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种菜

    姜留所穿之原身的父亲为五品官员度支郎中,负责掌判国家租赋、财政收入等事宜,另外还负责管理农桑、水利、田地躬耕等事务。

    因父亲官阶不高,姜留选秀进宫时也只封了一个美人的称号,同右金吾卫大将军之女芫婕妤和润州刺史之女菱美人共同住在柔福宫,芫婕妤住在正殿,她与菱美人各住东西偏殿。

    并且原身性子软弱,不善争宠,入宫几月未曾得见皇帝一面,因此连带着宫人都开始轻慢起来。

    春华听得气极,正要出门呵斥,却被姜留拉住。

    “屈打成招容易,心服口服却难,多说无益,先让他们送些饭菜来吧。”

    春华只好作罢,走出门没好气道:“一群人都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娘娘醒了,还不快准备些吃食送来!再敢让我看见你们偷懒,定要你们好看!”

    不一会,传膳的太监和宫女手捧着红色漆盒流水线一般进来,将菜肴汤羹端上餐桌。

    铺着镂空闪段锦绣桌围的梨花木圆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三菜一汤,菜是拌黄瓜和笋鲜,只是黄瓜和笋表面泛黄,看起来不太新鲜,肉是一道宫保鸡丁,一盘子佐料里一点稀稀拉拉的肉星,汤是青菜豆腐汤,一眼下去看不见豆腐也看不见青菜,汤面还浮着一些黑黑的锅灰。

    吃的就是这?

    姜留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现代人都□□沉默了。

    春华怒目圆睁:“叫你们传膳,就送这些东西过来?”

    几个太监宫女送完吃食后便垂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听见春华斥责,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有些不满:“春华姑娘,膳房做出来的就是这几样菜色,我们只是传菜的,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呀。”

    春华冷笑一声:“明琅,我看昨儿你在下房吃得倒是不错,又是鱼啊又是肉的,你一个下等宫女,吃穿用度样样皆好,对此你又怎么解释?”

    明琅:“这是在宫里,说话做事要有凭据的。你说你看见了,其他人又有谁看见了?”

    春华还待回嘴,姜留开口打断道:“够了。”

    姜留虽然性子软,未曾对下人说过几句重话,底下的人也不太怕她,但毕竟是主子,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噤了声。

    她圆润白净的小脸上看不出喜怒,对其余几个宫人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缓缓退了出去,春华狠狠白了几人一眼:“这吃得还没咱们府里好呢!一群势利眼的玩意!膳房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留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何必跟他们置气,平白添忧,你拿几个碎银子,去尚食局看看,拿几样食材回来,咱们自己用宫里的灶房做菜吃。”

    上辈子学院种了不少农作物,最后都被学生下了肚,学院好几个学生家里是开饭馆的,厨艺很是不错,姜留耳濡目染,也学了许多各个地区的菜色。

    一刻钟后,春华回来,带了些葱姜蒜、芹菜、西红柿、南瓜、豆腐和西葫芦。

    姜留见她手上连点肉腥都没有,疑惑:“就这些?”

    春华很是内疚:“娘娘,尚食局的人说,日下各地爆发粮灾,因着粮食减少,农户饲养的家畜也活活饿死,宫里上下都在缩衣减食。”

    姜留看着那堆蔬菜,倒是有了另外的主意:“无妨,这些就够了。”

    两人一同前往灶房,姜留这才第一次窥见了这偌大紫明宫的小小一角。

    宫殿四面出廊,丹楹刻桷,银砖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绿色琉璃瓦,外檐饰有孔雀和玺彩画,珠玉镶饰门帘,正偏殿的长廊相接,典雅华净。

    灶房许久未有人使用,铺了厚厚一层灰,春华用水将灶台和铜釜洗净,忽然瞥见姜留在搬柴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上前将柴火抢了下来:“娘娘,您金枝玉叶的,怎能干这种粗活,光是让您进灶房,老爷知道都会骂死我的!”

    姜留愣了愣,笑道:“什么金枝玉叶,我厨艺可好了,今天就让你尝尝。”

    “您从来没下过厨,哪有什么厨艺。”春华不信,此时她走到炉灶后面,忽然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姜留绕过去一看,只见那角落里靠着一个宫女,满头热汗、头发凌乱,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她上前试了试对方的额头,一片滚烫。

    春华颤抖着声音道:“这不是我们宫里的扶青吗?”

    “她发烧了,春华,你帮我把她搬到卧房里去。”姜留吩咐道。

    “哦,好。”春华见对方不是个死人,松了口气。

    将那位宫女安顿好之后,姜留本想自己前去做饭,却被春华死活拦下了,拗不过她,姜留只能作罢,只是吩咐她把姜单独留出来,熬一碗姜汤给扶青送过去,又让她拿了些银两去太医院拿些药材。

    姜留深深感受到,在这宫里,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要么有皇帝的宠爱,否则真是寸步难行。只是她进宫时从家中拿的珠宝钱两毕竟有限,长此以往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摆脱这种事事都要求人的局面。

    姜留挽起袖子,举起菜刀将南瓜、西红柿和西葫芦一分为二,将瓜瓤取出来清洗干净,然后细细地挑选出了饱满圆润的种子。

    现下正是深冬,种子不宜直接种入土中。她便寻了几块手帕,沾湿了水,将种子分类包裹起来,放置在通风的地方。

    春华从太医院回来了,十分好奇:“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姜留一干农活就心情大好,抿唇一笑:“这叫催芽,让种子在湿润的环境中发芽,发芽后就可以将它们种进育苗盆里,再挑选合适的苗种进土中,来年咱们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蔬菜了。”

    春华惊呆了:“娘娘,您也太厉害了吧!”

    “这算什么。”

    ———

    姜留等了两天,才等到天气终于放了晴,阳光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她打听得知,天晴之时谢禛会和当朝太傅沈月秋在御花园长生亭中对弈观局。

    姜留出门前好好打扮了一番,摸了摸自己脑后的玉兰花簪子和流苏步摇,问春华:“我今日看上去如何?”

    “自然是好看极了,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啊?”

    姜留对着铜镜摆出一个娇娇怯怯、楚楚可怜的表情,十分满意,得意道:“当然是要去争宠了。”说完也不看春华足够吞下一颗鸡蛋的表情,出门去了。

    正月里的京城,万物萧索,唯有火红的柿子挂在枝头,凌霜独秀,纷扰的白雪给小灯笼撒上糖霜。

    御花园中,亭台楼阁,高低错落有致,以流觞曲水为主,铺以弯曲的小径、拱桥、晒台,种植竹、柳等绿植,宁静清幽,好不惬意。

    前面拐过弯就是长生亭,姜留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丝,躲在一丛潇湘竹后面,偷偷摸摸往亭中看去。

    果然,两位男子在其中对弈,一黑一白,皆身形清俊,容貌不凡。

    姜留看着看着,纠结地蹙起了眉,这两人究竟谁是皇帝,谁是太傅?

    亭中,玉石棋盘上,黑白两子正在互相博弈,白子以退为进,以布局为主,讲究子力排布系连,不轻易进攻;黑子则杀伐决断,出手狠辣。

    谢禛落下一子,将对方的白子吃下:“近日使者来报,突厥境内雪灾连绵,达数尺之深,牲畜死伤无数,实力大减。可汗挥霍无度,各部族内乱频生。太傅对此怎么看?”

    沈月秋与他同窗多年,自然知道他的野心:“两军相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如今宜休养生息,驭狄之道,守备为上。”

    谢禛手指敲击着光滑的棋盘,没说赞同也没说不赞同,忽然头微微一侧,目光如寒冰一般看向园中一角:“谁在那?滚出来!”

    两息之后,姜留从那矮竹后面绕了出来。

    她冷汗都冒出来了,天可怜见,她才刚来,什么都没听到,就被抓了个现行。

    只是现下她还分不清这两人谁才是男主谢禛,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对着两人大致的方向遥遥行礼:“臣妾姜留见过陛下,见过太傅。”

    少女一张小脸圆圆的,杏眼也睁得圆圆的,长相颇为娇憨,此刻脸色泛白,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然而等她行完礼之后,空气便陷入了一片寂静,迟迟无人应话,姜留就不尴不尬地屈膝站在那里。

    半晌,那位白衣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快起来吧。”

    姜留的耳朵当即就竖了起来,原来这位才是当朝天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十分好相处,倒不像书中所写那般阴郁孤僻,看来任务更好完成了!

    心情舒畅之后,她的语气也雀跃了几分。

    姜留将身体转向了那位白衣人:“多谢陛下!”

    沈月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姜留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沈月秋看向了对面的黑衣男子,调笑道:“承影,群臣说你冷落后宫,当真没冤枉你,怎连你的妃子也不认识你?”

    鄞朝皇帝,谢禛,字承影。

    姜留脑中嗡鸣一声,呆呆地转动眼珠,正好和谢禛暗潮汹涌的黑眸对上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