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半个时辰之后,街市逐渐萧条,灯光也随之点点熄灭,重新归于一片夜幕之色。

    楚瑶亦逛得浑身疲惫,回到了揽贵楼之中,稍做休整,洗洗便上了床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肖若瑜一回屋,刚喝上一口热茶,砚星便来报:“禀报将军,吴副将他,跑了。”

    “跑了?可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紧锁眉头,这个酒罐子,最是受不了囚禁,脾气也不好,若是他想逃,除非他肖若瑜,否则,无人能阻止得了他。

    皇上给他的杀免令,尚是一个隐患,若是他逃去楚城那还好,若是……他仍旧不甘心没能杀了公主,那这一路上的麻烦可不小。

    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放在桌上,里头的茶水颠簸,溢出半杯,淌在桌上。

    砚星回道:“据守卫所见,吴副将逃出之后,前往马厩之中偷了马,似是朝着楚城的方向去了。”

    “属下无能,得到消息时没能追上吴副将,给将军添忧了。”

    “无碍,”肖若瑜的目光深沉,吩咐道:“增派兵力,对公主严加保护,如有异样,必须第一时间禀报于我。”

    “至于吴副将,便随他去吧。”

    这斯,怕是连夜去都城告他的状去了,待他回到楚城,他们也都已经出了城关,无论他在皇上的跟前告他什么状,也都毫无意义了。

    “是!”得令的砚星利落的走了出去,便迅速的部署起来了。

    次日,按照原计划,肖若瑜的送亲队重新启程,从益城前往岚城之中。

    这条路不好走,周边皆是山林,也未曾修缮过,因此走起来十分颠簸。

    坐在马上还好,坐在车中那可是难受得紧,马车剧烈颠簸向前,人也被抖得毫无食欲不说,腹中亦是翻山倒海。

    坐在里头的楚瑶已经合着痰盂吐了好几遭,直到吐无可吐,最后吐出来的只剩下酸水。

    夏尔也没好到哪里去,亦是一副吐疲惫了的模样,两人坐在车内,十分煎熬。

    中途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们也曾下车休息。

    可这日头正盛,山路之间毫无遮挡,人在外头待久了晒得难受。

    楚瑶身娇体贵,更加吃不消。

    不多时,她便又回了车上,扯下头盖,两人相互依偎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弯了几道悬崖路,楚瑶和夏尔两人已经是眩晕无比。

    突然从山林间冒出许多蒙面黑衣人来,将车队给团团围了起来,他们个个手持锋利长刀,眼神凌厉的看向婚车轿子。

    肖若瑜连忙靠近婚车,厉声:“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皆不回应,举刀便往马车队中杀来。

    一时间,两方互相厮杀了起来,刀剑相交,发出令人寒颤的声音。

    楚瑶和夏尔坐在车内瑟瑟发抖,不一会儿,赶马的士兵一声惊呼,重重的跌下了马车,马儿惊叫,车厢内迎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里头的人儿朝车窗边上倒去,又被甩了回来,楚瑶的额头被磕出淤青,一阵钝痛感自眉心处传来。

    想下马车,受惊的马儿突然甩动尾巴,她们被惯性给拉回车内,重重的跌在车厢角落。

    预感到马儿由于受惊开始往前奔跑,夏尔则用尽全力将头探出车窗,大声呼救:

    “救命啊——”

    然而很快,她就又被甩回车内。

    主仆二人只得紧紧相依,随着马车上下左右颠簸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肖若瑜分身乏术,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身边奔走,速度之快到车轮就要支撑不住,摇摇欲散。

    他立即就近寻了一匹马,一跃而上,顾不得身后追兵,用力拍打着马背:“驾——”

    尘土扬起了一人多高,前头的马车依旧速度惊人,他几次就要贴近车尾,却又几次与马车拉开距离。

    这马儿要是疯猛起来,那速度可是惊人的。

    肖若瑜担心的不是那匹马,而是那辆车撑不撑得住,毕竟山路崎岖陡峭,车轴很容易断裂,若是车翻了,里头的人定会负伤,再加上这么多的杀手本就是冲着楚瑶来的。

    局势紧张,他必须先追上那辆马车。

    因此,他决定放手一搏,在距离马车最近之时,飞身上马,利用轻功和惯性,让自己凌驾于车前,从而稳住马车。

    而他亦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到了。

    只不过,当他稳稳落在车前挡板之上时,被从林间射出的一支长箭正中胸口。

    他咬紧牙关,把箭拔了出来,胸前盔甲之上则迅速淌出鲜红的血色,他紧紧握住马缰,努力让马车驱于平稳的速度。

    此时,自林间陆陆续续飞出不少长箭来,或朝肖若瑜,或朝向车厢。

    中箭过后,肖若瑜便警惕许多,将来箭一一挡去,镇定自若的认真驱车。

    与此同时,车厢外壁之上已经被乱箭桶成了马蜂窝。

    好在此车厢选材严苛,在制作之时唯恐发生这种事,因此便刻意层层加固了。

    这才使得暗箭入不了车厢里头。

    楚瑶等人坐在车内也只能感觉到恐慌罢了。

    行至一偏僻处,车马便停了下来,同时,砚星带着其余兵马也赶来会和。

    轿门被人从外头用力拉开,里帘子被匆匆掀开,惊慌失措的楚瑶见到了肖若瑜,顿时心安。

    “公主,受惊了。”

    肖若瑜亦是松了一口气。

    楚瑶点点头,却惊愕的见到他胸前的伤口,正在孜孜的往外冒着鲜血,她担忧的扑了过去,本能的用手绢为他堵住伤口,焦急道:

    “你受伤了?”

    “没事,”他强忍住疼痛,微微一笑,握紧了她的手,那绢帕之上早已被血水浸透。

    见到她安好,他便放心得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拍了拍砚星的肩膀,问:“有活口吗?”

    “都是死士,活下来的也都服毒自杀了,躲在暗处的那些弓箭手,逃了一半,属下也查不出他们是何许人。”

    “不过,此处倒是经常闹山匪,可山匪为财,这些人如此拼命,恐怕是想要了公主的性命。”

    肖若瑜冷冷嗯了一声后便选了一处宽敞之地,让人为他的伤口上起了药。

    他抬头环顾着周边复杂的路况,四面环山,丛林居多,若是有杀手突袭,他们也是猝不及防的,想想方才,还真是心有余悸。

    于是转头便吩咐道:“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山林,抵达岚城,一刻都不可松懈,此处地势,于我们而言,十分不利。”

    “是将军,待兄弟们休整休整,即刻便出发。”

    车厢内,楚瑶接过夏尔递来的水壶,喝了几口便懒懒的靠在车窗边上,身子酸痛不已,尤其是小腹处,正隐隐做痛着。

    恐是吃坏了肚子,缓缓便好了。

    于是便吩咐夏尔将车窗打开,透透气。

    此时,坐在车轮边上的两个卫兵百无聊赖下,居然聊起天来。

    车内的楚瑶和夏尔则被迫听着。

    “依我看,将军就该在此地便弃了这车,带着我们一起回楚城,多好,如此舟车劳顿,将大家都给折腾死了。”

    “你可别乱说话,我们的使命就是护送公主和亲,弃车那不就等于是做逃兵,要是给将军听见了,得削死你。”

    “你还不知道吧,难怪你不知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吴副将说的,这里头的内情可深了呢!”

    卫兵不解的竖起耳朵,拍了拍他的肩膀,瞬间便来了兴致:“什么内情,说来听听,你小子,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啊,快说快说,莫要卖关子。”

    只闻听另一个卫兵小声道:“前几日公主遇刺,将军封锁消息,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个近身伺候将军的卫兵知晓,正是吴副将派人去刺杀公主,事后,吴副将仅仅只是被将军禁足而已。”

    “你想想,这刺杀公主,是何等大罪,若是放在明面上来讲,这吴副将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杀的,他为何能全身而退!”

    “为何?”不知情的卫兵顿时精神百倍,追问着。

    很快,便听见下文:

    “因为,这场暗杀,是皇上下旨命将军杀公主,将军碍于名声,就推吴副将上前,吴副将也是不得已才背了这个锅,谁知那杀手竟那般无用,人没杀死,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要说公主的命是将军救的,也不错,可事实是,将军已经掐好了时机,待他进去时见到的便是公主的尸体,谁又能料想到这个杀手动作如此慢。”

    “事已至此,也只有封锁消息,随便说个名头过去,再好好安抚安抚公主,此时就当是暂时过去了。”

    “如若不然,这吴副将岂不是亏大了。”

    卫兵恍然大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的意思是,方才那些黑衣人,并非偶然,难道,那也都是将军派来暗杀公主的人。”

    “可……将军为了救公主都负伤了,怎么可能?”

    另一个卫兵哈哈笑道:“将军他摇摆不定,终究是会害了自己,迟早的事,我们这些小人物只管保住自己这条贱命就好,莫要说出去,不然,我的麻烦可大了。”

    卫兵连连摇头:“杀头的事,小弟一定不说,一定不说。”

    语毕,两个卫兵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便同时从车轿边上离去,去时其中一个卫兵则有意无意的朝着车厢看了几眼,嘴角上扬,眼眸之中透出一丝得意。

    当两人一路小跑至队伍的最末端时,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迅速抽身隐入林中,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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