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初坐在校场外的树下躲懒，树后面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这盔甲也太重了，穿着这个盔甲，怎么训练啊？”
“别说了，那天跑步，简直要命了。”
“趁现在没人注意，咱们先在这里歇会儿。”
“对，歇会儿，这军营也太受苦了。”
“可咱们没得选啊，难道你忘了那天郡主的样子？要不是张大人替我们说话，咱们早就——，唉。”
“行，我知道，我知足了。”
江云初心里默默想：她有那么凶吗？
江云初走回营帐，看到崔南吕，上前问：“崔叔叔有空吗？有问题想问问您。”
崔南吕点头：“有的，要问什么？”
“我就想问问，这士兵们身上穿的铠甲大概多重啊？”
“大概二三十公斤左右。”
“有没有什么参考？”
崔南吕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一块石头说：“大概跟那石头差不多。”
江云初顺着崔南吕指的方向看去：“我去看看，谢谢崔叔叔了。”
江云初仔细看石头，试图搬动，是有点重，但要一直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跟人打架什么的，还是太难受了。
“你在干什么？”张棠的声音突然从江云初背后响起。
江云初吓了一跳，放下石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校场那边训练完了，就来看看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捣鼓这石头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身上穿的盔甲有多重，崔叔叔说跟这个石头差不多，所以我就想看看到底有多重。”
“我第一次穿这些盔甲的时候，走几步就累得不行，到现在，没多大感觉了。”
江云初默默移开了几步，张棠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很强，但你好像没上限似的，我打不过你。”
张棠试图让江云初不要害怕自己：“我又不会打你。之前两次都是跟你切磋，也没伤到你。”
“以前，我还在京城的时候，曾经陪一个朋友去相亲，她说他爹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个什么刚升官的将军，她害怕对方万一看她不顺眼会动手，就让我陪着她去相亲。现在我大概能明白一点她的想法了。”
“.......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张棠不知道怎么跟江云初说了，支支吾吾只吐出这一句话。
江云初眼看要尴尬，说：“说起相亲，听说你之前也去相亲过。”
张棠点头：“是。不过没成，本来我就是去帮大理寺抓犯人，有个官员硬塞给我个和他女儿相亲，我就把这事当掩护。那天那姑娘看我抓人的样子吓到了，这事就没成。”
“你还想成？！”现在的江云初是有点脾气在身上。
“没有，这不是，一直在想着你嘛。”
“是谁家的小姐？”
“嗯......”张棠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高官家里的......具体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身边那个小丫鬟挺厉害的，帮我一起抓到了犯人。”
“小丫鬟？”
“对啊，那小丫鬟是挺厉害的，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绿衣，动作干净利落，也很聪明。我向皇上举荐过让她当女官，她只是个小丫鬟的话，太屈才了。”
“看来你对那小丫鬟印象很深嘛？四年多了，还记得这么清楚？连人家那天穿的什么衣服都记得。”
张棠闻到了隐隐约约的火药味，急忙解释：“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才能，不希望她被明珠蒙尘。”
见张棠这样，江云初也不再计较：“你拿人家姑娘当挡箭牌，万一犯人伤害她怎么办？”
“我安排了人保护她的，没有人能进得去房间，倒是她身边的小丫鬟，竟然直接从窗户跳下来。”
张棠闭嘴不说了，他怎么又绕到这里了？偷偷看江云初，她的样子，是要发火了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江云初听着张棠的话，脑海里想起之前的事，好像，能一一对应上，试探着问：“你还记得是哪个酒楼吗？”
“好像是京城里挺有名的一个大酒楼，客人都是在四周用餐，中间是个大舞台，叫什么什么楼？”
“春满楼？”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你去相亲的时候，是哪天你还记得吗？”
“四年多前，那时是初春。”张棠问，“怎么了？”
“你还记得那小丫鬟对你说过什么吗？”
“就是说我太菜，要我回去好好练功。这种.......”
江云初叉腰，学着那日的语气：“还以为我家大人口中赞不绝口的人有多厉害，硬是要我家小姐来与你相亲，到头来还不是要我出手，哼！”
“对对对，就是这个！诶，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个丫鬟就是我！你的相亲对象，就是冯乐轩的姐姐冯颖！还有！你那天拿我当武器甩出去了！我当时在贺家的时候问你有没有干过这事，看来都真相大白了，你老早就对我干过这事了！！！”
“啊？！”
“就在你们要相亲的前几天，冯颖姐姐恰好来找我，说冯叔叔给她安排了个亲事，她听说对方是习武之人，怕被打，就找我当保镖。”
“所以我们——四年前遇到过！”
“我承认，你身手挺好的。”
“你又没失去记忆，为什么那时没认出我？”
江云初有点理亏：“我......就小时候跟你分开后......我就忘了你......要不是这次......我来这里抓人......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你。而且，中秋节的时候在宫里，大伯也提起了你，不然，我可能真就忘了你。”
江云初心虚，她不知该怎么办，她这样随便忘了他，他不会生气吧？
“没事，我这不是优秀到让你看到我了吗？”
江云初很意外，她或许应该去适应，与人相处时，不要总想着自己会犯错会挨骂了，张棠一直在帮她适应这样的生活：“嗯！我看到你了。看、得、很、清、楚。”
江云初一字一句的肯定，张棠心里暖暖的，这些年的努力，都化在她的字句里，这是对他最好的肯定。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张棠想了很久还是开了口。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会说江将军笨啊？”
江云初笑了：“你说这个啊，我也就说过一次。那年，爹回家，刚好遇上发生火灾还是地震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我急忙找我爹有没有受伤，后来，娘问我，为什么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么不关心她。我说，我一直在你身边生活，我知道你聪明得很，肯定能逃出来；但爹太笨了，我怕他出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爹在我印象里，每次回家只会跟在娘身边对着娘傻笑。爹不信。不过后来，我听到爹娘对话，娘说她不知道爹对她傻笑是什么样子，让爹笑一个。爹还真的笑了。大人啊，口是心非，爹就是爱对着娘傻笑。”
“有没有可能是江将军很爱长公主殿下？”
“两个人相爱是这样的吗？”江云初疑惑了，她以前只接触过冯乐轩，但冯乐轩并没有让她知道爱还能这样。
“对，就像现在我们这样。”
江云初的脸微微泛红，好像和张棠在一起，是一种新的体验，她体验到了另一种爱，爱人与做自己，并不冲突。
江云初盯着张棠发了神，之前她怎么没发现张棠长得这样好看，一双眼炯炯有神，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眼角。
张棠低头：“我眼睛旁边是有什么东西吗？”
江云初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解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