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沉璧进屋挑亮了灯,整理了一番床铺,外面凉风阵阵,月光在窗纸上描画着柳枝摇摆的影子。

    贴着墙悬挂的木质鸟笼里,黑漆漆的鸟儿正用喙沾取着槽里的清水,再转过头梳理翅膀上的羽毛,没一会几根突出来的小羽毛便扑簌簌地落到笼底。

    梳理好羽毛,它用脑袋把笼子的小门往上拱开,随后便扑扇着翅膀从小门里挤了出来。

    整理好被褥的少年,已经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抬起一只手,看着小黑鸟落在白皙柔软的手指上。

    “你原来叫什么来着?”

    “在原来的世界,他们都叫我‘八哥’。”

    “这称呼有什么意味呢?”

    小黑鸟抬起头,这问题已经被问过许多次了,但还是歪着脑袋回答,“因为我上面有八个哥哥。”

    “哈哈!你有八个哥哥,所以你应该叫‘小九’才对。”

    小九不喜欢这个名字,作为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物种,小九听起来一点也不威武霸气。

    “小九,今晚我真欢喜。”沉璧用手指托着小九凑到跟前,用柔软的侧颊蹭了蹭它的羽毛,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入了梦乡。

    次日清早,沉璧出门后,一张白纸随着门扇的合拢轻轻掉落。

    她弯腰拾起,上面用朱砂墨写了简短的三个字,“远离他。”

    鲜艳醒目的红色,仿佛以未干的血迹凝成,蕴含无限的危机感。

    沉璧闭眼向外扩大神识感知的范围,在感知极限的边缘处,忽然有个陌生气息的影子一晃而逝。

    她蓦然睁开眼,飞快地朝着影子离去的方向追去,将那个影子再度笼罩进入感知范围。

    前方渐渐现出一个红色的小点,等追得更近了,她将无名剑抽出来往前一甩,剑身擦着那人的鬓发穿过,横着悬停在前面,迫得那人不得不停下逃离的脚步。

    这少年生得白白嫩嫩,眉目讨喜的包子脸,穿戴得珠光宝气,乍一看还有些眼熟。

    沉璧寻思了一会儿,“王书宝?你来做甚?”

    王书宝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什么……你先把剑撤了,咱好好说话呗?”

    这剑就在他脖颈前面横停着,他后退一步剑也跟着往前,说话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破了皮。

    沉璧却不为所动,“你之前为什么要跑?”

    “你在后面追我,我能不跑吗?”

    “之前的字条,是你写的?”

    王书宝张着嘴,露出一脸傻相,“啊?字条?”

    没有心机的脸,看着不像是装的。

    沉璧于是话锋一转,“我记得你先前要我做你的护卫?这话可还算数?”

    王书宝这回是真的惊着了,张大嘴,指了指眼前的少年又指了指自己,“你同意了?做我的护卫?”

    “不行?”

    “不,不……我其实想明白了,强大还是要靠自己才来得踏实……”

    沉璧看着王书宝一脸惶恐的模样,心中的怀疑加深,“我这有几个字不大会写,想向你求教一番。”

    “唉,其实我识得的字也不多……”

    “你来这白鹤峰,可在关口处做过登记?这个方向是通往后山的,并非正常出口的方向。我送你到关口去如何?”

    “别,我写还不成吗?”王书宝接过递过来的纸笔,跪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虽然刻意写得扭曲,但这字迹的形体神韵,沉璧一眼就能看出和纸条上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说吧,谁指使你的?”

    王书宝却有些垂头丧气的,“被你害惨了,原本还指着帮骆公子报信,能让他帮扶我们家的,如今我在你这里暴露了,他肯定不会管我们了……”

    “你做事是为了王家,我亦是为了自己。”沉璧点了一下纸张,令其悬停在空中,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叠好装进信封里。

    “况且,他未必就不会再任用你。”沉璧用两指夹着信封晃了晃,“你把我的回信给他,这样你便成了我与他之间的联络人。”

    “你和骆公子之间没有联络人?”

    “你是第一个。”

    王书宝欢喜地伸手去接,沉璧却避开他的动作,“只不过往后,你要尽可能的给我透露消息。”

    王书宝撇开眼思索了一会儿,答应道:“成!”

    沉璧将指间的信递过去,“他在万剑宗里安排了多少人?“

    “不晓得,但骆公子说不止我一个,且彼此互相从无联系。因此我们给骆公子传递讯息都要尽可能详实,否则若是骆公子从其他几人那里收到的讯息有所不同,会影响对我们的信任。”

    “他让你写这个纸条,有交代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只说了若是你仍与沈师兄来往,沈师兄便会遭遇危险,但详细的应该是有旁人负责。”

    “他何时晓得我与沈师兄来往的?”

    王书宝悄悄打量她的表情,“你平日做什么,都会有人报给他听,早便晓得了,只交待我说若是你和沈师兄当真有私情,便警告你远离他,否则往后沈师兄便会被处置。”

    沉璧笑了一下,“所以昨夜……你看到了?”

    王书宝的脸皮瞬间红到了耳后根,“应该是不止我看到了。”

    好么。

    看来要留意近日会不会有围绕她和沈锦绣的流言了,到时查一查流言的源头,说不定又能找出几个骆煦炀安排的线人。

    “若是骆煦炀讯息真有那般灵通,你被我逮住,想来也是瞒不过他的。你还是尽快把我的信件给他,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行了,不必再鬼鬼祟祟的。我有事也会去找你。”

    王书宝如蒙大赦,站起来加快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似的,犹犹豫豫地退了回来。

    他对上沉璧探询的目光,“沉璧,我觉得你别和骆公子较劲为好,像他这个身份的人,能做的事是很多的,而且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是执着。

    更何况沈师兄家里就他一个独苗,像沈家那样的古世大族是极看重门面的,是断然不会允许沈师兄与一个毫无身份且还是男子的人结为道侣的。”

    沉璧微微一笑,清风朗月的气质毫无阴霾,“我很清楚什么样的生活适合我,你们多虑了。昨晚只是个酒后的意外,迄今为止,我从未想过要真正与沈师兄结为道侣。”

    日光下,少年如玉的脸庞光洁灿烂,似乎不会为凡尘俗世产生一丝一毫的烦恼。

    王书宝看着这样的人儿,忽然明白了为何那位骆公子会如此执着。一时失语,抿唇低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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