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的背后

    卢克蕾齐娅在天微亮时醒了。

    阿伽薇和西妮娅还在沉沉睡着,墨绿色的床帏里传来她们安稳、平静的呼吸声。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快速收拾好自己后离开了寝室,将这安宁的环境留在身后。

    卢克蕾齐娅走在去往黑魔法防御术塔楼的路上,耳边传来石像鬼的碎碎低语、幽灵穿过走廊的争吵声、还有永不停歇的提琴声。她没看见什么学生的身影,霍格沃茨仿佛还未苏醒。但她已在路途之上,“北福特沼泽!”,她让那鲜绿色的火焰吞噬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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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巴尔卡塔此时只剩卢克蕾齐娅一人,菲戈教授无法跟她一起试炼,他带着他们找到的哥布林线索回了霍格沃茨。

    卢克蕾齐娅跟随着脚下的光束跑了起来,那是菲戈教授和其他人都看不到的景象——她踩在地面的每一步都溢散出了浓重的黑,又从那浓稠的黑色间冒出了丝丝莹白色的光流,它们向着同一个方向飞舞盘旋着,仿若有生命力。

    她跟随着那仿佛指引着她方向的光流,耳边是絮絮的低语,飘飘渺渺仿若空灵女声。但是这仿佛根本不是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意义不明的呓语张牙舞爪的涌向她的耳朵一刻不停歇,将她的脑袋塞满!而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她感觉整个空间都是那絮絮女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贴着她的耳朵将这声音灌入!她终于找到了——

    她踩在了一团更为浓重的黑色上,那是比黑夜还要深的黑,从地下蔓延而出,这仿佛就是世界表皮脱落后的模样,粘稠的黑从地下渗出,像一个创口。更多的白色光流盘旋于这之上,地上的石子随着这股股光流漂浮振动着。

    它将她带到了这里。而她,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

    她引动一直潜眠于体内的,他们称之为“古代魔法”的能量,与那粘稠浓厚的黑共鸣。白光从她站立之地蹦散,滑过这里的每一寸空间。她看到了那钴蓝色的华丽大门,像第一次共鸣时那样,找到了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

    没有丝毫迟疑,她推开大门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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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克蕾齐娅的制服被巨人守卫烧黑,裙摆边缘是火焰留下的洞口,汗水沿着下颌低落。

    累,很累,这是她此刻的唯一想法。她还不成熟的魔法运用让她在面对巨人守卫时吃了大亏,爆裂的魔法球砸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皮肤被烫伤,行走时与衣料摩擦间又翻起了皮肉,锥心痛意让她痛苦不堪。

    但是好在终于结束了,她看着前方的冥想盆,接下来只要去那里看一段记忆——

    可她突然在这时又听见那絮絮的低语声,脚下又升腾起丝丝白色光流,飘舞着、迫不及待地要把她领向前方。

    这个试炼还没结束?

    卢克蕾齐娅沉默地缓慢地向着气流指引之处走去。白色光流欢快地飞舞得更快了,仿佛在催促她走得再快一些。

    她挥舞魔杖,再次与那粘稠浓厚的黑共鸣。

    白光滑动过后卢克蕾齐娅眼前被一片深红色给占据了。

    四周墙壁上爬满了红色的发霉的斑块,头顶吊灯散发着红色光晕。一切都是红色,深红色,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墙壁上的红色斑块就是大片被泼上去的血液。

    而在卢克蕾齐娅进入这间房屋之后,她耳边的絮絮呓语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大了,就像暴雨般涌向她的耳朵!因为她的脚下到处都是那浓稠厚重的黑,没有一片正常的地面。而那极端的黑从地底争先恐后的涌出,这间房屋,仿佛就是世界的伤口!

    无数的白色光束盘旋在她的双脚周围,它们舞动着、震颤着,催促着她走向前方——

    又一座冥想盆。

    她本能的觉得这不是拉克汉姆设置的。这间房屋阴森诡异,完全有别于之前的试炼环境。她眉头狠狠的皱紧,耳边是一刻不曾停下的呓语,呼吸间全是那腐烂的、血腥的恶臭。

    拉克汉姆本身是一位拥有强大古代魔法的巫师,什么人能够在他设置的试炼中做手脚?

    难道还有其他人拥有古代魔法!?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间与试炼格格不入的房间像是一个诡异可怕的阴谋,急于把她吞噬殆尽。卢克蕾齐娅看着前方的冥想盆,深深的呼吸几瞬,她将那恶臭的空气狠狠地挤进自己的肺,大步朝着冥想盆走去,白色光流追着她的脚步。

    魔杖轻触回忆,银白色的液体状物质滴入冥想盆中,卢克蕾齐娅将自己的头埋入其中。

    伊西多拉·莫佳娜!她似乎在进行一场仪式。

    “净之澄光,归于无垢。”她用拉丁语念出一句咒语净化了自身。

    随即,她手上抚摸着一本书,书上标有一朵有蔓生纹理的花朵,花朵上点缀着露珠,只是那露珠看起来更像是血液,四周被符文缠绕。

    伊西多拉开始念诵起了一段祷词,并不停的将月夜石苔、龙血莲、星陨花,还有某几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草药丢进她面前的银质香炉中。

    “在蔓生之血中,我启程于痛苦之门,穿越世界的裂缝。

    在血之契约下,我乞求于智者之知,成为知识的容器。

    在痛苦之火下,我穿越黑暗的阵列,通向光明的彼岸。

    血液是力量之源,伤口是智慧之渠。

    愿智慧之血永远润泽我心,直至永恒。

    iàs belàr maèr, sàveriàr sev\'iàr nox.

    Iòn niàntràr sov\'or ànnaen.”

    伊西多拉的祷词似乎是希望以血液换取智慧,但最后一句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

    伊西多拉随后的举动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拿起魔杖,用魔力割开了自己手掌!她将自己的手掌心剖开一个洞,血液和肉块翻飞着,都落尽那香炉之中!她的神情也随着手心洞口的扩大变得越来越迷醉,“是这样啊,是这样啊,我接受了启迪,我获得了无上的智慧!”

    回忆到此结束。

    卢克蕾齐娅猛地从冥想盆中起身。这场回忆没有别的讯息,似乎就是伊西多拉进行的一场完整的魔法仪式。但特殊的是,伊西多拉似乎是用血与肉来完成的仪式,而在巫师世界中使用这样的元素通常被认为是邪恶和黑暗的,是黑魔法。

    伊西多拉从仪式中获得了什么?她明白了什么?还有,这场仪式呈现得太完整了。仪式的流程从净化、祷词到所需的材料都那么清晰地呈现出来,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在告诉她,让她也去进行这个仪式一样!

    将这段回忆放在这里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她仔细回忆着刚刚得到的讯息,她注意到伊西多拉在仪式中不停抚摸的那本书,伊西多拉看起来格外看重它,不,或许是看重书封上的那朵蔓生之花,那朵花意味着什么?

    仪式所含的信息灌满了她的大脑,耳边的絮絮呓语又一刻不停的冲击着她的头颅,再加上身体上的烫伤又让她疼痛难忍。卢克蕾齐娅环视四周,再没发现什么线索,决定先离开这里。

    随后在另一个冥想盆内得到的回忆又让她产生了更大的困惑。

    霍格沃茨一直以来都是古代魔法的据点,伊西多拉甚至成为了教授!那伊西多拉使用的仪式也是在霍格沃茨的默许下进行的吗?或者相反,还存在别的古代魔法据点,她自己秘密接触了这样的组织,收获了更多的知识吗?她对她的父亲的担忧,是否就是她去接触其他势力的原因?又或者,这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对古代魔法的探索?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冥想盆又是被谁放进来的呢?

    卢克蕾齐娅觉得自己每接触古代魔法,产生的疑问都远远多于获得的答案。她感觉自己就像行走在海洋边缘的人类,海洋之下是无尽的知识和交缠错布的阴谋,而自己竟妄图征服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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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地图密室后,卢克蕾齐娅决定主动试探。

    “拉克汉姆教授,您自称为守护者,我在回忆里看到伊西多拉成为了霍格沃茨教授,她也是一名守护者吗?守护者是在守护什么呢?”

    “霍格沃茨的古代魔法使用者都称为守护者,我们守护着古代魔法这种强大力量,确保它不被人知晓,并确保它一直被正确地、安全地使用。你也是一名古代魔法的通晓者,守护者的含义也是你需要领悟的职责和义务。”拉克汉姆顿了顿,“而伊西多拉……她的事情你会在之后进行的试炼中了解,你现在还不到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

    拉克汉姆不肯说伊西多拉的事情,但这在她看来等同于直接告诉她答案,卢克蕾齐娅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伊西多拉最后显然没有成为守护者,没有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而拉克汉姆“正确安全”的用词也与她在回忆中看到的血腥仪式不同。拉克汉姆的用词也很微妙,霍格沃茨的古代魔法使用者才叫守护者吗?那么或许真的存在别的古代魔法据点、另一个隐秘组织,他们的观点与霍格沃茨不同,或者截然相反?!拉克汉姆的试炼中出现的第二个冥想盆就是证明!不,也可能拉克汉姆有第二幅面孔?

    卢克蕾齐娅的身体极度疲惫了,但她的头脑却无比清晰,飞速地划过一条条有用的讯息,又否定着一个个猜测。

    她是否该将这件事告诉守护者们?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存在另一个隐秘团体的话,这个组织的面目仍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他们设置另一个冥想盆的目的也意味不明看不出是恶意还是友善……

    而如果告诉守护者,的确有可能更快的获取情报,但是从拉克汉姆对伊西多拉的事情讳莫如深的态度来看,他们甚至有可能是敌对关系。如果自己将第二个冥想盆的讯息说出去后,守护者们的反应将是难以预料的。第一个试炼出现了插曲,那么他们或许会认为之后的试炼同样被人做了手脚,决定终止试炼怎么办?或者,会在之后阻止自己再获得更多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

    卢克蕾齐娅深呼吸着,竭力平复□□上的痛楚和脑海中翻滚的思绪。

    她已做下决定。

    她从来都不认为魔法能够简单以黑白定义,就如同人性之复杂不能从某个切面去判断。古代魔法是她的力量,是她初生的、来之不易的力量,该怎么使用应该由她自己来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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