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她意

    第二日,谢家马车鸡鸣时出发。

    黎明刚过,薄雾中光芒微弱,侍卫举着火把的光,透过车窗映到车内,明灭的光照到谢馥深的脸上,越发显得其生人勿进。

    起得早没胃口,李娘子便将早点包了,放到车上,芸娘从汤盅里倒了一碗银耳汤,“公子可要尝尝?”

    谢馥深不说话,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芸娘不知怎的心一虚,可转念一想,她似乎并未做错什么?都说这心中气闷,需得用其他事转移其目光。

    芸娘将银耳粥塞到了他手里,随即露出温婉淡然一笑,“公子可是还在想着郑秀才的事?我已经让软烟阁的重点打听这人消息,如若他说的话当真,这人只怕还真是个漏网的人才。”

    “重点打听?”谢馥深捏着碗。

    芸娘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公子身边既无出谋划策之人,也无身负才华抱负之士,虽然公子天纵之资,但这人术业有专攻,难免疏漏,如若得一良才辅佐,自是更好不过。”

    谢馥深抬了抬眼眸,“我谢谢你。”

    芸娘纳闷,真的这话听着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谢馥深若是感谢她,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如若这郑秀才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人若是成为了谢馥深的心腹之人,还真应当感谢她。

    昨日,郑家大表哥打听消息回来后,便是芸娘察觉到其中异常,提了糕点主动拜访了郑秀才的娘子,这才发现这郑秀才当真是个奇人。

    郑秀才本名郑白苍,乃是帝都第一书院的学生,其师也是当代大能,他本人更是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在当时轰动一时,他就是在那时拜了名师,他的师父考校了他以后,当即断言此子不凡。

    但那时谁也不知,郑白苍的最璀璨的时刻便是此时,他前半生最大的成就是中了秀才。

    倒不是他没有才华,或是人品不行不够勤奋努力,而是这人运气不行,每逢考试,必定出幺蛾子。食物中毒,伤寒发烧是好的,有一年甚至考试前出门掉沟里,又一年被人敲了闷棍,而后才知是人报复错了人……

    这人倒霉出了名,于是便有那泼天的才华,也无人赏识。

    毕竟,大家都怕被这霉运加身的人连累,据郑白苍本人说言这霉运只祸及自身,不殃及别人,不过事实到底如此,还需探查一番。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芸娘这话一出,谢馥深还未说什么,“噗嗤”一声,在外驱车的松石却笑声传了进来。

    谢馥深撩开了车帘,神色阴沉。

    松石自昨日起便压在心中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了不少,他心底估摸着,喊打喊杀强横又偏执如公子又怎样,还不是要在芸娘这里吃闷亏。

    芸娘没瞧明白,可他心底却莫名的有种感觉,指不定是昨日没吃到芸娘亲手做的糕点,谢公子醋坛子打翻了,而那郑公子才华横溢本人温润如玉,和芸娘站在一处,瞧着倒是颇为顺眼,如今有听闻芸娘积极拉拢,盼着公子大兴事业。

    只怕是一处都不合三公子的心意。

    可便是如此,最后也只捏碎了一只白瓷杯。

    松石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决定帮谢馥深一把,“小夫人可知这萧家大小姐早年曾给公子下过药?她对公子觊觎之心不可小觑,小夫人可要盯紧一点,不然,公子便要被人抢走了。”

    芸娘若有所思,“原来大家小姐,为达目的,手段也这般下作。”

    松石一噎,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公子的清白吗?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这萧家对公子觊觎的娘子,可不止是萧大小姐一人,她还有一个堂妹,还曾送香囊给公子。”

    这话刚说完,松石一回头,便看见谢馥深冷冷的注视着他,他急忙补充,“不过公子对她毫无感觉,直接就让我扔了那等东西,其他女子公子断不会拒绝,这么多年,也只有小夫人能得公子的青睐。”

    谢馥深带点点头,还算说了点人话。

    芸娘看了看松石,仿佛告诫一般,“松石啊,这件事告诉我们,若想长长久久留在三公子身边,断不能有觊觎他的心思,不论男女,都不行哦。”

    松石:“……”我不是,我没有。

    *

    帝都萧宅。

    谢馥深一身冷气,比出门之前更甚。

    萧宅门前来往官员夫人无不瞧见这一幕,引得无数人揣度,拜访了萧家老夫人后,他和芸娘分开,芸娘去了内院,他则前往外院去寻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太子殿下。

    芸娘到了内院,园子里各家夫人应酬着,萧如意主动把她叫到身边,“如今也算是给你一个名分,日后你可要好好待三公子,莫要张狂无理,切记本分。”

    这就完了?

    芸娘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可还真是如此,萧如意忙着招呼其他人,便再也没叫她。

    园子里各个相熟悉的夫人聊着天,芸娘凑到了其中一群赏花的人之中。

    “别看萧如意如今意气风发,瞧着吧,不出半年,她和谢馥深的婚事必定要完。如今这谢公,已明确说过若谢馥深执意要去巴州,这谢家继承人的位置便不属于他了,如今,谢家那位继室的儿子可得意,一下便成了继承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芸娘搭腔:“这和婚事又和关系?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赐的婚。”

    说话的夫人撇了芸娘一眼,她瞧着人眼生,便以为是哪位外放回来的大人家的夫人,心中起了像乡巴佬炫耀的心思,颇为得意。

    “这你就不知了,如今陛下立太子,眼见着二皇子就要起来,如今萧家可不得急切的拉拢人,谢馥深若是靠不住了,萧家大小姐定然不能白白嫁了个无用之人。”

    这种事,若是外人都知晓,那萧家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吗?

    不会的。

    芸娘心中一凛,神色一变,眼珠子转了片刻主动出主意,“听说谢三公子执意要去那巴州,都是那外室害的,若我是那萧家大小姐便一杯毒酒赐了那外室,人没了,这男人不久没了念想。”

    那夫人此时倒是高看了芸娘一眼,“没曾想你还是个有魄力的,不错,这法子确实能绝了后患,可是你啊,还是不够聪明。要我说啊……”

    这涉及到了内宅阴私,忽的有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夫人谈话,眼见着就要转移话题,芸娘见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不瞒大家说,我家……哎……”

    一番欲言又止,期期艾艾之下,她便说自己现编的故事,原配糟糠之妻同甘共苦,这男人发达了,缺惦记起了远房表妹,偷偷摸摸爬了床珠胎暗结,这表妹也不是个东西,日日羞辱正室夫人,还扬言要上位,把原配赶出去。

    既狗血又刺激,听得一干夫人感同身受。

    那说话的夫人也不在藏着掖着,积极的替芸娘出主意,“最好的法子,便是在那大庭广众之下,亲眼让男人瞧见她水性杨花之态,男人嘛,便是心中还挂着情分,可这脸面一样重要,这么顶绿帽子戴着,谁受得了。”

    芸娘摸着眼泪,抓着对方的手,“可真是谢谢这位善心的夫人,我瞧着这个场合就不错,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夫人道:“首先,安排丫鬟弄脏了她的衣裙。”

    “啪嗒!”不知怎么的,端着茶水而来的丫鬟打饭了盘子,茶水倒在了芸娘和那妇人的后背。

    夫人有些奇怪,“其次,便让丫鬟领了人去那僻静之地,此处既要隐蔽,又要便于人发现。”

    忽然有丫鬟靠近,不安的道歉,“是这丫鬟不懂事,坏了夫人们的雅兴,两位夫人可要换衣服?两位请随我来,若有什么需求也可告知于我。”

    芸娘兴致勃勃的问:“然后呢?”

    夫人再迟钝,也察觉到其中不对劲,此时再瞧着芸娘,却觉得心中发苦,糟了,撞见萧家的隐私了,更糟糕的是,她好像还在当事人侃侃而谈,“我……我……”

    “走吧,这位夫人,瞧着是有一出好戏安排给咱们看呢。”芸娘挽着这位夫人的手,一起去那萧如意替她们安排好的地方。

    这位夫人心中更苦了,却也暗暗佩服芸娘的胆色,一般人若是遇到这般大事,恐怕心中想的便是避开,但这种事是避不了的,如若一计不成,对方另生一计,或者直接釜底抽薪,要了人命,那时便迟了。

    *

    萧如意站在人群中,瞧见芸娘身边跟着一个人,便皱起了眉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轻轻的点头,院中角落站着的一个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外院多了一个消息,说是有某位大人的小妾不甘寂寞,在院子里和心上人约会恩爱,预谋着私奔,因动静太大,被人听见了。

    “谢馥深,这顶绿帽子你可还喜欢?听说那是你最宠爱的女人,你今天可得好好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哈哈哈,里子面子都没了,谢馥深,你没想到吧,背叛你的人不只是我,还有爱你爱得发狂的未婚妻。”二皇子笑得得意。

    谢馥深撇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二皇子心中愤恨不平,甚至勾起了他心中深处的恐惧,“你这是什么态度?”

    “连你这个蠢货都能想到的事,为何会觉得我想不到?”谢馥深轻蔑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的外间像是被什么事引起了极大的骚乱,仔细一听,“不是偷|情,是谋逆,彭城刘家和人商议谋反之事,被人发现了。”

    萧如意算计着爱情之事,却不知谢馥深在谋划着更大的事,彭城刘家是萧家最忠实的狗,谋逆这种事便是捕风捉影,也够人喝一壶,更何况还真的有证据。

    谢馥深眺望着远方,嘴角含笑,芸娘盼望着他搞事业,他便动动手指,也叫人重新记起他谢馥深。

    “二皇子,你说她会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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