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时隔一期比赛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基洛利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了，甚至可以一边准备材料、一边打听先前有关我的梦。

    “爸爸觉得那会是梦吗？”我用吸管搅和着橙汁里的冰块，神神秘秘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许愿成为逢魔时王然后重置了世界？”

    卷心菜切到一半的前任游戏管理员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都写着无语。

    “开个玩笑，为这点事重置世界不值得，只要逆转我的时间就行。”我摆了摆手，双手捧起了脸颊，目光落在了卷心菜上。

    我们今天要吃大阪烧，厨师就在面前表演的那种，也不知道尼拉姆是什么时候给餐厅整了一块这么专业的料理铁板。

    结果我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尼拉姆竟然也出现在餐厅里，看见我还有些惊讶：“世津奈，你不看比赛吗？”

    我晃了晃手腕上的小投屏，屏幕上正是比赛的现场直播：“我在看。”

    这种镜头乱切的直播主打一个总览全局，不用看得那么认真，至于我推的单人秀，我准备留到晚些时候跟吉恩一起刷几遍。

    见我有余裕说话，游戏制作人在我另一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看比赛的注意力：“为什么浮世英寿会说美津芽是他的母亲？”

    ……合着我之前提醒他都没有到位呗，他但凡翻一下驱动器的记录都能发现真相。

    “因为「奇迹」。”我瞥了他一眼，“其实祢音也该称美津芽为自己的母亲，可惜她还不知道真相。”

    说着我望向了满脸诧异的基洛利：“当然啦，浮世家是浮世家，美津芽家是美津芽家，你们各算各的。”

    “那是什么意思？”茨姆莉疑惑地问，“祢音大人为什么会是……”

    “两千年前的浮世英寿是某个未来人的孩子，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大概已经有所推测的尼拉姆打断道，“难道说、你见过美津芽？”

    嘛，这种时候，他应该会以为，是创世女神为美津芽实现了愿望，才会有我推的诞生吧，就像他帮祢音爹实现愿望、创造出祢音一样。

    “见过，但只有两次。”我诚恳地回答道，并比起两根手指，接着指向调转，朝向了基洛利和尼拉姆，“实际上，比起我，你们才是更经常见到她的人。”

    这下子指向就很明确了。

    基洛利瞳孔地震，手一抖、就把本该往饼上码的虾仁倒上去半碗：“怎么可能？美津芽曾经是和茨姆莉一样的引导员，怎么会是——”

    “她本来不是，现在其实也不是，只不过强行被坏家伙做了命名，而且无法逃走而已。”我耸耸肩，“你看，现在你们知道了真相，但你们有谁想要救她出来吗？”

    餐厅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铁板上的卷心菜面糊爆出的细微声响。

    茨姆莉看看基洛利又看看我，她可能还没有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仍在思考那两人更常见到的人会是谁，但接下来她就会知道了。

    “——放心好啦，我不想毁掉DGP，但「创世的女神」不该是美津芽。”我说，“我见证过短暂的未来，美津芽的力量过不了多久就会耗尽，而那之后的未来我不想看到。”

    具体来说指我推成神后，还在剧场版里被吸收一次力量、又在舞台剧里被吸收一次力量的悲惨未来。

    ……当然，被漆黑将军打爆的未来我也不想要。

    过了半晌，我才听见了尼拉姆的声音。

    “有关美津芽的事，我会去确认。在那之前，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78】

    吉恩终于跟我推见到面了。

    虽然他看起来表现得很冷静自持，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比几分钟以前跟我一起刷Geats飞踢剪辑的时候还要兴奋雀跃。

    毕竟从质疑吉恩、理解吉恩、到成为吉恩，这就是Geats推的必经之路——当然，像我这种究极Geats厨，早已成为超越吉恩的人上人！

    结果不知道他怎么想到，开口就是一句“你应该从世津奈口中听说过我了”。

    ……对不起，我没说过，我没跟我推透过多少底。

    我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犹豫着是不是要给这个可能是我朋友的人一点面子，一旁的我连忙接过话：“这是吉恩，Ace你的另一位支持者。”

    现在我推确实从我口中听说过他了。

    我推也十分配合：“原来就是你啊。”

    如果不存在的尾巴可以具现化，那吉恩的尾巴现在一定已经甩到了天花板上。

    但他还非要装那么一下。

    “之前的推进器还喜欢吗？”

    我推略一停顿：“那是你——”

    吉恩的话语间是小小的自豪：“是我刷世津奈的卡给你安排的。”

    ……这你倒是不用说出来，我又不会故意不读空气让你尴尬。

    而我推转念一想：“难道以前那场大量推进器的隐藏任务奖励……”

    “啊、那是我和世津奈的竞赛。”吉恩打开投屏，快速找到那一天打榜的战绩记录，炫耀似的、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感动，“虽然是我输了，但这场竞争让我收获了不亚于看英寿你比赛的感动！”

    “顺便一提，”我插了话进去，试图转移我推的关注点，“游戏bug没有修复，如果再一次投放那种量的推进器，系统还是会崩溃。”

    虽然我是觉得，于我，吉恩之后再无竞争者。

    而吉恩已经为上次的打榜活动掏空了家底，允悲。

    “有世津奈在运营里，我就可以放心欣赏英寿你的表现了。”吉恩捂着胸口、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虽然对手的水平不差，但我相信最后赢得比赛的一定还会是你！”

    ……这倒是不见得。

    也不知道牛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下一场比赛之前，我得抽空去邪魔徒花园看一看。

    【79】

    离开吉恩的房间后，我推没说回家、也没说去休息室，就拉着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闲逛。我大概知道这栋楼的固定监控摄像头都在哪，也有意带他避开会被拍到的地方。

    ……但不固定的摄像头就没办法了。

    “我听说奇拉米让你们都住在休息室里？”我指了指头顶，“你可以去我的房间，我有一个私人休息室。”

    如果我这个身兼运营职位的支持者为自家推破了例，那其他支持者说不定也会发出类似的邀请，比如说凯凯拉，他一个蛙蛙手办住那么大的房间，只是空出点位置给小可怜景和睡觉，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我推却没有接话：“那个吉恩、究竟是什么人？”

    “嗯？就是你的支持者呀，跟我一样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够一直赢下去。”

    而对面的人单刀直入：“他是人类吗？”

    “人类当然还是人类……”我眨了眨眼睛，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怎么从来不问问看、我究竟是什么人？”

    一秒钟后，我听见了他的回答。

    “——是我过去无数次被神隐似的、突然消失不见的妻子，也是我唯一想要永远与其一起生活、互相守护、一同承担一切的恋慕对象。”

    我感觉我要死了。

    当然不是那种ID核心破碎后身体自然消失的虚假死亡，而是呼吸困难气血上涌、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眼里只剩下对面人那张过于迷人的脸、脑中盘旋着对面人刚才的话、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还能感受到的只有唯一的一种情绪——

    归结起来就是幸福得快要死了。

    谢谢你啊美津芽，你说的希望我能幸福，这一刻已经彻彻底底地实现了，感觉友情啊、梦想啊、未来啊、还有什么战国我推啊、白发我推啊、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是未来人，吉恩、基洛利、尼拉姆、茨姆莉、还有美津芽，他们全都是未来人。”

    这其实不算是DGP相关必须保密的项目，再说我连创世女神的真相都已经告诉了尼拉姆，这种时候向我推透一点底根本无伤大雅。

    “是非常非常久以后、在这个世界自然灭亡之后、于某处延续了生命存在的未来人。”

    我推倒是不显得惊讶，他只是低头看着我的眼睛，笃定地说：“你和他们不同。”

    “我确实跟他们不同。”我点了点头，“我最初从异世界到这里来，就是到达当今的时代。也就是你这一世第一次、不、算上送金币的话、那应该是你第二次见到我的那天。”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参加DGP，但稀里糊涂就赢了比赛，还一直赢了下去，一口气拿下了四连胜。”

    “第五场比赛出了一点差错，DGP内部的的记录是说因为技术故障，所以在一名选手原因不明地失踪后、比赛重新开始，但其实不是那样。”

    “当时「失踪」的人是我，而我的愿望也切实地实现了。”

    “之前是我弄错了，我的第五个愿望并不是永远为你应援，而是希望你能活着……是很简单的理由，你为我而死，我也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对面的人轻声叹了口气。

    “用以身相许来报恩？”他露出苦笑，“应该不会是这样吧？”

    “怎么会？英寿你要对自己多一点自信啊。”

    我仰头望着他，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了胸口的衣服，灼热的幸福感还在我的心中涌动。

    “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支持者，你是我唯一的推。”

    “当然，也是我无论重置记忆多少次、只要遇见就会再次爱上的、我的起点和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