饭特意多买了些,陈伶匆匆吃完,分出一半油条和烧饼紧着给秦家送了过去,秦姥姥锅里煮着红薯呢,见陈伶送早饭来,赶紧接过来,责怪地说:“怎么花钱买这么些东西,家里这么多菜都吃不完呢。”

    “我这不是看您和姥爷一大早给我拉苞米杆,担心您家来不及做早饭么,正好给陈硕买早饭,就给您二老的份也捎出来了。”

    “你姥爷又装了一车,等吃过早饭就拉过去。”秦姥姥和蔼的说,招呼老伴儿回来吃饭。

    秦艳茹吃过早饭,领着陈硕也来了娘家,一到姥姥家,陈硕先是敷衍的抱了抱姥爷,又贴了贴姥姥的脸,就在盘子里抓了一个烧饼,飞着跑出去玩了。

    他暑假的时候跟村里的几个小孩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次回来,他特意揣了半书包新买的奥特曼卡片,就等着跟小伙伴们一起玩呢。

    秦艳茹在自己家要看摊,卖菜,照顾一家人,可回了娘家就是做女儿,她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先是把小园里仅剩的一颗黑星星秧子薅了一杈下来,也不洗,直接用手摘了两粒吃了,然后这屋看看,那屋看看,最后从饮料箱子里拿了罐核桃露,选中客厅里的沙发,歪了上去。

    秦姥姥跟着进屋,追着她屁股把黑星星秧抢了下来,要给她洗洗再吃,一边嘴里数落着:“多大个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又懒又馋,这是单给硕硕留的,就这么点儿了,伶伶看见好几次,都没舍得吃呢。”

    秦艳茹懒洋洋的喝饮料,回道:“妈,我就今天呆一天,晚上就回去啊,老陈一个人在市场忙不过来,中午都没人给他做饭,他只能吃馒头夹咸菜,还是凉的。”

    秦姥姥问她:“咋,你们那小菜摊子最近生意还挺好?”

    “还行,老陈批回来的菜新鲜,价格又公道,附近的居民一来二去的都愿意来我家买菜,生意自然就起来了。”

    “能挣钱是好事,多挣点儿钱,以后你们两口子也就不用起早贪黑那么辛苦了,”秦姥姥重新系上个围裙,问女儿,“我晒了不少干菜,你拿写回去,晚上回家炖着吃正好。”

    她去仓房,把各式干菜都装了不少出来,拿回屋里说:“这堆你拿回去,这堆给伶伶拿走。”

    怎么还有我的份儿呢?

    陈伶在旁边卖呆呢,听秦姥姥提到她,还楞了一下。

    秦姥姥放下干菜,又去屋里拿了两个梨,坐在沙发上削皮,削好后递给陈伶和秦艳茹一人一个:“尝尝,这个花盖梨,是村口包山的老穆家卖的,村里人买只要一块钱一斤,你姥爷买了好几箱子,留着冬天慢慢吃呢。”

    陈伶接过来咬了一口,汁水很足,梨肉泛着淡淡的酸,口感很好。她含着梨,有些含糊不清的说:“好吃,姥你咋不吃一个。”

    秦姥姥摆摆手说不爱吃,让他们吃,等天气冷了,秦姥爷还准备拿出去在室外冻一箱的,留着过年的时候吃冻梨。

    秦艳茹一边啃着梨一边吐槽:“就看不着他们老两口吃水果,别看买了好几箱,全是给家里其他人买的,他们才不舍得吃呢。”

    这有啥,普通的梨嘛,陈伶有些疑惑,随后醒悟到老两口节俭一生,平时都是省吃俭用的,

    想必不是为了家人,也不舍得买这些水果吧。

    想到二老这些天来给了她不少东西,还帮她拾了好几天柴,陈伶内心不由得更感动了。

    本来想着如果女儿带孩子能再住一宿的话,就领她们上山去,结果只是回来看看,当天就要走,于是秦姥爷停了手里的活儿,就在家收拾收拾园子,准备下午早点吃饭,好让女儿和小外孙吃饱了再走。

    园子里种了几垄豆角,豆角秧都干巴了,爬藤用的竹竿还插在地上,秦姥爷和女儿负责拔竹竿,秦姥姥和陈伶就坐在地头,从豆角秧里找“漏网”的豆角摘下来,真别说,很快就摘满了一桶。

    陈伶高兴的看着成果,跟秦姥姥说:“就这么几架豆角,居然能摘这么多啊。”

    “是啊,你看,长的还都挺好的,这要在市里,得两三块一斤吧?”秦姥姥扬声问女儿,秦艳茹回:“哪儿啊,现在去批发豆角也要五六块一斤了,等冬天更贵,十几块也是有的。”

    “嗬,比肉还贵!”

    “可不是,现在菜价年年涨,去年过年的时候,黄瓜十二块钱一斤,就这还上一筐没一筐呢。”

    说到黄瓜,秦姥爷把豆角架拔完,又去拔旁边的黄瓜架,嫩黄瓜已经没有了,但架底下还坠着几个大个的老黄瓜。

    秦姥爷把他们都摘下来,用手比量了一下,“这一个老黄瓜就得三四斤。”

    秦艳茹眼睛一亮,说:“爸,咱中午就用老黄瓜拌个凉菜吃吧,我馋这一口都好久了。”

    “好!”掂了掂手里的老黄瓜,秦姥爷拿着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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