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
阮软又特意抬头再看了眼时间，确认自己不是晚了四五个小时才回来。
不过流光这可可怜怜的模样，确保自己没有晚很多的阮软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愧疚。
“抱歉，中途有点事耽搁了，”阮软走到流光前面蹲下，抬头真诚地看着流光的眼睛，“不是故意的。”
流光目含委屈和低落，垂眸对上阮软的目光，半晌后‘故作坚强’地扬起一个勉强的笑：“没关系，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都明白的，我没有怪姐姐。”
话这么说，他紧了紧手臂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明显是更加低落了。
可怜里好像还带了点卑微的味道。
阮软登时心里一酸，隐隐开始感觉自己晚了一个小时回来有点十恶不赦。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怀抱着满满的愧疚和深深的怜惜，阮软认真开口。
“我相信姐姐。”流光点点头，眯眼笑了一下，十分恰当地收回自己的委屈。
不过流光身后不远就是窗户，外面夜色低压，旁边的空调还在呼呼吹着冷气，半大的少年蜷缩在沙发角里，他的笑怎么看都带着落寞的意味。
阮软还想解释，但流光抢先一步出声：“姐姐刚回来肯定累了，你休息一下，我去把菜热一热……姐姐吃了吗？”
阮软磕了一下眼皮，迅速摇头：“没有。”
流光垂眸笑了一下，放开手臂站起来：“那姐姐等一等，我很快就好了。”
阮软被迫把头抬得更高，愣愣嗯了一句后赶紧站起来跟上两步：“我帮你吧。”
“不用，”流光停步回头，露出一个少年感十足的笑容，“今天是我要帮姐姐庆祝，姐姐等着就好啦。”
阮软看流光走向厨房的背影，又低头看自己不爱下厨所以做不好什么菜的双手，心里更愧疚了。
最早景宴觉得自己平白占着阮软的好，总想做些什么，渐渐就揽了几乎所有家务，分明最开始阮软是阻止的，只是不知不觉……
愧疚的阮软还是试图去厨房帮忙，但没有踏进厨房多久就被好声好气请回了餐桌上。
她看着流光熟练的动作，再一次反思。
因为是庆功宴，流光炒了有八个菜，个个色香味俱全，就算加热过一边也还是很好吃。那边流光笑着坐下，这边阮软默默握住筷子，开吃前觉得自己可以再解释详细一点：“拿完奖励后父亲和纪景二家家主都在，我……”
“姐姐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的，”流光拿起筷子扒拉了两下面前的菜，好像有点落寞，“我没想插手姐姐的事情管着姐姐，我只是怕姐姐丢下我……”
他越讲头越低，情绪也跟着动作低落下去，好像真的因为阮软一次一小时的晚归产生了被抛弃的联想。
阮软心里又是一酸，流光又紧接着抬头，用一种害怕但是充斥着一点希望的眼神注视阮软：“我相信姐姐不会丢下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阮软连连摇头。
“姐姐最好啦，”流光像是被一句不会全然安抚了，变戏法似的从掌心翻出一个盒子，脸上的落寞一扫而空，全变作笑容，“呐，送姐姐的，祝贺姐姐喜夺第一。”
“嗯？”阮软愣了一下，接过盒子，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打开。
看样子是条项链，细细的黑绳串着一块雕成叶子形状的白色晶石，晶石里隐约有灵气波动，像极了灵石，但又差点，更像是容纳了灵力的石头。
“这是？”
“姐姐送我的中品灵石，不过里面没有灵力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送姐姐的了，姐姐不要嫌弃。”流光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解释。
阮软右手拿起这条中品灵石残壳雕成的项链，先是看看叶子的形状，又翻手看自己手链珠子里那团小小的叶子，反复两遍之后觉得十分相似。
于是阮软狐疑地看了流光一眼：“为什么雕成叶子？”
流光一派自然，甚至还有点天真：“姐姐是变异植物系啊。”
阮软：“……”
没有毛病。
流光笑着夹起一块肉放到阮软碗中：“姐姐吃。”
“嗯……”阮软慢慢收回自己狐疑的眼神，低头啃起菜。
见阮软乖乖低头吃菜，流光面上的笑意不觉更深，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的目光暗了一瞬，片刻的思索过后，他给自己也夹了一个菜塞到嘴里，接着含着菜像是兴致来潮般开口：“姐姐，如果将来有一天姐姐发现我不是个乖孩子，我犯错了，姐姐会离开我吗？”
阮软嚼肉的动作慢下来，最后直接咽了下去，她想了一下，问：“看你犯的是什么错。”
如果是像原本的人物轨迹那般带回来一堆红颜知己，阮软觉得自己会直接自己完成任务离开副时空。可能还会迁怒流光。
流光状似思考地嚼着嘴里的菜，好像很为难，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假如……嗯……我想想……啊，假如我骗了你？”
阮软代入了一下，颇为认真地回答：“就像你说的，你也有你的自由，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就算你骗了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那大事呢？”流光追问。
“嗯？”阮软有些不解，但看景宴的好像就是在好奇，怀着对他那点愧疚，她还是认真回答了，“如果很恶劣的话，我会生气。”
“那姐姐生气了会离开我吗？”
阮软放下筷子反问了一句：“那你会骗我吗？”
流光眨了一下眼镜，直起身子坚定道：“不会，我当然不会骗姐姐了。就算真的哪天有事瞒着你，也绝对不会是对你不好的事！”
完了流光语气一软，压低声音小声叹息：“我的命都是姐姐救的，这辈子只为姐姐而存在。”
阮软恍惚了一下，好像听到许久许久以前，流光叹息般的那句“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不会离开你的，”阮软重新拿起筷子给流光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如果很恶劣的话，我会罚你会纠正你，直到你改正为止，但我不会轻易离开你的。”
“嗯！”流光展颜，就像一个纯粹的十四岁少年，笑起来的时候连明亮的灯光都会失去色彩。
被流光感染，阮软也没忍住露出笑意。
“姐姐再试试这个，我特意为了姐姐夺冠新学的。”
“对了，姐姐，我想跳级顺便转校，姐姐的大学离这里有点远，我们搬到华大那边吧，我之前有看了那边的房子……”
一顿饭在渐渐低下来的交谈声中落幕，夜幕深沉，城市的灯光也一盏一盏暗了下去，只剩路灯和一点霓虹还在岗位上发光，等待天亮。
……
作为z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华大校门口常年是人来人往的。阮软给流光发了消息以后把车停在校门不远处，很快就从车窗看见流光从校门口出来。
十四岁的时候流光就快跟阮软一般高了，这几年猛长，比阮软高了一个头不止，他长得好看还时常不知道收敛，就阮软见到的，他每次出现都带着点温和的笑，惹的路过的女生频频看他。
很偶尔的时候，阮软会想起萧禹，他们长了一张格外相似的脸，性格上也有很多相似之处，阮软大抵可以预见萧禹如果上了大学 大抵也会跟景宴一样招人。
流光进入阮软的视线范围后一直保持着虚假又礼貌微笑，真正的笑意还是在弯腰敲开阮软车窗的时候才泄露出来。
十八九的明艳少年裹着白色羽绒服，背靠蓝天和青葱校园，笑容乖巧又讨喜：“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呀。”
“刚好顺路，”阮软丝毫没法抵抗流光这张脸带来的冲击力，就算看了好几年也抵抗不了，目光闪烁了一下佯装淡定地侧过脸，“上车。”
“好。”流光绕过车子打开车门坐上去，关门的时候瞄了一眼车窗里自己的脸，挑眉重新调整了一个更加灿烂招人的笑。
流光学着阮软接连跳级，这会儿大学也快修完了，在阮软的竭力“帮助”下，他年近十九一个红颜都没有，实力蹭蹭上涨但知名度不高。
这点阮软挺操心的，好好一个气运之子，被她养的十分佛系，没有半点逆袭打脸众人的豪情壮志，他连六月份的玄门大比都不太想报名。
“今天在公司碰到爸了，他叫我问你今年玄门大比去不去。”阮软发动车子，说话的时候转头看了流光一眼，撞上他的笑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流光懒洋洋挂着笑靠到座椅上，歪头看阮软绷着脸开车的模样，嗓子里压抑着笑意：“不太想去……他们都打不过我。”
阮软：“……”
阮软语重心长：“你平时就不爱出门，不参加大比……”
“姐姐——”流光托长了调子，撒娇一般，“与其想半年以后的大比，你不如想想我几天后的生日该送我什么呢。”
阮软闭嘴了。
原本她一直是送灵石的，但近几年流光的天赋慢慢展现出来，陆家对他也逐渐上心，去年他十八岁生日，陆家就开始给他分配一般核心弟子的资源了。就一个多月前阮软生日，流光已经可以送起灵石了。
这下阮软就不好继续送灵石了。不然整的像是还礼物一样。
阮软挺愁的。
“你想要什么礼物？”阮软问。
“嗯……”流光发出声音地思考，思考了有几分钟，在阮软觉得他想出什么了的时候，这大爷往椅子上一躺，懒洋洋的：“我想要姐姐送的礼物。”
阮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