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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鱼仔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我安心地把早饭吃完,中途顾先剥了个水煮蛋,把蛋黄捏碎了放到我面前。我吃两口蛋黄舔两口豆浆,很快吃得肚子圆圆。

    虽然这不是重点,但——我做人的时候明明是有马甲线的呀,我也不指望一只小猫有什么马甲线,但这过分柔软的小肚子是不是就有些OOC了?

    我反复打量肚子的动作引起了顾先的注意,他伸手,摸了一把我的肚子。在发现我并不反抗后再度喜极而泣:“你真的让人摸!”

    额……行吧。

    我无奈地跳下餐桌——碗我就不洗了哦。

    马克思刚刚吃了几口猫粮,见我疑似要靠近他,立马又折返老巢,回到沙发缝处守护自己的小鱼仔。

    出息。我缺你这根逗猫棒?

    没见过世面的逆子。哦,小弟。

    诶,这都啥辈分啊。

    我走过去,跳到沙发上,把自己趴成一只蝙蝠。马克思早就蓄势待发,见我真的走近,立马又占据住了小鱼仔。我盯着它看。它在我的眼神跟随中不得不摆出忙碌的架势,左勾拳,右勾拳,把那小鱼仔揍得满天飞。

    那铃铛声引起了顾先的注意。他回过头来看:“马克思,你炫耀什么呢?”

    我:炫耀他的逗猫棒。

    我听到顾先妈妈说:“一会儿二姑把妹妹送过来,你到时候陪着妹妹,记得督促她把补习班的作业做完。”

    “啊?我来督促?”顾先不甘不愿的,“而且陈思婉不是刚小学毕业吗,上哪门子补习班?”

    “怎么?你是哥哥,当然你督促!”顾先妈妈瞪他一眼,“当着妹妹的面可不能说这些。她升学考没考好,本来想上滨江或者外国语的,现在录取到五围港去了。你二姑上火得很呢。”

    “……那也不必吧。好歹小学毕业带陈思婉出去玩玩呗。这么好的暑假去补习,也太惨了。”

    “那是人家的事,你管不着。而且,你可别对陈思婉这么说,到时该哭鼻子了。”

    “好吧。”顾先摇了摇头,“可怜的妹妹,哥哥就收留下吧。”

    顾先收拾碗筷去厨房,很快把碗洗好。他擦着手走来客厅,看见一个直勾勾盯着马克思的我,和一个累到气喘吁吁仍坚持着去拨小鱼仔的马克思。

    我那蝙蝠趴的姿势方便了顾先,从脑袋到尾巴,很顺溜地摸了我一遍。顾先蹲下来,和沙发上的我几乎持平。他看看马克思又看看我:“你想玩那个逗猫棒?”

    我摇头。

    顾先笑起来:“可怜的马克思,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闻言,我睨了眼顾先:我可不想玩弄马克思,你怎么不来我股掌之间?

    ——古有替父从军,今有代弟献身。

    ——哥哥,你也不想你弟弟的事被别人知道吧?

    我想到此处,忽然就有些玩味地看着顾先。反正我此刻只是一只小猫咪,顾先的身子我也看过了,再做些别的,也能甩锅甩得一干二净吧?

    顾先背对着我,忽然就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回过头,怀疑地看着我,我在刹那间披上了天真无邪的伪装,歪了歪头:“喵?”

    顾先:“总感觉你这小猫一肚子坏水。”

    我:“……”

    顾先走到马克思身边,把那根逗猫棒抽走,解救马克思于筋疲力尽之间,他怜悯地摸马克思的脑袋:“行了,你看你这可怜兮兮的傻样。哥哥都怜爱你了。”

    我书接上文,紧跟其上地想:那哥哥不如向我展示一下,为了弟弟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不行!不应当!

    我甩了甩脑袋,徒劳地试图把黄色废料从脑子里倒出来。

    顾先看着那逗猫棒,已经被马克思啃咬撕扯得发毛破烂,底下原本丰满的羽毛,这会儿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根独苗。

    顾先看着看着,忽然就把那逗猫棒凑来我面前,试探地摇了摇。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别人玩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顾先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果然是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小猫。”

    我的脑海里闪过黄色废料。

    不好说。你别替我说这种大话。

    顾先说:“还是你嫌弃马克思玩过?我有新的,你想不想玩?”

    我突然犹豫。

    犹豫的点在于,身为一只小猫咪,我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属于人类的休闲消遣。并且,既然已经身为一只小猫咪,我是否应当享受当下,干一行,爱一行,比如,玩一玩小猫咪的玩具?

    顾先看我犹豫,已经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两根新的逗猫棒。其中一只小鱼仔刚垂下来,马克思立马扑了过去,追着那小鱼仔,跟着顾先,一路回到沙发来。

    他把另一根崭新的逗猫棒提来我面前,故技重施,抖了抖。

    我:“……”

    果然还是算了。

    压根不能想象自己追着一根逗猫棒满场跑的样子有多愚蠢。

    我又看到马克思,顾先双管齐下,一手逗我,一手逗马克思,马克思这会儿正玩得欢脱。

    我:“……”必须算了!

    顾先:“怎么了?我以为你会想玩呢。”

    我漫不经心地哼哼两声,看看马克思又看看顾先,眼神里带着责怪:你还说?我问你——这小鱼仔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逆子也有?

    顾先搞不明白:“这你也不玩?那你究竟想玩什么?”

    黄色废料突然更加汹涌地倒灌进我的脑海。

    我看着顾先:“喵,喵啊。”顾先,小学长,你说话正经一点,别老是给人遐想的空间。

    见我不被逗猫棒打动,顾先陷入了猜测:“难道智商高的小猫就和智商低的差那么多?真难搞,我只养过低智猫猫。”

    此时马克思正叼着小鱼仔兔子蹬,我看向它,它看向我,我:别听,是恶评。

    忽然,二楼的楼梯口传来顾先妈妈的呼啸:“顾先!你昨天吃外卖了?”

    啊哦,来了来了。

    我翘首以待,我侧耳倾听。

    顾先:“……”哑火。

    顾先妈妈:“你昨天晚上没吃饱吗?”

    顾先:“吃饱了!”

    “那怎么还点外卖?还是炸鸡?你知道他们都用多少地沟油吗?你知道自己的身体要代谢多久才能把这些脏污排出去吗?”

    听得我一愣。这养生理念,怎么跟我爸妈是一宗同源的?

    顾先气虚:“我就偶尔吃一次,没事的。”

    “还没事?你也就是现在年轻,身体还感觉不到,但这种东西会在你身体里积累起来的!”

    “诶呀,知道了妈。下回真不吃了。”

    “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顾先痛苦地倒在沙发里,侧过脑袋时,看到一个支起上半身,津津有味地听他被训的我。

    顾先“嘶”了一声,把我抱起来:“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立马塌下了眉头,人畜无害的模样:“喵~”怎么会呢~

    顾先把我放回去,但他已经认定:“你果然一肚子坏水!”

    又补充——“怪不得肚子那么圆!都是坏水!”

    我:“……”你这是人参公鸡!

    早上八点半,顾先妈妈出门上班。顾先从房间里搬了个笔记本电脑下楼,打开photoshop,对着一个半成型的图标增增减减。

    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你说我女朋友怎么还没回我?”

    顾先的女朋友,此刻刚从楼梯上如一滩液体般滑下来——真好,顾先家的人都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真好……

    我倒在楼梯底下叹气:这样不行啊。现在全世界都找不到我人,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再长可真不行了。更别提我爸妈,就算被饿得一时睁不开眼睛,早晚总也得处理下信息吧?估计很快就发现我失踪了。

    何况,我又听顾先说:“不行,今天必须去顾前家看一眼。”

    啊!迫在眉睫!

    九点出头,小表妹如约来了。是一个小小的姑娘,长得很乖,有点年画娃娃的样子,脑袋和脸颊都是圆圆的。

    那圆圆的脑袋和脸颊肉马上就遭到了顾先的摧残,顾先两手捧着小表妹的脑袋,从头心揉搓到下巴,把小表妹扎得好好的马尾辫都揉成了楚雨荨,流浪版发型。

    小表妹不堪其扰,赶忙把保温袋往身前一送,隔开自己和顾先的距离:“中午饭!”

    顾先笑着接过,欠么嗖嗖道:“陈思婉,最近营养不错嘛。没少吃麦当劳呀。”

    陈思婉:“我没吃。”

    “哦?都戒麦当劳啦?还是二姑不让你吃呀?”

    陈思婉皱着眉头,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委屈巴巴:“怎么?你又要跟我妈举报我?”

    又?

    顾先,你还举报妹妹吃麦当劳?

    我啧啧摇头,塌房了。平日里在我面前演得挺端正疏离呢,背地里竟然是个举报妹妹吃麦当劳的恶魔哥哥。

    人设不可信啊。

    “怎么会呢!”塌房偶像开始为自己挽尊:“这可是暑假,这么快乐的时光,做哥哥的必须得带妹妹来顿麦当劳!”

    小表妹将信将疑地看着顾先,半晌后,她下定决心:“我才不信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小表妹毅然决然地走进来,把哈哈大笑的坏表哥忘在脑后。她刚走进客厅,忽然就瞧见沙发上的我——“小猫!!”

    那哨子般的尖叫声后,我与她对上视线。小表妹的眼神在一瞬间熊熊燃烧,如同燎原之火。她欢呼着想要靠近,似乎又怕吓到我(已经吓到了),于是带着狂热的眼神与势在必得的决心,缓慢,却很坚决地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好有压迫感。

    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我俩谁更紧张些。

    终于小表妹走到了我面前,伴随着一些古怪的动静:“诶呀~”“唔……”“嘿嘿……”“乖乖~”,那魔音声声入耳,贯穿了一只小猫咪脆弱的心防。我皱着眉头,看看小表妹又看看客厅,思索是否应该及时找出一条逃亡路线。犹豫间,小表妹兴奋地伸出小圆手,谨慎地摸了摸我。

    “嘿嘿!”

    小表妹心满意足的笑声笼罩下来。

    我:……妹妹开心,就好。

    这场面过于吊诡,我对于陈思婉那狂热的眼神,与我当下的处境,都产生了一种不忍卒看的心情。几乎是汗毛战栗地,我生生被小表妹摸了两遍。

    莫名有些屈辱。

    且很古怪。

    我实在忍受不了,恰逢此时,我忽然瞥见不远处趴在地上乘凉的马克思。我俩四目相对,它天真无邪,我冷酷无情。

    我知道了!

    我猛地站起身子,爪子一抬,把陈思婉将要摸我的小圆手压在猫爪之下。

    “喵!”请随我来!

    我一马当先,诱敌深入,把陈思婉带来了天真摇尾的马克思身边。

    然后在马克思单蠢的神情中,绕到它身后,一鼓作气,把笨重的马克思顺滑地推到了小表妹面前——

    “喵!”想要摸的话不用客气!请摸摸看!

    倚靠在隔断处看着我们的顾先陡然笑出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小猫,你可真太坏了。”

    哼。你不坏?你还举报妹妹吃麦当劳呢!

    我理直气壮地跑开,蓬松的大尾巴随着我颠颠的跑路动作宛若一根嚣张的鸡毛掸子。

    小表妹看着我,却是对顾先说:“你又养猫啦?”

    “没有。马克思是独生子。这只小坏猫是捡来的。”

    “捡来的?”小表妹震惊,“可是她一看就很贵诶!”

    闻言,跑路的我回过头,给了小表妹一个赞许的眼神:妹妹好眼光!

    “谁家跑丢的吧。这猫可精了。”

    小表妹看着我的背影,眼泛星星:“好想再摸摸哦。”

    此刻在她手下正被摸着的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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