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本欲先解决气息最强的那人,但沉璧这边一出声,他才发现这看似无害的小子,竟将屋内的动静与屋外隔绝了开来。
登时目露凶光,收了对黄眉长老的攻势,十指裹挟着杀气,要将这柔软奸诈的东西一举掐灭。
沉璧澄明的眼中,映出小山般的身躯。她嘴角牵起若有似无的嘲讽弧度,激得大汉狂怒。
原本端坐喜床的女子,此时万般焦急,高呼了一声“沉璧!”。
“欸。”少年的两眼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悠然雍容地应道,“在呢,灵姨。”
她收回带着剑鞘的无名剑,那庞大强悍的身躯没了支点,摇晃两下便轰然倒下。
黄眉在他身后收起瞌睡虫,不屑地哼了一声。
“此人是高手,约莫一个时辰便会转醒。”
沉璧蹲下身,用布巾将大汉蒙了眼睛,束了手脚,笑得不怀好意。
“好说,给我几十只瞌睡虫,待他将醒便放上几只,不就成了?”
黄眉跳起来,不满地指着她:
“几十只,你当这是路边的飞蝇?
这是老夫独一无二的兵器,费尽力气才得来少许,为何要送你?”
“非常之时非常之事嘛,”少年笑了笑,分明生了张清雅面容,周身竟弥漫出一股匪气,“大不了,我事后还你!”
黄眉长老转过身去,从袖中抖出几只瞌睡虫,在掌中数了又数。
最后一脸心疼地递给她:“四只,足以应付到明日了。”
沉璧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一并收入空间之中。
随后带着一身未退的桀骜意气,走至灵姨跟前欠了欠身。
“教灵姨受惊了。”
又转身面向黄眉长老,“这位便是苏宗主的发妻魏露华,当年可是名动修真界的美人儿,长老不想见识一番?”
黄眉心里好奇得不得了,又防备沉璧有诈,故作严肃却听她又道:
“可惜她被苏方生下了禁制,十几年都未能在人前显露真容。如今形势需要,不知长老可否助力解除禁制?”
黄眉心里一松,捋了捋袖子走上前,仔细观察了片刻:“这禁制于老夫而言倒是不难解。”
他咬破手指,在面纱前三寸处虚空画出一道符咒,紧接着符咒便随着透明的屏障一并破碎散去。
黄眉长老笑吟吟地:“成了,夫人可试试能否揭下这面纱。”
女子置于膝盖上的双手有细微的颤抖,深吸一口气将面纱缓缓向上撩起,露出了光洁的下颏儿。
屋内另外两人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位昔日的绝色美人展露她真实的面容。
灵姨心口一阵狂跳,难堪的过往一幕幕在她脑中闪烁而过。
她的手臂剧烈抖动着,恐慌与焦灼迅速冲淡了能够重见天日的喜悦,轻薄的面纱变得重若千钧,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从指端滑下。
忽然,伴随一阵清凉的微风,她眼前的世界不受控制地明亮起来。
她无措地抬头,入目的是一张极清美的面容。十几年来第一次与人面面相对,令她不知所措地茫然起来。
温凉的触感落在下颏上,将满月般的面容轻轻抬起。
秀雅少年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灵姨,当真极美。”
灵姨凝脂般的面容瞬间晕满绯色,被小辈这般点评令她羞涩又难为情,不知如何是好。
但少年风雅而不下流,极为纯粹的欣赏,令她压抑到近乎窒息的自卑自厌悄然散去。
黄眉长老却嫌弃地用手肘顶了下沉璧的侧腰:“小子,收敛着些。”
下到少女,上至美妇,钓了男子,又逗弄姑娘。
勾勾搭搭的,是真不怕哪天惹火烧身。
灵姨嫣然而笑,心绪平稳下来,又道:
“还有一桩事相求二位。”
黄眉道:“夫人请直言。”
“苏方生在我身上留下了护身符咒和庇护印记,令我这十数年求死不得。
今日若有需要之时,尽可教我先行试探。”
黄眉瞳孔震动,要不是灵姨神色诚恳,真要以为她是在讥讽他的实力和人品。
他何时需要用一个凡人作为肉盾了?
黄眉正欲发作,沉璧却抬手止住了她。
“灵姨的话,我们记下了。在此先行谢过灵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