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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墙上的女人

    三妹从衣柜的夹层里发现一本小说,名字叫什么《我的冷酷总裁前夫》,三妹眼神一动,兴致勃勃地翻开,看到兴起时,发现有人在书上留下一段段日记。

    他刚才偷瞄我了,这件睡衣是为他特意选的,可以露出事业线,他也觉得我很性感吧?比他的女朋友胸大多了,他的手一把肯定抓不下,嘻嘻。他女朋友的胸只有一点点,像是鸟屎,他们交缠在一起时,她简直像个男人,他雄健的身材不该被那样的女人糟蹋,他也觉得遗憾吧!

    三妹想起墙上的小洞,难道这个女租户一直通过它偷窥男租户和女朋友的性生活?三妹心底泛起一阵恶寒,人却不由自主地放弃看小说,翻着书页寻找女人留下的日记。人类丑陋的窥私欲啊!乔三妹一边鄙视自己,一边翻得更起劲。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爱你也会有错吗?你嫌弃的眼神简直要杀了我。你想离开我,连押金也不要了,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我会让你留下的,绝不会让那个贱人把你夺走。

    乔三妹进房子第一天就发现了租房里存在的肃杀之气,她知道这里发生过惨案,只是没做声,在叶清狂面前,她一直是个普通的怪异女孩。所以,这个女租户杀了男租户?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房东姐姐印堂发黑。

    乔三妹小时候不了解自己的灵异体质,被那些古怪的鬼脸吓得魂飞魄散,可现在的她早已麻木。

    外面的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乔三妹凝神辨识,不是叶清狂,没有那股子臭气,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映入识海。那么,是小说的主人。

    “你在找这个吗?”

    晦暗的客厅里一个矮胖的年轻女孩惊颤地转过身,只见卧室门被打开,灯光从房里漏了出来,那人轻轻挥了挥手上的小说,她穿着雪白的睡裙,亭亭玉立。

    胖女孩的呼吸一窒,她在浴室分尸霍诀后就逃之夭夭了,但回想起来,似乎自己曾经在《我的冷酷总裁前夫》上表明心迹,趁着没人报警,赶紧折返回来处理痕迹。

    胖女孩穿着黑色带帽卫衣,戴着蓝色口罩,靛蓝色工装裤,胸和肚子却不甘落后地凸起。乔三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到那女孩的胸上,不知是不是对方察觉到了三妹心里所想,她竟直直朝三妹袭来。

    “杀了他就不能杀我了,这不人道!”乔三妹大叫,反身向后跑去。没两步,就被胖女孩按倒在床上。

    “你不方便处理尸体的,那太麻烦了。”乔三妹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挣扎。

    “你不用管这个,”胖女孩青筋暴起,全身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脑子里杀戮的欲望在咆哮,杀!杀!杀!杀光了我就安全了,汗浸湿了衣裳,发丝缠乱。她狠狠地拧紧三妹的脖子,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一股害怕的暖流从心底涌上来,她觉得自己有些脱力,可手上的力气毫未减小。

    三妹开始缺氧,脸也变得通红。我想,生与死的界限模糊,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和他们离开家就是一场冒险,我是无所谓的,就像片落叶,飘到哪里,是溪流,还是池沼,大抵如此。

    骤然间,胖女孩觉得身后一阵寒意,她扭转庞大的身子,屁股依然死死压住三妹的腿。

    “请继续,”清隽的男人歪头微笑道。

    女孩像应激的猫,从三妹身上弹跳起来,三妹被猛地一压,喉咙发出一声呜咽,女孩直冲冲向叶清狂奔来,却在下床时左脚绊了右脚,狼狈倒地,不死心,挣扎朝他袭来。

    叶清狂笑意更甚,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时,一挥手,女孩被扫落到不知什么地方,周围黑乎乎的,蛙鸣不绝如缕,她茫然地坐在地上,脑子懵了,一会儿,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哭喊。

    卧室内,叶清狂看着昏迷的三妹,笑道:“这么没用”。

    把她抱起,安稳地放到枕上,“好梦,”他的目光深邃。

    这里是英国中北部,一个赤足、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从停在路边的卡车车厢里跳下,一落地,地上细碎的冰雪刺入皮肉,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远,口齿打颤的声音随着骨头而来,落入听觉的海洋。昏黄的路灯是一只只眺望的眼,把雪花的每一个旋转舞姿都放慢后,收集在爱丁堡的回忆里。街上冷寂一片,好像都不愿逃离温暖的炉火和面包,来到这苦涩的街道。

    乔三妹的意识与女孩交融,她能感受到女孩的所有情感,以女孩的视角视物,被动的接受女孩的认知,好像她自己就是剧中女主。

    她长着一张亚洲面孔,及腰卷发有些凌乱,若流动的黑绸般在虚空中浮动,她的气息很急,好像不止是因为寒冷,快跑,快躲起来,他们来了!年轻的小姐在心里焦急地说。她想找个地方藏身,可是街上连一个纸盒子、一张报纸都没有,这里不是庇护所。在街角,她的余光瞥见了转弯处那群黑衣人的影子,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们好像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朝着这条巷子来了。

    两侧的建筑像两把锐利的刀刃,她置身其中,所有的大门都紧闭着,他们看见了她,饿狼般扑了过来,她的全身已经冻紫,手脚僵硬,慌忙逃命。她无助地回头,他们的手已经离她只有一拳,就要抓住她了!

    她的呼吸一滞,电光火石间离她最近的黑衣人被猛然出现的一脚踹倒,她回头看见一个男子挺立。他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仿佛看见神明降临。他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群黑衣人,身法干练,好像古代的侠客。

    当他回眸与女孩对视时,乔三妹仿佛听见了BGM响起,灵魂的传递下,三妹感知到了心动,这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三妹觉得脸红心跳。

    她长到22岁,还从未对男生动过心,或者说,她待人接物如同隔了一层薄膜,就算微笑也是防备的,而世事总是不断向她证明,这样做是对的。

    躁动的心情让她不安,心头泛起微微的抵触,霎时,天地倒转,眼前景象如同奶油般融化,睁开眼,又成了另一番样子。

    女孩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她刚身处闹市,四周人声鼎沸,正坐在车里打算接一个电话,突然身后有人拿起手绢捂住她的口鼻,迷晕后被带到了这里——荒野。

    四周的野草摇摆着身子,好像野鬼哭嚎,车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启动,女孩浑身一颤,“救命!救命!”她尖叫着,想要刹车,可并不奏效,她想跳车,可怎么也打不开车门。

    已过了十二点,浓雾将车团团包裹,直到她看清眼前的悬崖时,车头只离此五米。她手脚冰凉,毛发耸立,好像无数细针扎着脆弱的神经。

    乔三妹感同身受,无助和害怕如潮水般涌来。

    在离悬崖只有不到两米时,她无助地闭上了眼睛,突然车的行进被外力遏制,一阵撞击声传来,只见一个男子用双手抵住了失控的车辆,他的手掌陷入了车头的凹槽中,他抬头,撞见了一双充满泪水的眸子,感激地看着他。

    乔三妹绝处逢生,车灯晃目的灯光好像给他的身姿增添了几分神性,瞬息间,一股柔情从心底升起,她不由得撅起嘴,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我刚才真的好害怕。他凤目剑眉,脸型流畅清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男人直起腰,眼光锁定她,一步步走来,砰~的一声轻响,车门被打开,他俊美的面容慢慢靠近,他轻捏着女孩的下巴,越来越近······在他快要吻上她的唇时,一丝防备蒙住她荡漾的春心,乔三妹突然扭过头,她看见后视镜里赫然是自己的面容,再一看男人,叶清狂!

    刹那间,她好像找回了丢失的灵魂,识海逐渐汇聚变得清明,那些莫名的情愫为理智让位,她脱下剧情人设的控制的纱衣,重新成为自己。

    她浑身一颤,从睡梦中清醒。落地窗外,晨曦初露,七八只麻雀叽叽喳喳,不时飞来飞去,用喙啄玻璃。

    乔三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回想起昨晚的韩剧梦,剧情控制下自己感受到的春心荡漾,只觉得羞耻。

    啊!啊!啊!

    叶清狂泡了杯浓茶,女人,为我着迷吧!

    那天,毁容的女人胡湘给“骗子”打完电话后,她发现自己的容貌竟一天天地恢复如初。

    “老公,我的疤是不是淡了?”她小心翼翼地轻抚自己的脸。

    在老公刘元明的眼里,妻子的疤还是触目惊心,但是他很高兴老婆脸上露出的欣喜。

    “是啊!”

    “我可以康复了,我再也不想自杀了。”

    每当胡湘说起自己的好转,身边的人都非常开心,“是的,你越来越好了,和以前一样。”其实,他们一直很担心沉浸在抑郁情绪中的她,外表并不会影响他们对她的爱,可她自己却不能接受。

    胡湘决定走出去,去逛街,去工作,她发现所有人都对她展露笑脸。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与胡湘擦肩而过,在胡湘远去后,孩子对妈妈说:“妈妈,那个阿姨的脸上有疤。”

    妈妈非常温柔地教育孩子,“在路上看到这样的人不要盯着人家看,不要指指点点的,知道吗?他们有勇气出门已经很勇敢了,做人要善良一点。”

    “我们要搬走了,”叶清狂俯下身,饶有兴致地看着三妹。

    “好,”她侧过脸,几根碎发柔和地荡抚到他的脸上,她完全落在他的瞳孔里,好似被锁定。

    “不想知道去哪里?”

    “天涯海角,”她语气轻柔,扭头抬眸望向他带着戏谑表情的脸,轻轻撞开身前的男人,有些挑衅。

    房东大姐眉宇间的黑色愈加浓郁,她的气运更低了,预兆着她将会大难临头。三妹觉得奇怪。

    “我起租就是一年,你们住这几天我也不会退房租的。押金可以退给你们。”

    “好,”叶清狂毫无异议。

    上次的两位租客就是提前退租,这次又是提前退租,好在他们在租金上都老老实实,不往回要,看来我财运正猛。唉~可惜孙威已经转世投胎去了,我不能和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不知是否已经开启新的人生?

    大概在三个月前,房东周蕊住的那栋楼有一个高三学生承受不住高考带来的压力,跳楼自尽。那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年,刘海有些长,个子高高瘦瘦的。

    周蕊平常在家,喜欢拉窗帘,昏暗的环境可以纾解压力。第一次见鬼的时候,周蕊还有些慌张,可是孙威可怜兮兮的,“我不想回去,不想看见他们。姐姐,可以在你这里呆几天吗?等时机到了,我就得去轮回了。”

    房间里阴气森森,周蕊瑟瑟发抖,孙威拿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阿嚏!”

    周蕊可怜这个英年早逝的男孩,“不管怎么样,下一辈子要好好对自己哦!不要活得那么辛苦了。”

    周蕊三十多岁了,现在是单身状态,和孙威朝夕相处,不知不觉竟然生出了情愫,气氛逐渐走向暧昧。四目相对,他抓住周蕊的手,她凑上前亲吻他颤动的唇,人鬼交合。

    所以第一次相见时,三妹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鬼气,只是,虽然孙威已经离开,可周蕊身上的不详之气却日益深厚了。

    警察找上了周蕊调查霍诀的失踪案,女租户赵金美也接到了警方的传唤。

    自从那天晚上被叶清狂挥挥手,甩到二十里之外的野地里之后,赵金美就开始整日神神叨叨的,精神紊乱,警方的传唤让她意识到霍诀的死早晚要曝光,她浑浑噩噩地来到曾今租住过的房子里,就在这里,她曾经充满了甜蜜的幻想,也经历了人间的极苦。

    一个那么瘦的人,原来也有那么多的脂肪啊!她剁了很多刀,才把他分解,那几天好累啊,好像他一直在和我说话,他也觉得我很辛苦吧!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我要去找他。

    赵金美在出租屋自杀身亡,霍诀的失踪案告破。周蕊不能更烦心了!这套房子彻底租不出去了,她只能搬到这里来,把原来自己住的房子出租出去,唉~那里,曾经有我和孙威无数恩爱回忆呢!

    隔壁邻居劝她,“你那个房子先别住,还是先找人来看看,又是分尸又是自杀的,实在是不干净。”

    “没事的,大妈,我不信这个。”才怪~周蕊觉得,多大点事,最多和阿威一样罢了。

    到了晚上,周蕊听见客厅里有响动,她想,或许是那个男租户,又或者是女租户。周蕊打开了门。

    当臭味从门缝里溢出,让整栋楼都为之心烦时,有人报警,打开了周家的大门,周蕊已经死去多时了,她肿胀流脓的脖子上紫黑色的掐痕依然清晰可见,这套房子,十年,不,或许是100年也不会有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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