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留步。”
方絮停下脚步，转身望去，男人站在远处的树旁，黑袍披风使他与夜色融为一体。
易容，男装，方絮熟练掌握。
男子上前几步，“能否借一步说话？”
方絮已经换上夜行衣，她今晚本打算潜进林府熟悉地形，看来得往后推迟了。
方絮脚尖点地，轻功飞上屋顶，她在屋顶上来回穿梭。
方絮从窗户翻进屋内，男子紧跟其后。
齐眠摘下帽子，“公子你好，在下姓齐，单字一个眠。”
男子俊美绝伦，头发被束带高高束起，身材高瘦，眉眼间尽是温柔。
他属于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类型。
表面斯斯文文，与世无争一副清高样，内心截然不同。这样的人方絮见多了。
“方凌。”方絮盯着他，“齐天师半夜暗访，有何贵干？”
方絮蹲了他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齐眠咧嘴一笑，“想与方公子交个朋友。”
他眉眼弯弯，笑起来很好看，可惜方絮不吃他这一套。
方絮质疑道：“夜半三更，齐天师来交朋友？”
“打扰到方公子休息齐某深感歉意。”齐眠抱拳，“公子早点休息。”
话音刚落，齐眠跳出窗外，再次与夜色融为一体。
有意思，真有意思，方絮盯着他远去的身影看了许久，内心打着小算盘。
翌日，方絮换好衣裳就有人敲门，她一打开门，灿烂无比的笑容出现在她视线里。
齐眠笑吟吟道：“方公子早上好。”
住在三楼客房的客人全探出头来看齐眠，楼梯口站满了人，视线几乎都注视着齐眠，还有上下打量方絮的。
方絮受不了，侧着身子让齐眠进来，她关上房门。
“昨晚的事有些唐突，是齐某考量不周，还请公子不要介意。”齐眠双手递给方絮邀请函，“我想公子此时需要这个。”
“齐天师多虑了。”方絮双手接过，她不用看都知道是林府明日接风宴的邀请函。
齐眠见她没有拒绝，他开口问道：“方公子，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齐眠这一问，搞得方絮像收了贿赂才与人交好。
方絮说：“当然。”
齐眠歪着头，“那齐某能问个问题吗？”
方絮点头。
齐眠问：“小凌参加完林府接风宴后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小凌？这称呼改得太快了吧，方絮差点没反应过来。
方絮假装思考，“闯荡江湖，浪迹天涯，反正四海为家，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齐……”方絮想了想，改口道：“公子，有何事是方某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方某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客套话谁不会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齐眠怎么得知方絮此时正需要林府接风宴的邀请函。
此人不可不防。
齐眠也没跟她绕弯子，“离宗门比试的日子不远了，齐某想邀请方小姐与我一同结伴前往参赛。”
齐眠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又道：“报名的事公子不必担心，齐某自有妙计。”
宗门比试参赛标准极为苛刻，参赛者均来自各宗门的佼佼者。
方絮倒是好奇，齐眠有什么妙计。
方絮拆开了邀请函，语气平淡：“宗门比试群英荟萃，我惜命。”
宗门比试签得是生死状，比赛过程中哪怕失手杀死对方，也是合情合理。
齐眠打的好算盘，一张邀请函就想换她的命，把她当傻叉了？
方絮还没傻到这种地步。
“我们只参加最后一项，秘境迷踪。”齐眠向她保证，“我保证不会让您受一点伤害。”
齐眠又把话说回来：“秘境内的东西，您会感兴趣的。”
齐眠是天师，纵观之术不在话下，想必他是观测到了些什么。
方絮半信半疑点头，“好。”
正午，方絮享用着小厮送上来的午饭，黑衣人从窗户飞进来。
黑衣人禀报道：“一名筑基前期，两名金丹中期，一名金丹大圆满。”
方絮摆手示意，“盯紧点。”
筑基前期，林亦颜在同龄人中只能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但她又得三位金丹人士保护。
方絮捏着邀请函，指尖冒出火焰，邀请函瞬间被烧为灰烬，方絮一甩手，邀请函又恢复原貌。
真让人期待。
—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林府门前围了一群人，不少人被林府这阵仗吓到。
门前一男一女穿着华丽大气，眼睛时不时往城门瞟。远处浩浩荡荡一群人骑着马车正往这行驶来。
马车停在林府门前，看热闹的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林亦颜用手拉开帘子，扶着侍女的手下马车。
林亦颜落落大方，“爹，娘。”
三位长相威严的长老跟着她后面，林亦颜介绍道：“爹，娘，这位是王庞长老兼我的老师。”
冤家路窄，方絮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众人顶着烈日不耐烦地听着他们炫耀，折腾半天终于排队进入府邸。
侍女将方絮带到指定位置抬手示意她往前走即可。
“方小公子。”熟悉的声音从方絮身后响起。
方絮今日依旧穿的是男装，深蓝色长袍外面披着长披风，腰间上的腰带完美的凸显他的身材，腰带上佩戴成色极好的玉坠，光从表面来看出身不差。
在这遇到齐眠也算是方絮意料之中，毕竟邀请函是人家给的。
方絮点头，冷淡道：“齐公子。”
气氛尴尬，两人谁也没开口。
一抹身影出现在方絮眼前，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天师。”林亦颜向齐眠问好后看向方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方絮起身抱拳：“在下方凌，幸会。”
“方公子。”林亦颜问好。
光听声音就知道外面十分热闹，相对于这里来说，三人无言，干坐着，气氛诡异。
“哎哟，还不上菜？专门等我呢？”男子大摇大摆走进来。
三人同时起身行礼，“城主。”
“坐坐坐。”城主眼尖，“这位英俊的公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不会是方凌小兄弟吧。”城主搂着方絮的肩膀，问道：“方凌小兄弟，酒量怎么样？”
方絮说：“比比？”
城主一听，马屁精上线：“我就喜欢你这气势，方凌小兄弟，我一看你就是气度非凡，气宇轩昂……”
“干了。”两人一碰杯，仰头喝完。
城主替他满上，大笑道：“爽快。”
林亦颜见自己被冷落，她嗲嗲地撒娇道：“城主叔叔。”
听的方絮起一身鸡皮疙瘩，小样，两幅面孔转变的还挺快。
城主劝诫道：“小颜啊，女孩子家家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那总比我一个人喝闷酒好。”林亦颜起身坐到城主另一边，抱住他的手臂，来回摇晃，“叔叔”
城主顶不住，“行行行。”
齐眠起身离去。
直到齐眠身影消失，方絮才收回目光。
城主动了动方絮，边透露边惋惜道：“小眠，身体原因喝不了酒，在我们喝酒时只能独自瞎逛。”
城主大吐苦水，“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解闷时连个酒友都找不到，只能独自一人喝闷酒，酒醒后还被他数落一顿。”
方絮安静地听着。
城主扭头关心道““小颜，你在宗门过得如何？没有受欺负吧。”
“没有，师兄师姐对我很是照顾。”林亦颜感激道：“还得多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果真有内幕，方絮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话这是，你这是靠自己实力得来的。”城主拍了拍林亦颜的背，“宗门派三位长老与你一同回来，是对你的器重。那三位长老呢？”
“城主叔叔您可别打趣颜儿啦，我何德何能能得宗门的器重。”林亦颜嫣然一笑，“三位长老不喜吵闹，安排在与偏院内。”
城主又干了一杯酒，“跟我还谦虚什么，宗门都打算派你参加宗门比试了。”
“这还说不准呢。”林亦颜拐弯抹角说道：“赛前换人也是合情合理。”
多年的老狐狸了，城主当然听得出林亦颜的意思，“十拿九稳的事，何况比赛名单早已送上去，更改尤为麻烦。”
林亦颜一笑。
寒潭香，取自高山流水，入口香甜，后劲十足。
几杯下肚，城主微醉，他凑近方絮耳边，“小凌，你和小眠怎么认识的。”
方絮反问道：“齐公子没跟您说吗？”
方絮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齐眠两人从中间伸出手，把城主的脸往旁移，“他有洁癖。”
得了，上上次独自出行她是瞎子，上次与陆屿出行她是瘸子，这次她有洁癖，方絮有点想笑。
城主迷迷糊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收回搭在方絮肩上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齐眠：“早说嘛，抱歉啊小凌。”
齐眠身后跟着一群人，他们把菜一一端上来。
城主饭菜一口没吃，直接趴在桌上。旁边的林亦颜还好些，她强撑着身子。
齐眠关心道：“还好吗？”
方絮走神，没回话。
齐眠回头，朝站在门口的侍女招手，他指了指那两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他们走后，齐眠再次问道：“能自己走吗？”
方絮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嘴唇紧闭，她仰着头看他，鼻腔里发出黏腻的声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