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中心公园空荡荡的,路灯虽然尽可能的发着光,但也无法把这黑夜照的多明亮。少了白日人群的喧嚣,一切都出奇的安静,平时无人注意的虫鸣与树叶偶尔被风吹动的响声,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
昏黄的灯光照着公园长椅上坐着的两个人,虽然是个两个人,但仍是寂寞的。
沈钰和沈铮来到公园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些变化。他们几乎没了交流,就像两个陌生的路人选择了坐在同一条长椅上吃饭休息而已。两人似乎各怀心事,谁都不愿吐露。
“怎么突然想来这里了。”许久后,沈铮打破了沉默。
沈钰似乎还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出来,她回过神,转头看向沈铮停顿了一会。
沈钰确认了刚才沈铮确实说了话后,便开始想着怎么回答。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十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父亲一定要让母亲带着我去国外生活。”沈铮没等沈钰回答就又开了口。
“国外不好吗?”沈钰的声音淡淡的,她没有看沈铮,而是低头看着鞋尖。
“不好。”沈铮回答的很快也很干脆,他的声音冷冷的。
沈钰听到沈铮的回答后头似乎更低了一点。沈钰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当初李芝萍跟踪的行为被沈敬铭发现,也许沈铮根本就不用出国。
一时之间,刚被打破的沉默又恢复了原样。
“我小时候在这里种过一棵树,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短暂的沉默后沈铮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些。
“要去找找看吗?”沈钰转头看向沈铮问道。
“好啊。”沈铮回答后站起身。
沈钰也跟着沈铮站了起来,把刚才吃完的包装纸袋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中。
沈钰皱起眉,她猛的侧头朝一旁的小路看去。小路在丛林中,借着灯光也只能看清楚一小段。沈钰站在原地,盯着那条小路。
沈钰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她,这种感觉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她每次突然回头看去,但却什么也没看到,沈钰也自我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或者太敏感,但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禁让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沈铮见沈钰站在垃圾桶旁,仿佛在盯着什么出神。沈铮感到有些好奇,便顺着沈钰眼神的方向看到了那条小路。
“怎么了?”沈铮看了那条小路几眼,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沈铮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走吧”沈钰收回思绪,快步走到了沈铮的身边,两人并肩而行。
两人顺着公园的石路通过指示牌找到了那片树林。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树早已长大。树干上系着的牌子随着常年的风吹雨打不免变得残旧,上面的字迹也都有些模糊了。
沈铮没有放弃,虽然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但让他意外的是,很快,他就找到了那棵他亲手种下的树。
沈铮眼中满是惊喜,他抚摸着树干上的牌子,他的名字居然还完好无损,当然也只有他的名字完好无损。
沈铮抬头向上看去,天太黑了,路灯距离这里还是有些远的,散发出的那点微弱灯光根本不足以让他看清什么,只有黑压压的一片,但沈铮仍是兴奋的。
沈铮把一旁的沈钰叫了过来:“你看,就是这棵树。我记得那时候是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种的,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想知道吗?”沈钰朝沈铮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站定。
沈铮听到沈钰的话笑了出来,他问:“怎么?难道你也能掐会算,能算出来?”
沈钰也笑了出来:“是啊,我会算,那你想知道吗?”
沈铮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干脆把她变到这来吧。”
沈钰收起了笑,她盯着沈铮看了一会,随后说道:“她已经在这了。”
沈铮突然收起了笑,听到沈钰说完话的一瞬间,他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问道:“什么?你别吓我。”
沈钰看着沈铮的样子,一下就反应过来沈铮的意思了,她也被沈铮的想法吓的身上不自觉的一抖。
“我是说,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沈钰赶紧解释。
“沈钰,你别再搞这些封建迷信了,我不想知道了。”沈铮往后退了两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是说,那个小女孩是我小时候,是我5岁的时候,你明白了吗?”沈钰着急的解释,但也觉得沈铮这个样子有些好笑。
沈铮听着沈钰的话仔细想了想,随后恢复了平静,语气里带着些埋怨:“那你直说就好了,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沈钰听到沈铮的话感觉自己很冤枉:“我也没想到你会往那方面想,是我不好。”
沈铮听沈钰认错的语气隐约带着一点哭腔,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沈铮大步迈到沈钰的身旁,伸手摸了摸沈钰的头。
“原来就是你啊。”沈铮不打算再继续谈论那个“毛骨悚然”的话题。
沈钰重重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沈铮。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沈铮突然收起笑容,迟疑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疑惑的问道。
“很早就知道了。”沈钰声音很轻。
“那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沈铮继续问。
沈钰沉思了片刻,把李芝萍带着她跟踪王婧妤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铮。沈钰全程低着头,她不敢看沈铮,她怕沈铮也怪她。沈钰觉得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如果没有她,也就不会让沈铮在年纪那么小的时候就被王婧妤带出国。
想到这沈钰的眼泪流了出来。沈钰后悔了,她不应该把她就是小女孩的事告诉沈铮。沈钰怕沈铮怪她,怕沈铮再也不理她,沈钰不敢再想。她知道,现在不管想什么,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就算她再后悔也没用。
“都怪我。”沈钰的声音很小,她身体在颤抖,眼泪流的更狠了。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还是有呜呜的声音传出。
沈铮低头看着眼前沈钰,但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沈铮大概能想到沈钰为什么哭,他把沈钰抱在了怀里。
“所有的事都跟你没关系的,没有人会怪你。”沈铮一手抚着沈钰的头,一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顺着。
听到沈铮的话后,沈钰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紧紧抱住了沈铮,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刻,沈钰心中埋藏多年的“毒水”似乎在此刻有了宣泄的出口,猛的一下,好似决堤了一般,怎么也收不住。沈铮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抱着沈钰,轻拍着她的背。
那夜,他们在中心公园待了很久,到家已经很晚了。沈钰哭的筋疲力尽,上了沈铮的车就睡着了。到了家门口被沈铮叫醒,她迷迷糊糊的回到了房间,直接就上了床睡了过去。
沈钰以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沈铮依然会回来跟她一起吃晚餐,晚餐后也会跟她一起看书,聊天,有时还会跟她一起去中心公园走走。小时候的这段记忆反而让他们之间的话题更多了一些。
这天傍晚,沈钰去了赵然家。她帮赵然整理好后便离开了,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沈钰在路边等车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突然再次冒了出来,让沈钰浑身颤栗。沈钰环顾四周,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让沈钰感到疑惑和奇怪。沈钰随即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这种感觉让她决定最近还是不出门了。
周六到了,是该沈钦和方睿带着方馨回沈家吃饭的日子了。张临冬也带着张心怡应了沈铮的邀请来了沈家。一大桌人早早的开了饭,有了方睿和赵临冬在,饭桌上的话题就没停下来过,笑声也是不断。
吃完饭后所有人都聚在了客厅,张临冬也没忘了沈铮交代的任务。方馨骑着张临冬这匹“大马”开心的不行,方睿和沈铮也周围看着笑,方睿时不时还会拍拍一下张临冬的屁股,让他跑快点。张临冬都会咬牙切齿的用口型说着什么反抗着,但身体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加快了速度。
张心怡则是在沙发上与沈钦聊着天,从小时候的事开始,一直聊到了现在,三句话必定会提一句沈铮。张心怡紧紧贴着沈钦,拉着沈钦的手就不松,一口一个姐叫的那叫一个亲热。沈钰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她回到了房间躺到在床上看着书,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就睡着了。
沈钰醒来时是被方馨叫醒的,沈钰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
“怎么了馨馨?”沈钰刚睡醒,嗓子干干的声音有些哑,她轻咳了一下。
“姑姑,你能和舅舅给我念故事吗,舅舅自己一个人讲的不好玩。”方馨对沈钰撒着娇。
“当然可以了,馨馨先去找故事书,姑姑马上就出去给你讲故事。”沈钰摸着方馨的头。
“好。”方馨使劲的点点头,下床跑出了沈钰的房间。
沈钰又在床上躺了半分钟,醒了醒后,她下床去浴室洗了把脸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