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挺小啊，随便一诈就说了，我可没有偷听别人话的癖好。”沈惊的摩托越来越慢。
许清桉像是被人耍了一顿，不爽地说:“沈惊，你有毛病吗？耍我很好玩吗？”
沈惊听了反而轻哼一笑:“你啊你，明明是把利刃，非得把自己伪装成这窝囊样。”
许清桉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窝囊了？沈惊，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沈惊闷闷地说:“好好好，闭嘴，我不说了，不过孟晨说的也有道理，我可是个坏学生，在我身上确实没必要浪费时间。”
许清桉搂着沈惊的腰，一时忘了松开，反而用力了稍些:“沈惊，你不是坏学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沈惊的声音略微停顿，语调里含着心酸“我喜欢画画是因为我妈，以前我小时候，她在剧院跳舞，我就在台下一笔笔勾勒她，在我爸扔我画板时，她告诉我，我将来一定属于艺术，会成为最好的画家。”
许清桉听了问:“那你爸爸为什么不支持你画画？”
沈惊淡淡说:“因为他想让我继承他的位置，可我不愿意，这么多年，是画笔支撑着我内心的平静。”
晚风吹过沈惊的衣服，还有许清桉扬起的发丝，仿佛诉说着两个人的悲伤，这一刻两颗灵魂打磨出了最炙热的共鸣。
原来悲伤不是穷人的专属。
很快，许清桉回到了家门口，沈惊小心翼翼地帮她摘下头盔:“不好意思，路上吓到你了，我就想逗你玩。”
许清桉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她准备上楼，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正坐在摩托上的沈惊。
“沈惊，以后少打架吧，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就算自己觉得没关系，可身体也会感觉疼的，学习的事，我会帮你。”
许清桉说完便匆匆上楼，她怕沈惊的回应，具体为什么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许清桉回到房间后，透过窗子往楼下看，沈惊在摩托上沉默了好久才离开，许清桉终于松了口气。
许清桉躺在床上，回味着沈惊的话，她翻来覆去，甩不掉沈惊的影子，突然手机显示□□消息:再请假你就别来了。
“他是挺惨的，可我也没好过到哪去。”许清桉看到短信后打字回复:“今天特殊情况，下次不会了。”
这份工作是她除了求亲戚以外的唯一机会了，只要好好干，就可以解决现在的困难，她还不能放弃。
＊
很快几个月过去，沈惊在许清桉的悉心教导下，成绩突飞猛进，尤其是英语。
除了英语，许清桉还会教他别的，沈惊就这样一边画画，一边学习，班里的同学一致认为他是装的。
或者真的被人夺舍了…
很快一学期过去，暑假前的最后一次期末成绩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沈惊从班里稳定的倒数第一冲到了班里前二十名。
之前的倒数第二为此痛哭一场:你知道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本来有人给我垫底的。
连年级的老师都震惊的合不拢嘴，只有许清桉知道这几个月沈惊付出多大的努力。
当然许清桉这个好老师也是大功臣，这不，沈惊爸爸一经知道了补课的事，连忙请许清桉吃饭。
“叔叔，是沈惊自己的努力，您不用这么客气的。”许清桉看着豪华的西餐厅，有些不知所措。
换成她，可能永远都不敢在这里吃饭，一顿饭钱能顶她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沈叔叔笑眯眯地看着许清桉，“听李老师说，这几个月是你一直在给沈惊补课，他才进步的这么快，一顿饭不足以报答。”
沈惊坐在许清桉的旁边熟练地切着牛排，随后他把切好的交换到许清桉面前，“不用紧张，吃顿饭而已。”
沈惊接着说:“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
沈叔叔看了一眼许清桉面前切好的牛排，“沈惊还从来没这么贴心过，你们关系很不错啊。”
许清桉低头看着牛排，不太熟练地用叉子用餐，果然在沈叔叔面前露了怯。
“拿稳叉子，自然就容易许多。”沈叔叔说。
沈惊放下刀叉，随后说:“我们有事先走了，你继续吃。”
许清桉看着站起来的沈惊，连忙说:“沈惊，我没事的，叔叔也是好意，别这样。”
沈叔叔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咱们就不能和和气气吃顿饭吗？”
沈惊看了一眼许清桉，随后坐下，许清桉看着沈惊，吃了口牛排，“味道不错，你快尝尝。”
沈惊这才继续吃饭，许清桉一边吃，一边偷偷看了看手表的时间。
饭桌上三人没有太多交流，许清桉的心里像是逃进去一只兔子，扑通扑通地跳。
“叔叔，不好意思，我…我现在有点急事，可能要先走了。”许清桉终于按耐不住。
沈惊放下手里的红酒，起身拉着许清桉走了，“老头，走了。”
许清桉时不时回头看看沈叔叔，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太礼貌。
“有事就走，不用跟他说那么多。”沈惊拉着许清桉说。
许清桉到饭店门口后，说:“我打好车了，你不用送我了。”
“你的事很急吗？用我帮忙吗？”沈惊问。
许清桉摇了摇头，出租车一来，她就急忙坐上车，还没跟沈惊告别就催司机走了。
司机走了一会后，许清桉说:“师傅，掉头去老酒吧。”
“啊…行吧。”司机说。
一到门口，许清桉就急忙冲进去，从人群中挤过去，跑到试衣间里换衣服。
她换好后正在扣外套的扣子，突然门被打开，许清桉吓得急忙捂住胸口，“你是谁，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试衣间的锁坏了，喝醉酒的客人闯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美女。”醉汉扶着门，扒着眼看着许清桉羞红的脸蛋。
这时一个男服务生过来把客人拉走说:“诶，红姐说了，你这次又迟到了，得扣五十。”
许清桉听了愣了好久，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场面吧。
她缓了一会，洗了把脸，涂了个口红，面带笑容地端着酒盘走出去，向客人推销酒。
“先生兴致不错，再来杯酒助助兴…”许清桉业务已经熟练不少。
她越来越熟练，做事也越来越有手腕，好听的话张口就来，哄的客人高高兴兴的，业绩自然也越来越好。
这就是为什么许清桉迟到那么多次还没被开的原因吧。
这一晚她卖了不少酒，看着手里的一沓红钞，她的开心维持了几秒，随后闻到身上沾上的酒味，就恶心地想吐。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味道。
她摇摇晃晃地走回家，一路上人很少，只有天边的月亮同她作伴，身影显得尤为孤凉。
“要是我有沈惊一半有钱就好了，他一顿饭钱就顶我好几天工资，我也不用在这里苦苦挣扎了。”许清桉经常会这么想。
或许是虚荣，或许是对穷困的厌恶，这总是无法解释的。
许清桉满身疲惫地冲了个澡，想起刚才吃饭时自己笨拙的样子，羞愧充斥她的全身，她只能一次次把自己淹没在淋浴水中。
这几个月来，每天沈惊都会送她回家，有时还跟萌萌、陈川一起。
每次到家后，她要假装上楼，再等他们都走后再跑去酒吧兼职，这搞的她每天身心俱疲，无精打采。
＊
“同学们，我们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有的同学成绩突飞猛进，有的却倒退，希望大家都能认真思考这其中的原因，找到自己的不足，下次努力备考。”
“另外，学校把分科表发下来了，我发给大家填填，这个分科啊是大事，大家都回去好好和家长商量一下，之后确认无误后交给我，考虑时间大概就是一周。”李老师把分科表发给第一排，同学们纷纷往后传。
顿时同学们的讨论声渐渐涨起。
许清桉看着手里的表格沉默一会，沈惊蹭了一下她的手腕:“你学文还是学理？”
“没想好呢，可能选理吧。”许清桉说。
“为什么？就因为你理科比文科成绩好？”沈惊一语中的。
许清桉点了点头，这对她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却不是她喜欢的。
她对历史更感兴趣，平时也喜欢写写文，因为她觉得这样让她觉得很充实。
“嗯，这对我考高分有帮助。”许清桉默默说。
沈惊看了一眼她桌上厚厚的摘抄本，“你这么喜欢记录文字，应该更喜欢文科吧，你要是真喜欢学文，我陪你。”
许清桉摇了摇头，她显然不相信这些空话，“我要是学理呢？”
“那我也学理。”沈惊坚定地说。
许清桉看着沈惊说:“你要有自己的目标，你既然决定要继续画画，那选文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沈惊低下头沉默许久后说:“那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许清桉突然有些恍惚，她发觉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想的是怎么能让妈妈过的更好，可却从来没有回应过自己的内心。
是啊，我的目标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