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白之桃离开王府后去了青鱼巷,在红灵面前哭嚎了一番,把傅谨对她的厌恶描述得绘声绘色,红灵见她虽哭得伤心,也不很担心,能把心里的不快委屈都说出来是一件好事,尤其白之桃这种天然积极乐观的人,哭完了就好了一多半了。

    “红灵,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回去找他。”白之桃一边抽泣一边把弄着腰间的夜明珠,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

    “我不知道。”红灵听到的重点是傅谨也知道她在找妖丹,莫青安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以莫修竹和傅谨的关系,他不可能告诉傅谨妖丹的事。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白之桃停止抽泣。

    “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回去找他,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朋友吗?”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傅谨不介意你是妖,你们将来若有了孩子,那个孩子该如何在世上立足?”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师父没告诉你人和妖结合生下的孩子会有妖的特性?你将来的孩子不是长着翅膀就是尖嘴利爪。”

    白之桃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下意思地看向自己的肚子,“我,没想过。”

    “当年妖族在渊国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族类,就算如此还是有问情城和落烟谷这样隔绝两族的地方,人是不会真正接纳异类的,傅谨也许能接受你,但他不一定能接受自己有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他现在还想不到这一点就已经对你生了厌恶之心,若他知道将来孩子的模样,我想他甚至不会要那个孩子。”

    “可,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当年也有那么多人和妖族通婚,”白之桃绞尽脑汁地争辩,“半人半妖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寿命长,活个一二百年都不成问题。”

    白之桃灵机一动又道,“对了,若是你嫁给我们妖,那你生下的孩子会不会就不像你这么短命了?”

    “我能与你和平共处就是你的造化,别逼我杀你。”

    “说说而已生什么气,”白之桃又想到了傅谨,“我怎么说到了孩子?”

    “你自己想吧,我该吃白玉膏了。”

    “你一会儿再吃,先帮我出出主意,我在这里只能跟你说道,连你都不帮我我该怎么办。”

    “我帮不了你。”红灵在床褥底下摸出瓶子,分量已经轻了许多,白之桃一把夺了过去。

    “你不替我想办法我就不给你。”

    “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自己选一个吧。”红灵摊开手掌,让她把白玉膏还回来。

    “能不能别这么敷衍我,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

    “傅谨需要时间,不论他是否接受都不是这一时半刻的事,你不妨先等等再说。”

    “那他要是不接受我该怎么办?”

    “中原这么大男人多得是,你可以再选一个,或者你告诉傅谨,他若是不接受你就吃了他。”

    白之桃很满意第二个选择,她把白玉膏还给红灵,她反正认准傅谨了,他接受是最好,不接受她也得让他接受。

    许攸带着一颗千年山参进了宫,许皇后在看着太子写字,太子见到许攸就扔了笔朝着他笑了起来。

    “舅舅。”太子甜甜地叫了一声。

    许攸照规矩给许皇后和太子行了礼,把山参给了皇后身边的琉璃,太子已经朝他跑了过来。

    “舅舅,我的花灯呢?”

    许攸这才想起来,太子生病的时候为了哄他随口说了上元灯节时给他买一个花灯祈福,他有些吃力地蹲下摸着太子的头说,“老臣今日出门着急忘记拿了,明日带来给太子好不好?”

    太子憨厚地点点头,许皇后让琉璃把太子带下去,吩咐不许人打扰。

    “上元灯节出阳王遇刺,全城搜捕了几日,还是老样子没有下文,”许攸踱了几步,见许皇后一脸错愕又道,“皇上没告诉你?”

    “没有,我这些日子一直陪着太子,那出阳王怎么样了?”

    “毫发无伤,出阳王的运气是真好,屡屡遇刺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莫修竹真是不达目的不罢手。”

    “若真能除掉出阳王他也算帮了咱们的大忙,咱们只看着就是了,”许攸走到皇后身边低声道,“不过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关于传说中的巫咸族。”

    许皇后点点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兄长也知道了。”

    这下轮到许攸诧异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捕风捉影的事不足为信,虽然皇上深信不疑,不过我更觉得是传闻夸张了,兄长当个笑话听听就罢了。”

    “妹妹,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沉迷长生之道而丧命于此,你劝不住皇上只能听之任之便罢,但我们也要提早筹谋。”

    “兄长我劝你不要多事,我们什么都不做还要被皇上疑心,你若有任何小动作被皇上察觉,我只怕会得不偿失,”许皇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丝镯,“上次皇上又重提了立出阳王为皇太弟的事,这个弟弟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可比太子重多了。”

    “太子顺利继位妹妹才能做太后,你不要犯傻。”

    许皇后无奈笑笑,“我自然知道,但我能有什么办法,莫修竹都除不掉的人兄长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许皇后脸色一变,“兄长不要打太子的主意,如果要利用太子去达成兄长的目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妹妹,你不要妇人之仁,莫修竹已经找到了巫咸族的人,皇上随时都可能尝试那些妖法,我们不当机立断很快就会自尝苦果,你放一百个心,太子不会有任何损伤。”

    “兄长回去吧,不管你有什么计划请你烂在肚子里。”

    许皇后转身不看许攸,许攸灰溜溜地退了出来,但他不会就这么放弃,他许氏一门的荣耀都要依靠皇上,这个皇上只能是太子绝不能是傅谨。

    要想置傅谨于死地就得做得干干净净,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让傅谨逃无可逃,许攸知道自己没有莫修竹的权势大,没有他那么多厉害的手下,他必须一击即中,二月初二农耕节皇上要带着满朝文武出城祭祀,太子大病初愈也许皇上会让他留在宫里,只要能劝服皇上带太子同行,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傅谨好几日没睡过一个整觉,他总是刚刚入睡就被吓醒,他的梦里总有一只巨大的白头翁挥动着翅膀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吃掉他,他没办法克服心里的恐惧。苏葵只知道他和白之桃大吵一架白之桃离开了王府,苏葵觉得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眼见着傅谨一日日地憔悴消瘦,她难以抑制地高兴同时也心疼傅谨。

    入夜后苏葵端了碗安神茶去给傅谨,走在廊下就看到傅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直愣愣地看着天空。

    “王爷,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坐在外头,小心着凉。”

    过了片刻傅谨似乎才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他有些迟缓地扭头看看苏葵,“你说什么?”

    “王爷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我给您煮了安神茶。”苏葵把木盘放低了些让傅谨看到。

    “搁着吧。”傅谨又抬头看向天空。

    苏葵把安神茶放进屋子回到傅谨身后,她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王爷是在想白姑娘吗,我替王爷找她回来吧。”苏葵说着违心的话,脸上还带着违心的笑。

    傅谨没有出声,他脑子里混乱得很,一时他想念和白之桃在一起的日子,一时又害怕白之桃的身份。

    “自白姑娘离开后,王爷再也没有笑过,”苏葵试着朝傅谨身边挪了一下,和他贴得很紧,“王爷何苦为难自己。”

    “苏葵,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七年六个月十三天,苏葵在心里说,不过说出口的却是,“七年多。”

    “已经这么久了,”傅谨感慨,“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发觉我变了个人,你会怎么样?”

    苏葵不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又怕自己说错话只好说,“王爷怎么会变呢?”

    “你不必揣测我在想什么,你只管说就是了。”傅谨了解苏葵,她从来都是顺着自己,愿意不愿意只要是自己的吩咐她都会去做。

    “我和王爷相识这么久,王爷是什么秉性我自认也了解,除非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在伪装,否则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

    傅谨听了心想,白之桃活泼跳脱的性子是不是伪装,她对自己所谓的喜欢是不是假象,如果是,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那如果有一天你睁开眼,发现枕边人拿着一把刀对着你,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要你的命,你会害怕吗?”

    “我的枕边人就是王爷,我怎么会怕王爷,”苏葵靠在了傅谨的肩上,“我的命早就是王爷的。”

    傅谨点点头,白之桃想取他的命易如反掌,且不说她亲自动手,上元灯节若不是她发现了刺客,他早就死在月籽藤的剧毒下了,他能说服自己白之桃对他也许是真心,可是…傅谨感觉自己有点恶心。

    “王爷,您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夜深了你先下去吧。”傅谨轻轻抬了抬胳膊,让苏葵从他的肩上挪开。

    苏葵的身子尴尬地歪着,她不明白就算傅谨喜欢白之桃,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推得这么远,若论先来后到她都已经不介意有白之桃的存在,在傅谨心里却丝毫没有她的位置。她想到了宫里那些有名无实的妃子,自己比那些妃子还不如,她连个名分都没有。

    “王爷让我服侍您安置吧。”苏葵再一次主动。

    “我还有事情要想,你下去吧。”

    傅谨不为所动,他此刻脑子里都是白之桃,根本容不下别人。他知道自己还喜欢白之桃,她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非常对他的胃口,可现在想来她的直爽背后也隐藏着很多秘密。

    所有的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就是不能言之于口,一旦说出来后果难以预料,他宁愿白之桃永远隐藏她的秘密,现在的局面,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苏葵憋着一口怒气离开了,这世上有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拿这个对手毫无办法,她就是豁出去也没能力除去对手,苏葵快走出院子时回头看了一眼,傅谨出神地看着天空,眼里的思念融在了夜色中。这一刻苏葵无比希望姜辉立刻带着巫医出现在她眼前,她要傅谨这辈子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姜辉就出现在了王府外面,他衣衫褴褛怀里还抱着一个更破烂的包袱,手背上还生了冻疮,原先养起来的身子又急速地消瘦下去,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一个骨架子,整张脸冻得青紫,嘴巴裂出了道道血痕,看门的人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是姜辉,可府里上下人人皆知姜辉那日大闹王府说王爷是杀害慕山的凶手,他也不敢随意把姜辉放进去,便赶着去找苏葵。

    苏葵听到姜辉回来的消息欣喜若狂,下人们很少见苏葵这副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苏侍卫怎么这么高兴”,苏葵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调整一下情绪。

    不过当她看到姜辉惨兮兮的模样,心里却有些难过,尤其姜辉还故意笑着让她放心,而姜辉一张嘴他的嘴唇又裂了几个血口子,她叫人把姜辉送到了客栈,请大夫看了又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趁姜辉睡着的时候,苏葵想去拿他一直紧紧抱着不松手的包袱,她轻轻扯了两下没拽出来,稍一用力姜辉便醒了。

    “你干什么!”姜辉猛地坐了起来,见到是苏葵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忘了我已经回到京城了。”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宝贝,睡觉都不撒手。”

    姜辉把包袱接下来,抖开几层破布,苏葵隔着几步远都问道一股腥臭味,她有些嫌弃地捂着鼻子。

    “姐姐别躲那么远,”姜辉把之前做好的木盒放在掌心,“姐姐若想得到王爷的心,还得靠它。”

    苏葵瞪大双眼,“这就是你说的蛊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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