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绥已经回去了说是郁清第二期综艺的事要处理，过些天再来。
主要是因为David已经离开剧组。
舒南烟除了第一天围读剧本的时候没来，其他时间还算准时，每天跟着剧组的车，演技虽然没有提升，但也不算太拖后腿。
温绥离开第二天，乔敏说：“绥姐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那边拍摄出了点问题。”
已经是晚上，许时问她：“是David的原因？”
“应该不是。”乔敏摇头：“剧组的问题，绥姐也就给我提了一下，应该是那边的剧本有问题，大概是想要郁清去当炮灰，你也知道综艺这种都是有剧本的，郁清又不火，上综艺也就是陪跑，给流量明星增加点话题，之前签合同的时候绥姐还特地提到这一条。”
“这不是明摆着违约？”
乔敏摇头：“隐形的规则，其实说白了都是这样，绥姐之前也知道，但没想到对方这么离谱，她不想郁清口碑被毁，郁清才刚刚起步，按照他们现在这样的剧本来，肯定播出就是被群嘲，骂上热搜的地步。”
许时：“温绥有什么办法没有。”
“绥姐大概是想到解决办法，不过她说你这边她就来不了了，让我照顾好你。”乔敏抬头，看看许时。
许时说：“我没事，现在David也不在，舒南烟在剧组挺配合的，还会来找我对台词。”
乔敏也觉得最近舒南烟好像比刚进剧组好很多，似乎相处就了，觉得也没有外界传的口碑那么差，只是剧组不免议论的人多。
许时又问：“温绥有没有说最近David和兴耀那边什么情况。”
乔敏回忆：“她说David自己好像有些事，大概是股|票……你也知道，他炒|股把大部分钱都投进去了，最近市场不好，一路飙红，估计赔了不少。”
许时对于这件事也早有耳闻，也听温绥说起过。
“所以绥姐说，现在David不是危险，他自顾不暇，估计连舒南烟的事情都顾不上了。不过郁清的综艺是个大麻烦，要和剧组那边协商，剧组看郁清是晚辈，也没什么名气，故意拖着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绥姐打算去拜访一个圈子里的老前辈，看在他的面子上，总能帮一把。”
“老前辈？是谁？”许时疑惑。
“绥姐没说。就说是很有身份地位的，认识综艺的制片。”
许时应了一声，也不再问什么，乔敏跟她聊两句，离开。
许时在房间看了会剧本，明天的戏份不少。
许时把明天要拍的戏份都看一遍，对着镜子练习，揣摩角色的心理，她一般都会在拍的前一天自己给自己演一遍所有戏份，以至于第二天拍摄时可以拿出最好的状态。
演艺圈本来就是新人换旧人，如果想要把它当成一份事业，就要不断的学习。
圈子里很多前辈都是这样过来的，许时不想自己做了十几年的事情，到现在截止，她想长久的做下去。
第二天的戏份基本过完，许时到窗边休息一下。
看着楼下一片白雪，许时心情很好。
-
山区又下雪了，拍摄外景正好需要取景。
一上午拍摄完，中午休息时间许时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苏临。
这么晚苏临打来电话。
想到现在多伦多，那边跟这边十几个小时时差，应该是半夜。
许时接通电话，电话里有片刻杂音，过了几秒钟才好，大概是山上信号不好。
苏临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阿时，你现在在山区吗？”
“对。”许时说，顿了顿：“来了快一周了，你在多伦多？”
苏临有点听不清许时的声音，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苏临问了句：“啊？你说什么？”
许时又重复了一遍，苏临终于听清，笑起来：“我在多伦多，应该是你去山区那天我就到了。”
和苏临上次见面，许时记得她说过，结果最近拍戏给忘了。
许时问：“听起来你心情不错，让我猜猜，是版权的事情谈成了？”
苏临在另一头笑起来：“猜错了，不是，我版权的问题还一大堆等着处理呢，一团乱麻，是我妈，她要结婚，我跟对方的儿子见了一面，他们尊重老人的意愿，两个老人都说要办场婚礼，就在疗养院。”
许时惊讶，笑起来：“想必很浪漫，婚礼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
许时说：“如果我不忙，肯定过去。”
“你能来我举双手欢迎，在带上你丈夫一起来!我等你。”
“他……”陷入沉默。
苏临笑道：“怎么了？我听说他跟你一块去的山区，他是不是想乘机增加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周围休息室人多，许时躲到后面去打电话，立在墙边，脚下脚尖将雪地刨出一个小坑。
山区松树多，树这会儿还是绿的，只是上面覆盖了雪，遮住一半翠色，松鼠从上面弹跳跑过，积雪抖落下来。
许时的目光追随着松鼠，开口：“他来是因为工作。”
“工作？”苏临听后明显停滞了片刻：“我看不像，你去山区要半个月，他肯定不愿与你分开那么久……他就从来没有对你表示什么？”
许时想表示？
怎么才算表示呢？
谢淮礼对她很好，细致入微，她的情绪，她的状态，他全都能观察到，也全都放在心上，这算是表示吗？
许时问苏临：“表示什么？”
苏临惊讶：“当然是表示喜欢你，明确一点的表示，表白，表明心意，这种类似的话，他有和你说过吗？”
这算表示。
那应该没有。
许时摇摇头：“……没有。”
有点失落。
“那你有跟他说过吗？”
许时说：“我跟他说什么？”
苏临接上：“……阿时，我真是对你……”苏临表示无奈：“你难道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吗？你已经喜欢他了……”
许时一怔。
你已经喜欢他了。
许时想苏临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
苏临说：“你们两个真别扭。”
“他是编剧，来这边只是为了工作吧。”
“又来。”苏临痛心疾首：“总之，你得问问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联姻而已。”
许时和苏临挂了电话，一个人沿着墙边走，慢慢的走。
也问自己的内心，她心里有一团暖流，但被丝线一丝丝缠绕着，很乱，找不到线头。
雪这会已经小了，几片落在头发上，都是六瓣分明的雪花。
许时往后面山上的小路走过去。
路已经被雪覆盖，脚印一深一浅，天空模糊不清。
视线也模糊了，许时又返回来。
回到墙边，发现宋聿恒在墙边站着。
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
“你刚刚打电话，我听到了。”
许时愣住。
他依靠在墙边，眯起眼睛笑：“早就听说三哥结婚，没想到是你。”
许时看周围没人，低声说：“你别出去乱说。”
宋聿恒做了个拉链拉嘴的动作：“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说了，三哥估计会让我直接在地球消失。”
许时笑起来。
宋聿恒说：“我说的是实话，你老公就是这么的无情。”
许时扶额，拍打他。
宋聿恒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两人正打闹，谢淮礼从侧门出来。
“你们俩怎么在这？”
宋聿恒一脸什么都清楚的样子，还故意说：“我们在说……松鼠。”
“松鼠？”
宋聿恒指了指不远处松树上的松鼠说：“你看那俩只是一对。”
“你怎么知道那两只是一对。”
“哈哈，他俩眼神交流的太明显，其实别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却不承认。”说完宋聿恒就走了。
谢淮礼一脸疑惑，有点懵：“他什么意思。”
许时愣了愣，也离开：“没意思。”
“？”
-
回到片场，身体回暖。
许时坐在休息室里看剧本，休息室人多，耳边都是喧闹的声音。
来了山区，几天过后大家都已经适应了，开始喜欢上这边的气候。
空气清晰，风景也不错，除了有些冷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谢淮礼在隔壁杂物间，杂物间周导叫人整理出来，位置还算宽敞。
编剧团队白天在那里面工作，又添了两张桌子。
远不如隔壁休息室热闹。
许时这会儿没戏份，窝在角落椅子里。
看剧本总是分心，想到苏临刚才的话。
她的心又开始乱。
许时总觉得自己和谢淮礼是家族联姻，联姻是没有感情的，但即使开端没感情，那还有个词叫日久生情。
想到这许时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是日久生情吗？
周围人在吃小零食，递给许时一包妙脆角。
杂牌子，小包装，味道倒是不错。
烧烤味的妙脆角，许时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那一晚。
她和苏临去吃烧烤，谢淮礼接她回家，那天也下了雪。
晚上的事情，就是让她想起来脸红的事。
许时停止自己的思绪继续蔓延。
旁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演员走过来，立在许时的椅子边上：“许时前辈，和我们一块去玩吧，那边还有很多吃的。”
许时想让自己尽快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抬头朝她笑了笑，点头：“你们在玩什么？”
“什么都有，随便玩玩的，吴导给买的零食，还有奶茶，说是犒劳大家。”
许时起身，过去，周围一片哄闹。
有人又塞给许时一包零食，还是烧烤味。
“前辈，怎么不吃啊！”
许时觉得她和烧烤味的零食是过不去了。
乔敏从外面进来，羽绒服上的雪花化成水珠，乔敏抖一抖。
有人也递给乔敏一包零食，乔敏说：“姐，你怎么不吃？”
许时说：“不爱吃这个味，跟你换。”
乔敏点头，两人换了之后，乔敏看着包装袋上的烧烤味纳闷：“烧烤味？姐，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讨厌吃……”
许时拆开饼干，站在旁边吃。
乔敏小声在她耳边说：“现在外面舒南烟正在拍。”
许时还没说话。
乔敏又说：“周导今天脾气好像不太好，把人给骂了，舒南烟今天也明显不在状态，两个人僵持的局面有点尴尬。”
许时问：“周导怎么了？”
乔敏边吃烧烤味的妙脆角边说：“不太清楚，不过大概是场地的问题，昨天听剧组人讨论，影城那边场地好像有人占。”
“不是还没到期。”许时偏过头问。
“不清楚，总之周导现在大发雷霆，估计再加上舒南烟NG十几条不过，让他很不满意，积攒的怨气爆发，舒南烟算是撞枪口上。”
旁边游戏还在进行，乔敏拿了杯奶茶给许时。
坐回刚才的椅子，乔敏也拉了把椅子坐过来。
“舒南烟最近其实还行，不过就是演技终究是太烂，所以这种时候就……”乔敏叹口气，突然说：“她是归里的表妹，你说周导也不给通融通融。”
许时说：“周导向来很有自己的原则。”
“那倒是。”乔敏嘴抿成一条线，耸耸肩：“舒南烟这场戏还不知道要拍到什么时候，外面大家都不敢靠近，生怕周导把自己也给连带着骂一遍。”
妙脆角吃完，旁边还有其他零食。
乔敏又拆开了一袋，说：“可惜David不在，要是他在估计舒南烟能好过点。”
许时问：“他最近怎么样？有消息？”
乔敏点头说：“听绥姐说David还是要来一趟山区的，你看他不来根本就不行，舒南烟一个人哪能应付的了，本来她进剧组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但电影总得拍下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整组的进度，这是周导的原话，他前两天还给吴导说，有空平常教教舒南烟怎么演。”
许时也知道周导的性格。
在桦城，有David，还有投资方时常来片场，倒是能照应舒南烟，现在在山区，没人惯着她，以周导说一不二的性子，以及对作品的严格要求，舒南烟的各种明显不符合她的要求。
前两天舒南烟状态还不错，周导心情又好，还能夸两句有进步。
最近又掉下来了，怎么教都教不会，周导自然生气。
“David股|票飙红，据说损失惨重，就算来了，估计也给舒南烟提供不了太大帮助，绥姐离开这段时间，估计David是最头疼的几天。”
-
拍完戏，许时回去已经是凌晨。
剧组的车把他们送回酒店。
许时洗完澡出来，乔敏送来剧本。
许时问：“是全部了吗？”
“嗯。”乔敏回过头，把桌子上的剧本给许时：“是全部的了，归里他们赶了好几天，跟周导也聊过了。”
许时擦头发上的水珠，接过剧本：“我今晚看看。”
“别看太晚。”
许时点头，翻看剧本：“都是山区的戏份？”
“还有一些是回去以后的。”
许时看新加的几场戏改动的部分。
温绥打来电话。
“怎么样？最近在剧组还适应吧，听乔敏说前两天你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温绥的声音很亮，从电话另一边传过来。
“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温绥笑：“那就好，我怕是也去不了你那边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跟乔敏说，生病千万别拖着。”
“我知道。”
温绥那边声音嘈杂，好像身边有人吵架，听着耳熟，像是公司里的人。
许时问：“你这么晚还在公司。”
温绥顿了顿：“等一下，我去楼梯间跟你说。”
电话那头过了一阵才传来温绥的声音：“嗯……还在公司，郁清的综艺有点事……你不用操心，我也差不多解决了。”
“怎么回事？”
温绥跟自己时间长了，许时这十多年都是温绥陪着过来的，两人的感觉更像是亲人，各种事情也会关心一下，许时知道温绥一般不把麻烦说给她听，都是自己解决，做事也拼。
“公司内部的问题，合同公司瞒着我签的，我不知道，但你也清楚郁清一直走的就不是黑红路线，这综艺要是播了，估计口碑下降的厉害。”
许时也知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综艺恶意剪辑，以及给定剧本，让多少艺人都毁了，再也翻不了身。
许时问：“现在怎么办，合同是已经签了？”
“嗯，本来我是跟综艺那边导演，制片说好的，如果当炮灰，宁可不上，当时那边也同意，结果背着我背后搞动作，我气不过，现在公司内部也知道事情闹大了，郁清也在，正在讨论第二期综艺还拍不拍。”
“剧组那边怎么说？”
“如果不拍肯定是要配违约金的，违约金不低，总之得想个两全的办法，算了……你别管了，好好拍戏，最近剧组还好吧，舒南烟怎么样？”温绥倚靠在楼梯间的扶手上。
许时想到今天下午舒南烟在剧组被周导骂的挺惨，叹口气说：“她暂时应该没事……她下午在剧组拍戏拍十几条不过，周导气了，在剧组骂她，David又不在，骂的挺凶。”
温绥说：“David现在自顾不暇，没空管舒南烟，舒南烟这边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在剧组再有什么事，最近真是气糊涂了。”
许时安慰她几句，挂了电话。
乔敏问：“绥姐怎么样？”
许时拿起剧本，抬头：“她已经在解决，不过可能需要一阵子，叫我们别担心，好了，你回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乔敏应了一声，推门正要出去，听见外面舒南烟气急败坏的声音。
声音很大，许时也闻声往门口走。
“怎么了？”许时低声问。
“好像是舒南烟。”乔敏回过头，看她：“她应该在打电话。”
房间隔音，听不到外面声音，这会儿打开门却听的清晰。
舒南烟在旁边的楼梯口，许时房间离楼梯口近，所以舒南烟的话她几乎都能听清。
舒南烟似乎在给David打电话，两人吵的挺凶。
舒南烟说：“David，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剧组？你到底在忙什么，每回我有用了就巴结我，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你费尽心思让我进剧组，到时候拍完，上映，就我一个拖剧组后腿，在一群老戏骨中间，我就是那个被拎出来的小丑，不被网友骂死才怪。”
“你能不能长大点？我什么时候说你没用了？什么时候把你踢开了，我真有事，急事!你自己在剧组好好拍几天戏行不行。”David没好气的话传到舒南烟耳朵里。
舒南烟更气了，想到下午被周导骂，在剧组出丑，再加上David的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不想好好拍吗？我的水平达不到周导的要求，周导什么标准你不是不知道，你把我硬塞进剧组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水平，就该知道我在剧组什么待遇，David你够可以的，现在你原形毕露连我都不想敷衍了是吧。”
David脾气也不怎么好，这些天自己的资金如流水，他看了心痛，现在舒南烟又没完没了。
David气急败坏：“你自己演技不好，水平技术不行，要怪我？你要是有空把你吵架这些时间拿来好好学习表演，也不会在剧组当小丑，你说你不是科班出身，公司另外给你投资了多少钱请老师教你，你怎么就是不争气？”
“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你就是觉得我拖了公司的后腿，沾了你们的光，我是没什么天赋，也对表演没兴趣，公司投资的那点钱算什么？算什么？我挣的少？我给公司带来了多少利益，上个综艺还让我带公司的新人，那个呆瓜，上了综艺连话都不会说，还要让我圆场，综艺结束也没见你对她怎么样，还不是好的资源大把大把往她手里塞，David，你千万别说什么为了我好，忠言逆耳，就你那也配叫忠言，你和那个呆瓜私底下搞暧昧，真行啊，就拿我当炮灰，让我当你挣钱的机器给她铺路是吧。”
David也气了：“舒南烟你别太离谱，说的没边了，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OK？她也是我手底下的艺人，兴耀传统你又不是不知道，旧人带新人本来就是圈子里正常的事，你别搞什么阴谋论啊！”
“怎么我这就叫阴谋轮了，你总不能什么都让人顺着你吧，我手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艺人，你今天剧组拍戏周导给我打电话了，你说你怎么回事……”
舒南烟对着David大吼：“我就是小丑呗，在剧组反正我演技就那样，你知道的，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进的剧组你不清楚？周导骂我我也认了，就是我演的不好，但他要求高，你也知道，你就让我进来给人笑，你就开心了？”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总不能一直在剧组给你收拾残局吧，我也有自己的事自己的生活，你说你，你要把你以前跳舞的那种劲拿出来十分之一放到演戏事业上，也不至于。”
舒南烟一提到这个就沉下脸：“你别跟我提以前。”
“好好好，不提，总归你在剧组好好的，我有空肯定过去，你就再忍几天，不是快结束了吗，山区的戏份统共就那么半个月，你的戏份又不多，现在还剩几场？”
舒南烟叹口气：“不到十场，但我也得跟着剧组一同下山，好几场被安排到最后一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折磨我。”
“别想这么多了，没几场了，就好好拍，周导也不是故意要找你茬，你好好演，他骂你两句就骂了，别往心里去，听听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