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突兀得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左手虚虚地和他扣着十指，右手却悄悄地圈住了他的腰，还在一点点挪动，似乎是在摸索更舒服的拥抱姿势。

    『暗骰』

    过于缓慢的呼吸拂过着躁动不安的胸膛，不甚明显的痒意落在无声颤栗着的心口，瞬息间就震碎无数带着绮丽色调的思绪，剥离出还能够运转的那一部分空白思维。

    他想，要回馈这样的拥抱。

    于是苏沐秋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你的手掌，微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像一瓶从冷冻柜里拿出来不久的饮料。

    身体真的很凉，是因为你不太喜欢动吗？

    平时只要不打游戏，你就总是喜欢盘着腿缩在椅子里面，讲话思考都比平时慢两拍。这个时候就算被路过的叶修呼噜两把脑袋，你也只会懒洋洋地嘟哝两句，动都不动一下——和打游戏时敏锐迅捷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但是，非常可爱。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放任和纵容，你的右手愈发得寸进尺，在他腰部堆叠的衣料间慢慢摩挲着，最后安静地贴在了腰侧。

    『啊，你可真是……总在奇异的地方无师自通啊。』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说真的，他的阈值快到了——』

    你垂着眼没动静，直到苏沐秋无比艰难地开口了：“小藻……”

    你“嗯”了一声，手指恋恋不舍地从他腰间离开。

    苏沐秋像个被调戏了的良家妇男一样低头看着你们还扣在一起的手掌。纵使厚脸皮如你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试图收回来——苏沐秋却下意识扣住了你的手指，现在你们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一时之间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

    你仰头看天花板，好像那上面刻画了戴恩德拉的肖像画一样：『啊……我能做什么补救一下吗？』

    祂沉稳地：『判定一下行动轮。』

    『你能做什么？

    1.道歉

    2.亲他

    3.道歉，然后亲他

    .r1d3=3』

    『……真是疯狂。』

    你转移视线，看见他浅色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颤动着的阴影，藏在暖色发丝下面的耳廓红得也要滴血——真漂亮啊，远比戴恩德拉在人间的化身生动得多：“抱歉，对不起。”

    苏沐秋的语气相对他丰富的表情来说平静了一些，但是很明显能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没事，你抱多久都行……我的意思是、不用道歉……”

    神啊，救救！他绝望地想，我在说什么啊！

    你有些讶异：“嗯，什么都可以吗？”

    这个距离、太近了。

    他实在是受不住你的注视了。睫毛在颤动，像冷风吹过林间惊动万千鸟雀振翅扑簌，森森然的郁密下那双含着纯然渴望的眼睛望着他，黑白分明、不杂任何灰暗的颜色，只是单纯地询问：什么都可以吗？

    苏沐秋的嘴唇颤抖着，他无法拒绝你的请求，只能重复你的话：“……是的，做什么都可以。”

    他闭了闭眼，低下头去，如同垂首待宰的羔羊。

    ————

    唇瓣可以和盛开的花一样任意采撷吗？

    你不知道，因而只是遵从本能亲吻。

    人类的唇瓣比你接触过的任何事物都要软，而且苏沐秋不做任何抵抗地被你开门入户，搅弄唇舌——你的余光看见他的睫毛颤得厉害，却也只是发出很轻很轻的呜咽声，没有一点要后撤逃跑的意思。

    纵容的人敞开所有的防护线任由索取，而踏入丰茂苗圃的饥饿羔羊恣意妄为。

    直到他有些吃力地喘起来，脑海中的祂小声提示『人类是要呼吸的，体力又不都像你们这么好』『你体谅下人家好不好』——你才如梦初醒，赶紧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扶着缺氧到站都有点站不稳的苏沐秋坐下。

    他咳嗽得厉害，艰难地平复着剧烈的呼吸，你赶紧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对不起……没注意时间，你还好吗？”

    苏沐秋摇摇头：“我没事。”

    他看着你，不过大概是联想起了刚才被吻到站不住脚的狼狈模样，很快就不自然地撇开视线，于是眼尾到耳根一大片未消退的潮红就映入了你的眼帘：“我是说，如果你想……还可以继续。”

    你眨眨眼，看起来是稍微有点认错的态度了，祂正想欣慰地喟叹两句，结果下一刻，你直接上手按着苏沐秋的肩膀、把人压进了柔软的椅背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扶着对方的后颈小声地说：“记得换气呀。”

    祂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虽然被冠以“黑山羊”的名号，但本质上果然还是个凶残的肉食动物——可怜的苏沐秋，但愿他的嘴巴能平安无事！

    —————

    总之，最后的情况不能说是平安无事，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苏沐秋原本任由你捏着他的下颌仔细端详，只是看你表情复杂得像是听索克萨尔用广普唠了一天，不由得失笑道：“怎么这幅表情，咬得很厉害吗……嘶！”

    你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弯起眼睛笑了：何止是厉害，简直是狼狈不堪……嘴唇轻微红肿、唇角还你咬伤了，那点鲜红的血迹挂在唇角堪称醒目，像刚才那样稍微牵扯一下便疼得他轻嘶出了声。

    祂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会苏沐秋的脸，也没忘了冒头出来的初衷：『过一下行动轮判定。』

    『行动轮判定.

    1.询问“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前置条件已达成，几率触发隐藏事件）

    2.收拾一下伤口

    .r1d2=1』

    有话想说？

    你心里没来由地沉了一下，几乎是瞬间想起祂先前宣布的、有关于苏沐秋的死讯。再加上他说银武进度快要完成……是你要离开这里的迹象吗？说完这几句话就要告别、可能是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的意思吗？

    大概是刚才的亲密接触抚平了一部分不安的情绪，你甚至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好声好气：『他最好不是要说遗言，不然我就把他绑起来关到2015年底。』

    也不等祂回话，你松开了一直捏着苏沐秋下颌的手指，直视着他：“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小苏老师？”

    『暗骰』

    『点数不符，隐藏事件触发失败』

    他这次没有看着你，只是垂下眼，似乎在思索什么。你看见苏沐秋的手臂朝你这个方向抬起来了一点、又放下去，似乎原来是想触碰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退缩了。

    “……”

    苏沐秋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真是要被气笑了：『什么都不说简直比说遗言还要糟糕。』

    祂也笑了：『……可惜了，明明有机会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