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画室的时光一晃而过,十二月中旬在永安参加完美术联考,黎光就收拾行李赶回清阳,继续文化课的复习的同时每周六周日还要到永安画室备战来年的校考。

    2020年1月1号元旦节,黎光照常早上五点起床,五点十分拉开门就听到楼道里华烨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黎光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估计是发烧了,你今天别去上课了,画室就在你们教室楼上,我帮你带个假。”

    华烨吸吸鼻子:“不用,我”一句话没说完,又咳的停不下来。

    黎光皱眉轻拍着他的背,从他兜里掏出家门钥匙就打开他家的大门,帮人往里一推:“没事,我不用你送,到车上我给你发

    消息,你回去吃完药好好睡一觉。”

    华烨因为生病脑子转的有些慢,还没反应过来家门就被关上了。他极力忍住咳嗽声怕吵醒睡着的华景清跟夏晴。掏出手机给黎光发消息:“上车就给我发个消息。”

    黎光刚走出楼道就给他回了个好,就这一会,手就被冻发僵。看了眼时间,首班车也快到了,忙往公交站牌走。

    顺着人行道走了一段她就感觉有些不对,书香小区住的大多都是学生。往常周六学生放假早上五点半基本没有几个这么早出门,更何况这是冬天,早上五点半出门的也就只有缓缓驶过的垃圾车跟环卫工。

    早上步行道上偶尔会有零星的人穿着冬季运动服晨跑,但今天,从她走出书香小区开始身前身后就各走着一个看不清年龄面貌的男人,两个人裹得很厚不像是出门晨练的,就这样前后跟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不远处驶过来一辆亮着灯的面包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面包车,男人,加上晦暗的天色,黎光感觉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心悸感传来。

    再次经过路灯下时她不经意往后一瞥,看到身后那人迅速把衣袖里的反着冷光的东西塞回去,此时,黎光不再心存侥幸,哪怕猜错了也该有所准备。

    她迅速拨通110,刻意加大声音说:“喂,爸爸,怎么了,对,那本书我没带,你要来给我送吗?我现在刚出小区2号门,离公交站牌还有几百米,你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好,那我在这儿等等你。”

    “小姑娘,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是有人跟着你吗?书香小区2号门,你不要慌,小区楼下有早餐店吗?往早餐店走,或者往前跑,最近的一班车马上到了,往公交车上跑。我们马上出警。”

    电话还未挂断,黎光就感觉身后的人脚步声突然加快,这里左边紧挨着的是清阳一高右边就是清河,但今天周末,除了门卫室学校基本没人,她喊也是白喊,可以说现在这段路上几乎只有她跟这两个男人。

    前面那个男人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大半张脸掩在衣襟里,只露出一双眼紧盯着黎光:“爸爸,小姑娘,我们在这儿守了半个月都没见过你家出现过一个壮年男性,想叫爸爸,行啊,待会可以叫我们。”

    路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黎光看到了那双眼睛,跟当年那双含着欲念与无尽恶意的眼睛一模一样。

    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她额间迅速冒出一层冷汗,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人,又转过头极力克制住心中的颤意与不断冲击着她大脑的记忆,大声冲着前方说:“是你吧,赵建强,怎么当年还敢直接把我绑走,现在连脸都不敢露了。”

    赵建强一把扯下面罩,当年绑人的时候他二十五岁,十一年牢狱之灾他现在三十六岁,脸上的法令纹很深,嘿嘿地笑了笑:“这都快十二年了,当年你才多大,有六岁吗,一双眼睛就把我认出来了?是不是爸爸当年没疼你,想了我这么多年?别慌,爸爸这不就来了吗?三儿,四儿,堵住她,别让她跑了。抓住她,我们哥几个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黎光这才发现从路旁的灌木丛里又钻出来一个拿着黑布麻袋的人,身后是清河,剩下三个方向被三人越逼越紧,黎光看的清楚,除了拿麻袋的那个人,剩下两人手里都有刀。

    她的背刚抵上桥边的栅栏,就看到那辆一直远远跟着的面包车停到路边,车上又下来四个拿着长棍的男人。

    黎光扯开围巾,露出下巴,呼出一口气:“赵建强,加上司机八个人,两把刀,两根长棍,还得蹲点半个月,你真看得起我。”

    赵建强向那两个小弟摆摆手:“吃过一次亏,不得多长点记性,而且这不是听说小姑娘练了十年的武术,我们不得做万全准备再过来,兄弟们别把脸划破了,咱哥几个以后还指着这张脸赚钱呢。”

    黎光跟着马不凡练了近十年的武术,但学的也只是拳法剑法套路,从未学过真正的伤人之术。

    此时更没把握能在五个正值壮年男人都手持武器的情况下毫发无损脱逃,公安局在城北这里是城南,哪怕清阳县城不大,他们最快也得十分钟才能过来,但显然这些人不会给她多一分钟的机会。

    黎光侧头看了眼桥下,桥面离水面有十几米,正是隆冬时节,清晨河面上结着一层薄冰。就只是看了一这眼,她就感觉寒意似乎透进了骨子里。

    她不会游泳,下去之后最多两分钟就能冻的全身发僵加速溺水,这只能是退无可退的后路,拖一会,再拖一声,警察离的近一点只要再近一点,跳进去被救下来活着的几率就更大一点。

    黎光几秒内想好所有的退路,便镇定下来,慢条斯理地解开围巾,被寒风一吹,脸冻的有些发白,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赵建强她斜倚着栏杆嗤地笑了一声:“赵建强,你以为现在是十年前,抓完人逃到深山里躲几个月就没事了?你回头看看,那栋楼上就有摄像头照着你,今天你敢在这抓我,保你走不出清阳就得落网。”

    赵建强手里的刀转了一圈正对着黎光指了指,不屑地大笑了几声,声音仿若毒蛇一般缠绕着她:“黎光,要不我说你天真呢?你以为我们来找你是要把你卖了?哥几个出来之后可没少打听,听说你现在大小是个明星,这拍一部戏就够我们吃一年,明星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身败名裂吗?你说我们把你扒光了,哥几个在你身上潇洒一番,再录上那么几个视频,你这辈子不就卖给我们了?就算你要报警是不是也得掂量一下?”

    黎光低头拉下羽绒服拉链,搞明白他们的目的后有些作呕,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赵建强始终注意着黎光的动作,见状笑的更恶心了:“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别慌啊,爸爸这就...”

    一句话没说完,黎光就把羽绒服一扔裹住他手中的刀,灵活地绕到他身后,一脚踢到他膝弯把人踹跪到地上,再用围巾勒住他的脖子,羽绒服落在地上,手机从口袋里滚出来落在拿麻袋那人的脚边,界面上的110显现出来,三儿大喊:“哥,她报警了。”

    黎光没有跟他们打架的意思,扯着围巾就勒住赵建强往后退,赵建强出狱后整日里吃喝嫖赌,身体败的很快,一时被黎光制住也没办法挣脱,近一米八的大男人被黎光硬生生拽着往后退。

    拿着长棍的人堵住了黎光的后路,她一把扯起赵建强,扣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在栏杆上,迫使他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回头看着左右不断逼近的人:“都别动,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把他推下去,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再不走,警察来了你们谁都跑不了。”

    围着的人脚步一时有些犹豫,互相看了一眼,赵建强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回身挣开黎光的手,扯住她的手腕大喊:“怂什么,警察来还得一会,现在就把她给我扒了给我扔车上,我看她一件衣服没有寒冬腊月的能往哪儿跑。”

    黎光侧身避开挥过来的长棍,扯着赵建强站起来,把他往前一推顶住前面那人的刀,又踹翻拿长棍的人,抢过他手里的长棍一棍子把人打翻。

    赵建强差点被捅了一刀,怒气几乎冲昏头脑,拿着刀就跟剩下的人往前冲,剩下的人凶性被激了出来也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黎光手里什么也没有,左躲右闪,踹翻两人后抢下来一个棍子,一棍敲到赵建强手上,把刀打下来。

    转身踢翻身后那人的同时被人一棍子敲到膝盖,疼的她差点跪倒在地上,赵建强看准时机冲上来要抓她。

    她深呼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一棍子敲到他命根子上,在赵建强的痛呼中扯着他就往河里冲:“赵建强,华烨当年因为你差点丢了一条命,你以为坐几年牢就能抵了?今天既然你还敢来找我,我就是死,也得送你下地狱。”

    其实跳下去时,黎光并不觉得害怕,看着空中尚未落下的弯月,心头涌上更多的反而是说不尽的遗憾,不能再多陪陪陈薇跟陈巧生韩雨,没能再见黎风跟黎如竹一面,看不到十二十三长大,不想让黎世佳在送走奶奶后还要再亲手送走她,更遗憾那个掌中月再也没有抓住的机会,她伸手往前抓了抓,像是要抓一抹月光在手里,却只感受到寒冷湿润的空气从指缝间溜过。

    身子砸碎薄冰,寒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与鼻腔,黎光垂下手,突然感觉很庆幸,还好,这次只有我一个,不会再把你拖进险境了。

    意识迷离那那一瞬间,黎光好像听到了华烨撕心裂肺的一声“黎光”,随后世界里便只剩彻骨的寒冷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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