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前夜

    奥米尼斯在霍格沃茨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预设目的地,只是跟随着他的魔杖行走。他的魔咒尖端涌出股股魔力,它正带着他去往任何一个,他应该去往的地方。

    这是他和他的魔杖独有的默契,他信任它,它是他的眼睛,他五感的延伸。

    魔杖领着他走过礼堂,穿过拱桥庭院,走向那通往船屋的一级级台阶,礼堂的人声笑语在他的身后,他的前方是天际吹拂向他的微风。

    魔杖带着他停了下来,他靠着魔杖分辨出前方的人是谁。

    “卢克蕾齐娅,没想你一个人在这里。”魔杖带着他去了她在的地方,他的心中随着这个认知渐渐泛起不知名的潮涌。

    清亮的、温和的嗓音随之响起,“奥米尼斯,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他无法否认。

    她没有接着问他来找她有什么事,而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秋天快要到了,天际吹拂下的清风是夏日将要退场的证明。他在她身旁的石凳坐下,感受着风拍打在他脸上的凉意。

    “奥米尼斯,《喀俄涅在阿拜多斯城》在伦敦上演后,你看过吗?”她的嗓音很轻柔。

    这是一出以白色女神在色雷斯的阿拜多斯城逗留九年为题材的戏剧。在“喀俄涅”的咒语下充斥着缓慢的死亡、霜冻的迷醉与沉默的美的阿拜多斯城是这部剧的一大吸睛之处。

    奥米尼斯想着这部剧,说道:“看过,在英国的巫师很少有不知道它的吧,它在伦敦大获成功,即便乡下村庄也会提起它。”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她似乎对这部戏剧很感兴趣,抑或是对他的感受感兴趣?

    “阿拜多斯城的谋反者们颠覆了喀俄涅给他们带来的,死亡般的霜冻寂静之后,却又在炎夏返回时死于悔恨。这是一个反传统的复仇故事。这种反套路反传统的故事让人耳目一新,我觉得很有趣。”

    她轻轻的笑了,“你觉得他们是后悔喀俄涅的离开,还是后悔她走后炎夏的到来呢?”

    “前者。”他没有思考便做出了回答。“谋反者在颠覆喀俄涅的冬日政权后也想不到,日后每当夏日降临阿拜多斯城后,他们都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只有寒冷、死寂的城市。他们怎也想不到——自己会对她怀念如此之深吧。”

    “复仇者终究后悔于复仇。”她在说到最后时语调微微转折扬起,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当谋反者看着酷夏降临,他们重归以往熟悉的生活后,或许他们此时才发现,严冬的烙印早已经刻进他们的身体里了。”奥米尼斯分析道。

    “但很明显喀俄涅做的还不够多,不是吗,她的魔法强大却仍以被驱逐落幕,严冬之美深刻人心却仍不及阿拜多斯人心中夏日的美好。”

    “夏天快要过去了。”奥米尼斯还在琢磨她刚才话语里的意思,她却紧接着又说起和戏剧,和复仇完全无关的话。他突然感觉到,一片……树叶被塞在了左手手心,她牵起他的手,让那树叶的纹路完全贴合于他的手掌,而她的手又覆盖在那树叶之上——

    “奥米尼斯,这先于秋天到来的落叶已经泛黄,但它的触感还是和绿叶没什么分别。”她的手心透过落叶传来了一阵阵暖意。“即便看起来,触摸起来还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是它早就在飘落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腐烂了,它的归宿是大地,是安息,是死亡。”她的声音语调还是那么轻柔,但话语里的冷意似乎在告诉他她意有所指。

    他不清楚她的情绪从哪里来,他只能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卢克蕾齐娅,为什么你会来到霍格沃茨?”这是奥米尼斯第一次向她问这个问题。霍格沃茨对她好奇的人不在少数,即便他已经听许多人说过答案,但他还是想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她的手掌动了动,奥米尼斯感觉到他掌心里的暖意、他们指腹相拥的温暖离开了,只剩那片落叶和冰凉的风。

    “一种指引。”短暂沉默后,她给了一个听起来很奇怪的回答。

    “什么样的指引?”他追问着。

    “就像是你无法逃离,你不得不这么做,你知道你就该如此选择。奥米尼斯,我必须来霍格沃茨。”她的回答不但没有解开问题,反而带来更多疑问了,不过她也没再说更多了。

    但这也已经与他以往听到的说法完全不一样了。他的心底涌现出了除了对她回答的不解,还有更多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欣喜。

    他为什么要高兴?

    此时天际的夕阳已彻底褪去,夜幕被撒上几颗星光,让他们所在的环形瞭望台显得那么宽阔,魔法壁灯亮了起来,暖黄色光晕的倾注又让这片空间显得那么狭窄。

    微风包裹着他们,奥米尼斯觉得他和卢克蕾齐娅都在享受着这份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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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克蕾齐娅回到宿舍的时间不算早了,但此时也只有一个人在,她的室友阿伽薇·马尔福,正姿态优雅的往脸上使用几个美容魔咒。

    马尔福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闲适地开口:“卢克蕾齐娅,你就真的得每天这么晚回来吗,说真的,即便是塞巴斯蒂安再怎么有魅力,你也不必每天都和他约会吧。你要知道,恋爱前期就这么亲密,后期可是会厌烦的很快的。”她说话时撩开了金发,清晰的露出了她甜美可爱的面庞。

    “阿伽薇。你的建议我完全赞同,我觉得你说得对极了。只是,我和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在恋爱。”卢克蕾齐娅挑眉看着马尔福。

    “什么?噢,好吧,因为大家都这么说,说你和塞巴斯蒂安恋爱了。”女孩有些惊讶,随即又眯起双眼说,“而我也觉得你们很像情侣呢,说真的只是朋友会这么亲密吗,他几乎是甩下了他的好朋友奥米尼斯就为了和你呆在一起,即便现在不是,很快也会是了,对吗?”

    马尔福神色自然直接地问出她好奇的事情,语气亲近,即便打探旁人私事时也显得理直气壮,眉眼间没有丝毫扭捏。那张甜美的脸蛋上盛满好奇时,仿佛要求别人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什么没有道理的事情。

    “我不得不说亲爱的阿伽薇,你是在为塞巴斯蒂安的恋情担忧吗?要知道他可没有对我表白,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还远远不到交往那一步。”

    马尔福撇了撇嘴说道:“我可没有为了他担心,顶多就是为了西妮娅好奇罢了。你要知道,幸好西妮娅现在不在,她听到这话可接受不了,她可还向塞巴斯蒂安表白过了呢。”

    “噢,我完全不惊讶。毕竟塞巴斯蒂安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卢克蕾齐娅神色自然地评价道。

    “终于从你这里听到一句真话了吗,亲爱的卢克蕾齐娅?”马尔福咯咯笑了起来,她笑得躺倒在床上,面朝向她说着,“那么,你今晚的确是在和他约会咯?快和我说说,和塞巴斯蒂安约会是种什么感觉?”

    这个可爱的麻烦鬼还是不肯放过她。马尔福灰蓝色的双眼笑得眯起来,甚至抱着她的抱枕坐到了她的床上。

    “如果我告诉你,今晚我是和奥米尼斯在一起是不是让你更兴奋了,阿伽薇?”

    “什么?什么?!竟然还有奥米尼斯?这可让我完全想不到!”马尔福兴奋得用抱枕敲了一下柔软的床铺。

    “不过我和奥米尼斯也是朋友,但我怀疑我的解释在你这里有用吗?”卢克蕾齐娅淡淡叹了口气。

    “这还用问吗,坏女孩。”马尔福眨了眨她的水润的眼睛,“或许我甚至可以请教一下你吗?”

    而这时,一只猫头鹰飞了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扔下一封信在卢克蕾齐娅面前,又匆匆飞走了。她拿起了那封信,她们都看清了那封信的署名:埃里亚撒·菲戈。

    “看样子今晚不是一个了解你的好时机,我只能把时间都还给你了。”马尔福叹息着从床上站起来说道,她狡黠的灰蓝色眼睛控诉着对她的失望。卢克蕾齐娅进入斯莱特林后,来打探她最多人的无疑是她的室友阿伽薇·马尔福。但马尔福总是有能力让她的接近和试探做得无比自然,并不让人心生厌恶。卢克蕾齐娅欣赏马尔福这种人,据说这种圆滑和精明来自于她的家学渊源。

    马尔福离开后,她打开手中的信,上面写道:“森·巴卡尔塔的周围环绕着兰洛克的追随者,并不安全。但我们仍有机会进入塔楼,请小心前来。

    除此之外,在进入塔楼前我们或许应该调查一下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请于明早七点在高塔外和我会面,你可以用我办公室的壁炉传送至北福特沼泽,今晚请好好休息。”

    菲戈教授的信将她从短暂的慢节奏校园生活里抽离出来。她从来都清楚,她进入霍格沃茨后的生活远不只是作业、考试、友情和爱情这么简单。她的生活伴随着隐秘角落里的呓语、看不清面目的敌人,以及……和敌人血腥厮杀的疯狂。

    卢克蕾齐娅觉得她贫瘠到了极点,她能与这难以预料的命运较量的,只有生于她体内的力量,而这力量本身——或许也是造成她目前境地的一部分原因。而她对她的力量知之甚少这一事实,时常让她的理性趋于疯狂。

    她将菲戈教授的信收好,明天,或许她终于能向着未知前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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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米尼斯,没想到你还有把一片树叶做书签的情趣。”塞巴斯蒂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放大。

    奥米尼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瞬,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情却刚巧被捉住一样。

    “我从这片落叶上看到了凋零的、即将腐烂的美,于是我想将它保存起来,有什么问题吗?Qualitas et Freshness”他当着塞巴斯蒂安的面用了一个咒语,想将这片叶子保存起来,好让它慢些干枯。

    “没,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凋零腐烂的美’?你终于变成一个浪漫诗人了吗?奥米尼斯,我真高兴你的变化,我一直知道的,你有这潜力。”塞巴斯蒂安哈哈大笑着,脸上尽是揶揄的神色。

    “我劝你在我的潜能爆发前离开这里,你一定不想看到浪漫诗人用他的文采将你现在的蠢样子记录下来,再唱成诗歌给所有人听吧?”

    “好的,好的,我投降了奥米尼斯。”塞巴斯蒂安哈哈大笑着离开,愉快的神色却没从他的脸上退下。

    奥米尼斯思索着自己的行为,他为什么要将那片树叶带回来呢?

    或许是留在树叶上的她的体温,也或许是她对落叶的评价也让他感受到了这凋零之美。更或许是,他想保存住和她单独相处时的回忆。

    不论是哪种,他都无法否认自己想要更了解她,他想要去理解她。他想起了那时她和他说的“指引”,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曾收到了什么预言吗,她在按照预言的指引行动?她抛出一个又一个故事,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吸引着旁人,却又吝啬于给出答案。她就像一个漩涡,吸引着对她好奇的人们,并将他们吞入。

    奥米尼斯摩挲着树叶,他想,他或许能理解塞巴斯蒂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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