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清宁回过头,道:“你在看我笑话吗?”

    她冷冷凝视他,“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利益至上,儿女情长,你不屑,我如今同样不屑。顾先生总是高高在上,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你算准了我厌恶薛晟,需要孟令那样的弟弟来抚慰。”

    “但你毕竟不是全知全能,因为我已经变了!现在我和谢涟才是利益共同体,除非他对我不再有利用价值,否则,不管他和薛晟什么关系,我都不在乎。让我放弃他,回去对你摇尾乞怜,顾先生还不够格呢。”

    清宁袅娜生姿地走到他身边,声线清冷优美,“不过,你如果能做到像谢涟那样,卸下你所有的高傲,匍匐在地——乞求我,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那么一下。”

    她的纤纤素手放进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指腹在轻轻描摹他精致如玉的锁骨,她半仰着脸看他,唇边露出淡淡讥讽的笑容,“你可以吗?”

    顾清然微微低头,看向她那双动人至极的眼睛。

    他的眼神异常灼烈,原来的层层水雾都被他眼眸深处的火烤干了,只余一片干涩。

    他将眼前的女孩紧紧桎梏在怀中,在她美妙绝伦的体香中,凝视着她已初显风情的娇艳脸庞,道:“我当然不是全知全能,在我以为你会永远陪我的时候,你毫不留情地就扔掉了我。即使现在的我跪在你面前,乞求你回转心意,也不过让你更看轻我。”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呼吸咫尺之间,清宁好整以暇地问。

    他轻轻抚摸着她精致至极的侧脸,淡声发问,“你和他是共同体?导两部戏,让你做女主角,用你的美貌把电影推向世人,得到那些观众的肤浅拥戴,就是你处心积虑要得到的?”

    他用力握住她细白的手腕,阻止了她毫不上心的撩拨,继续沉沉发问,“还是你从风流成性的谢家人身上,只学到了这些,用你的身体笨拙地挑逗男人,让他们为你予取予求——”

    “啪!”

    清宁被狠狠激怒了,都没有过脑子,空闲的那只手直接用力给了他一巴掌。

    他漂亮逶迤的眼角抽动了一下,高高在上的俊美面庞,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清宁被气狠了,用力推开他,大声说,“我的身体我愿意利用,你管不着!天底下我最不会碰的男人就是你,每次看到你满身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简直让我恶心到想吐!”

    他沉默地盯着她,黑漆漆的秀长眼眸再次变得静谧而幽深,带着悲哀的淡淡雾气。

    他终于开口,声音是柔软而薄弱的,像一个失去方向的迷路人,“宁宁,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我该怎么样,才能做到不管,不在意。”

    清宁被他难得一见的柔软姿态愣在原地,心里渐渐弥漫起一种难言的滋味。

    顾清然,在向她低头吗?

    她低垂着脑袋,咬着下唇瓣,一时无言应对。

    他再次走近,小心地双手捧起她的脸,像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全神贯注地看,“我赶了很远的路来看你,宁宁,我不想我们之间只剩下争吵。”

    “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可除了你,我没有想要的。如果你想拍戏,M国有更好的平台,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你不需要用自己和他做利益交换。在我身边,你只用做你自己,我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东西。”

    “清然哥哥,”清宁水光凛然的大眼睛认真看着他,她缓缓扯下他的手,“虽然你开出了很有诚意的价码,但比起你那似真似假时有时无的情意,我更愿意相信得到手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

    -

    离开顾清然以后,清宁没有回楼上的酒吧,而是径直去了酒店大厅,让酒店经理安排了一辆车子直接送她回原来下榻的宾馆。

    她给孟令发了信息后,直接关掉了手机。

    清宁很喜欢这个机灵体贴、外形气质又肖似她爸爸的堂弟,可是在今晚,真的确定孟令的出现和顾清然或多或少有关系之后,对他的信赖亲近不由淡了许多,也不想再听到他知冷知热的关切,因为她无法确定其中的真假比例。

    她满身疲倦地回到宾馆,很快洗漱完,擦拭着湿发的时候,不由想到每晚这时候都是谢涟为她擦发吹发。

    意识到自己对他潜移默化地习惯,她心里一凛,迅速吹干长发,熄灯上了床。

    思绪纷杂,尚未入眠之时,清宁听到了很轻的开门声。她知道是谢涟回来了。

    黑暗中,她一动没动,也没说话。而他好像走到了她床边,站了会后又去了浴室。

    紧闭的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细微声音后,清宁感觉到了床上的轻微凹陷。

    她的鼻间立刻充斥了他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味道。

    背后的他极低地喊了一声,“清宁?”

    清宁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没有回应。

    谢涟也不再出声,只是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腰间环住。

    清宁仍旧没动,闭上眼睛,清空了所有杂念,瞬间进入了梦乡。

    这个夜晚,疲惫至极的两个人,一个睡梦香沉,一个一夜未眠。

    而谢涟终究什么也没对她吐露。

    -

    L·One是一家非常私密的顶奢会所,新开没多久,只对B市极少数的权贵富豪开放。

    谢涟认识这家会所的老板林东,他们也算是发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朋友。

    “今天你这个大忙人怎么贵脚踏贱地,上我这来啦?”见谢涟来了,林东又是惊讶又是高兴,立刻傲娇地挑了挑眉:“这儿不错吧,都是素质很高的哦!有没有想玩的项目?”

    谢涟微微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今天来是找薛晟,他现在在哪。”

    林东知道他的为人,于是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阿晟嘛,当然是在玩。你现在就别过去了......”

    “在哪,找他的确有事。”谢涟从容不迫。

    林东无奈,只好引他上去了。

    两人站在门外,还能隐约听见里面闹腾的动静。

    林东僵着脸敲响了门,“阿晟,谢涟来找你了。”

    门里的声音消失了。不到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跌跌撞撞出来一个女孩儿。

    她和谢涟迎面相对。

    女孩穿着一件裙摆皱巴巴的白色连衣裙,无疑是非常年轻,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一头漂亮丰盈的长发楚楚可怜地披散着,身形袅娜,眉目泫然,水汪汪的一双眼睛此时有些呆滞,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谢涟因为她的眼睛愣怔了一下,随即发现女孩红嘟嘟的嘴唇乱成了一团粉红色,裙摆间的修长双腿还在打着颤。

    他如鲠在喉,倒是林东面不改色地发了话,“快走吧,收拾收拾去!”

    女孩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双腿蹒跚着飞快离开。

    林东看了看昏暗的屋内,低声道:“我先走了,你和他聊吧。”

    谢涟走了进去,屋子里散发着一股甜腥的气味,令他作呕的味道。

    他走到床边,发现床边柜子上散落了很多白色药丸。谢涟拿过那瓶全英文的药剂,仔细看了看。

    薛晟靠在床头,他半敞着黑色浴袍,黑发微微汗湿了,衬着那张英俊夺人的脸异常苍白。

    他不敢看谢涟的表情,拿过一旁的杰克丹尼,咕咕的往下灌。

    谢涟盯着他不停痉挛的右手,平静地问道:“你是想死在这儿吗?”

    “我是死是活,你根本不在乎。”薛晟自嘲般笑了,他终于抬起头,近乎贪婪地盯着那张秀色夺人的脸,喃喃道:“你只在乎她......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谢涟走到窗边,将药丸全部倒了出去,然后将空瓶扔到垃圾桶。

    他转过身,对薛晟冷冷道:“现在的你就像一滩烂泥。还是说你的生命空虚到只剩下玩弄女人和这些药了。欺负一个像清宁的弱小女孩,让你心理上很过瘾是吗?”

    “你还能不能再下作一点。”谢涟的声音异常低沉。

    薛晟神情恍惚了一下,故作镇静地开口:“你情我愿,我没有什么亏待她的地方。”

    “为什么非要这样,阿晟,”谢涟露出疲倦冷淡的神色,问道:“为什么非要盯着清宁不放,为什么一定要插到我们中间,为什么把你自己弄到这幅田地?”

    “你到底要做什么,用你自己来威胁我?还是你觉得我欠你一条命,就什么都应该无条件让给你?”

    薛晟愣了几秒钟,尚在痉挛中的手将酒瓶直接砸碎在地上,声音从肺里嘶哑地吼出来,“我他妈喜欢你!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可以容忍你不爱我,但我不能看着你和她恩爱,我不能接受是她,我他妈的就是受不了那个人是她!”

    “你以为我玩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就能祛除心病吗?我不能,我知道自己越来越走火入魔,想到你和她在一起,想到你们会怎样亲热,我他妈比死还难受!”

    薛晟猛地起身,扶住了谢涟的双肩,定定地注视着他清沉如水的眼睛,“我真的分不清了,对她的执念,甚至比对你的更深。”

    他苍白的脸上开始露出自厌的笑,低声喃喃,“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看不起。”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