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伤

    简梨一脸莫名,她好像都没给他丝毫这种明示或暗示吧?

    说得好像她很想占他便宜一样。

    天地良心,如果可以,她只是想他扶她一把,仅此而已。

    身后半天没个动静,江信裕像是耐心耗尽,直截了当:“现在给你三个选择,背你,扛你,抱你,选一个。”

    接着,他解释这么做的原因:“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也可避免你的脚伤加重。”

    江信裕说得句句在理,让人无从反驳,只是简梨还是不习惯,而且她感觉江信裕一直在克制,荒郊野外,万一爆发,会不会就给她扔到水塘里。

    “……没有第四个选项吗?”

    闻言,江信裕似气出一声笑,“有啊,你可以在这继续绕圈,累了就躺下睡一觉。”

    这……

    还是算了吧。

    白天花海看着是漂亮,这会天色暗下来,四周渐渐都是黑黢黢的一团,又寂静无声,着实有点瘆人。

    简梨被这么一提醒,也不敢再犹豫了,慢慢附身趴到江信裕的背上。

    只是才接触,简梨就感到些微不适,没想到江信裕的背硬得跟地砖一样。

    这人是吃了什么长成这样?

    江信裕一感到背上有重量落下,双手迅速把住简梨的纤细双腿,随后站起就走,步子迈得又阔又快。

    “小、小心脚下……”

    简梨善意提醒,她可不想再摔一次。

    江信裕:“放心,这条回家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夜到来的缘故,回家的路——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说者无意,听者却莫名觉得有些温暖。

    “能提个要求吗?”无声地走了会,江信裕突然开口。

    简梨:“你说。”

    江信裕微微侧头:“抱紧一点。”

    简梨从上到江信裕的背上开始,搂着他脖子的手就松松垮垮,脑袋离他身体一尺远,她自己不觉得什么,江信裕却感到背上的人随时掉下去,万一有个什么,有理都说不清。

    “哦……”简梨应道。

    江信裕说得轻轻松松,简梨却一点都不轻松,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背着,也是第一次与男生身体挨这么近,还在这样一个长相如狼气场如虎的男人背上,心里总是不大自在,但江信裕也没说错,于是简梨只能一边照做,一边又在拉开距离。

    毕竟在自己的背上,简梨的一举一动,江信裕感受再清楚不过。

    昏暗里他发出无声一笑,直言:“你是不是怕我?”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给简梨问得一头雾水:“……没、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简梨既说没有,江信裕也不想深究,随便找了个话搪塞:“可能我长得比较凶,很像坏人吧。”

    简梨:……

    你也知道自己长得凶啊。

    不仅凶,还冷,又凶又冷,就这无敌的长相都能镇宅避邪了。

    当然简梨把这话揣在肚子里,可不敢说。

    天说黑就黑,夜幕笼罩下来,微凉的晚风吹过田野,携来阵阵幽香。

    江信裕的脚步很稳,就在简梨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江信裕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开口:“你不用怕,这家民宿是我开的,已经很多年了,什么证件执照都有,网上也能查到,放心,不是黑店,顶多老板有点黑。”

    “啊?老板黑……”

    “我说的是皮肤有点黑。”

    “……哦。”

    话头到这自然就断了。

    乡下夜晚静谧,沉默让时间流逝得缓慢,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灯光,他们踏上大路,不远处镇上的灯光如萤火般闪烁。

    他们刚走进院子,小芳就迎了出来,院子里亮着几盏草坪灯,小芳见两人狼狈的样子,张嘴就问:“怎么了这是?”

    小芳担心简梨掉下来,一路双手护着她进了民宿大堂,还没到下班时间,桂姨在后面听见动静,急急忙忙地跑来,跟小芳一起扶着简梨,让她慢慢下到地上。

    简梨坐到椅子上,桂姨关切地问:“简小姐,伤到哪里了没?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简梨懂她的意思,毕竟是民宿的客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民宿是要担责的,简梨朝她微笑道:“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

    桂姨听言,稍微放了心,刚刚没注意别的,这会她才看到简梨衣服上的泥,惊呼:“哎哟,怎么弄了一身泥?”

    桂姨本是担心,一时音量没控制住,听起来就像简梨不是一身泥,而是一身伤。

    她再看一旁的江信裕,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身上都是泥,当然简梨是源头,身上衣服没一块是干净的,江信裕是被她连累的,纯白的衬衫也没法看,关键还被扯掉三粒扣子,跟敞开没两样。

    怎么看都像跟打了一架似的。

    “你俩该不会是在地里滚了一圈吧?”小芳也只是随口一说。

    但她这无心的一句却让现场的两人不由尴尬。

    江信裕正喝着矿泉水,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喷出水,但也只能保持沉默,这个节骨眼上解释就是自找麻烦。

    桂姨问简梨想吃什么,她现在去做,小芳去给简梨拿药,江信裕已经喝完水上楼了。

    简梨看着脏兮兮的自己,形象一言难尽,肚子再饿也得再忍忍,她跟桂姨说想先洗个澡,桂姨心里有数,说不急,准备食材也要时间,让她慢慢来。

    小芳扶简梨回到自己的房间,简梨感觉脚不像之前那么疼,可以稍微使力,慢慢走没问题,就让小芳去忙自己的事。

    虽然脚有些不方便,但简梨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十分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小芳没走,一直在过道里刷朋友圈,见301的房门开了,她立马收了手机,走过来扶简梨。

    简梨有些不好意思,小芳让她别放在心上,说自己是夜猫子,现在还睡不着。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聊着最近的八卦新闻,到餐厅时,桂姨准备的晚饭也快好了。

    难得过了八点餐厅还亮着灯,柔和的光线洒在地板和桌椅上,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氛围感。

    简梨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厨房里桂姨走动的身影,脑海里闪过父母在灶台前忙碌的画面。

    小芳给简梨倒了杯水,在旁边坐下说:“桂姨做的冷面超好吃,一顿我能干两大碗,有时候饿疯了,一锅都能吃得下,简小姐,你可能不懂吃货的疯狂,你们那是吃,我们则是炫,哈哈……”

    小芳大大咧咧,毫不避讳,简梨瞧着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又想到之前江信裕说她一顿五碗饭的话,很确定她是一个开心果。

    这家民宿表面看起来管理松散,实际这或许是它的特色之一。

    毕竟来到一个陌生地方,需要更多的是宾至如归的感受。

    桂姨端来满满一碗冷面,配料很足,看着就很有食欲,在桂姨期待的目光下,简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又用勺子舀了面汤喝下,味道酸甜可口,很对简梨胃口,她立马朝桂姨竖起拇指,后者收到来自顾客的真心好评,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了。

    仰头是美丽的星空,低头是人间美味,简梨忽然就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一个小时前她还置身野外,坐在泥坑里,一个小时后她仿佛来到童话中的城堡里享用着美味的食物。

    只是气氛嘛……

    对面传来落座的声音,江信裕不声不响地走进餐厅,他也洗过澡了,换了身休闲的居家服,白T恤搭运动裤,宽松的版型将他身体的线条拉得更长,多了几分随性,头发洗过之后擦了没吹,还湿得凝重,额前的几根碎发戳着眉骨,强大的气场有所减弱,但依旧生人勿扰。

    桂姨早早给他端来了一碗跟简梨一样的冷面。

    江信裕拿起碗边的筷子就吃,像是没看见还有其他人,或者压根就不在乎自己身边有没有人,一筷子夹起三分之一的面,送到嘴里,感觉都没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江信裕吃饭简直跟抢一样,丝毫不顾形象,完全就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干饭机器人。

    跟院子里那个穿白衬衫手拿玫瑰的他完全是两种风格。

    简梨感到些意外,这实在跟江信裕不苟言笑的气质十分不搭。

    不过她对他又不了解,认识时间太短,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

    简梨短暂地看了眼对面,就收回视线,默默地吃自己的面,江信裕的这种吃法无论如何都像在传达食不语的信号。

    安静的局面没持续多久,可爱的小芳去而复返,一屁股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江信裕还在专心干饭,小芳直接就对他说:“欸老板,明天你带简小姐去湿地呗?”

    江信裕吃饭的动作没停:“你干嘛去?”

    “我看店啊。”

    “是等那五碗饭吧。”

    “……”

    简梨刚好在喝汤,闻言险些呛到,努力憋住了笑,心道这人是跟五碗饭有仇吗?

    小芳咬咬牙忍了,然后和颜悦色地说:“兰姐请假了,明天上午我要陪桂姨去市场采购,还要打扫房间,这些事你去做?”

    光听到跟桂姨去采购这件事江信裕就头皮发麻,他永远也无法掌握菜市场里那项“讨价还价”的特殊技能,能为一两毛钱吵上个半天。

    江信裕吃完,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

    “明天上午我有事。”淡淡的一句,拒绝意思很明显。

    小芳一听,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就是去高铁站揽客吗?带简小姐到湿地后再去也不迟啊。”

    话音未落,椅子上的男人眼神骤变,脸色肉眼可见沉下来。

    “去高铁站揽客”这几个字无疑跟捅了江信裕的肺管子差不多,他站起就走,几步离开了餐厅。

    小芳吐吐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拿出手机,给她敬爱的老板发去道歉。

    坐在对面的简梨:就没人要问问她的想法吗?

    不过身为民宿老板,还要亲自去揽客,确实有点惨。

    简梨现在想来,难怪在高铁站见到江信裕时,他一脸不情不愿,态度冷漠,好像逼良为娼。

    但江信裕看着并不像那种缺钱的人,可能是为了民宿吧,至少让它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民宿。

    简梨吃完饭回到房间,见时间还早,就没躺下睡觉,拿过桌上的相机,翻看下午拍的照片,角度找得好,光影又给力,每张照片都很不错,简梨不禁在心里小小夸赞了一下自己,虽然不是专业的,但还是有那么点悟性,技术也会越来越好的。

    拍了不少张,简梨一直往后翻,嘴角露出满意的弧度,直到最后一张,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转变,变得难以形容。

    照片上是半截人像,江信裕的上半身,都不用想,肯定是她摔倒的刹那,不小心对着江信裕的方向按下了快门。

    不是正常的拍照,角度不对,被拍的人也没有任何姿势可言,更不要说表情管理,关键还带着点重影,简梨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完完全全就是一张丑照,要是江信裕看到这张照片,估计连夜把她赶出民宿。

    思及此,简梨赶紧去按删除键,只是按下的前一秒停住了,照片在她的相机里,他又看不到,而且这么一张具有喜感的照片删掉多可惜?

    简梨窝在沙发上,越看照片越想笑,明明她跟江信裕才刚认识,一点不熟,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出丑,她却有点幸灾乐祸,更是生出恶趣味,等以后有机会洗出来送给他。

    再次看向照片,简梨的目光落到了江信裕身上的衬衫,离开民宿时他的衬衫还洁白干净,没有一丝皱褶,晚上回来时却近乎面目全非。

    想到这,简梨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羞愧,怎么说江信裕都帮了她,要不是他,这会她可能还蜷缩在野外瑟瑟发抖呢。

    她都还没有跟他说声谢谢。

    简梨看了眼手机时间,十点,不知道江信裕有没有睡下,反正她现在是睡不着,简梨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门出去了。

    夜晚阒寂,阵阵凉风从过道里吹过,简梨没想到这里比城里温度低很多,她只穿了短袖,没走几步胳膊上就起了鸡皮疙瘩。

    江信裕的房间是最西边那间,过道很短,简梨走到江信裕房门前徘徊了起来,总感觉这么晚了,去敲一个男的房门,不太好,可不把这件事做了,她今晚就睡不着,想到吃饭那会江信裕表现出来的态度,这句“谢谢”更不能等了。

    半分钟后,简梨在面前的房门上敲了两下,起初她以为江信裕睡了,等了一会都没人开门,正要敲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

    房门被完全打开,里头光线昏暗,门内的男人静静地站着,好似一尊石像。

    过道里一阵冷风刮了过去,简梨像被吹清醒了,一个激灵,慌忙移开视线。

    江信裕上身□□,高大笔直的身形让他看起来跟门头一样高,过道里的柔光照得他的腹肌好像花岗岩,头发略微蓬乱,耷拉在额间,眼皮微垂,一副像刚睡着却被迫醒来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火冒三丈。

    面前的人迟迟不说话,江信裕情绪上来,一开口声音就带着明显的不耐。

    “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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