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翻开唐郁风的日记，眼前一个陌生男人的轮廓渐渐显形。
唐郁风主动和他握手打招呼，开门见山问:“我知道你不认识我，牧言他们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江衍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你们很熟？”
唐郁风笑眯眯道：“当然，我还认识江衍，不过你不是他。因为那天我是亲眼看着他死的。”
江衍的表情终于出现变化，他眼底浮现探究的神色。
“别紧张，你代替江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唐郁风注意到他的变化，紧接着说道，“只是作为上一任学生会会长，我想提醒你，离牧言远点，不要参与他们的事情。”
“我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江衍果断道。
“赶紧从学生会出来吧，那里已经不是曾经的学生会了。”唐郁风闻言松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衍本对学生会的那些事不感兴趣，经由他提醒才略加思考：“如果牧言能看到你会怎样？”
唐郁风面不改色：“会考虑再杀我一次。”
两人对视片刻，江衍将手里的日记本观摩片刻，塞回到宋肆青手里：“藏好，别让第三个人看到他。”
他倒不关心唐郁风的安危，只担心唐郁风的存在会为宋肆青惹来麻烦。
宋肆青乖乖将日记收好：“既然你死后变成了鬼，那原来的江衍呢？还有其他死去的学生也和你一样？”
“不，只有我。”唐郁风随即否定道，“整个银川大学内，只有我一个鬼魂。只因为我临死的时候靠近了一个地方。”
他的话勾起了江衍和宋肆青的好奇心，两人异口同声：“在哪儿？”
唐郁风想说，眉宇骤然簇成一团。一种莫名的痛苦与恐惧将他吞噬，他抱着头蹲到地上，疼得发出低沉的嘶吼，许久才缓过来。
“我不能想起来，想起来会比死更痛苦！”他艰难地说道，鬼影都透明了几分，“那天我醒来，并没有消失于这个世界，只是无法离开银川。
而日记里有一部分真相以及我长久以来的执念，只要有人打开日记，我就会强制出现在日记附近。”
他盯住宋肆青怀中那本日记，情绪复杂无比。
宋肆青试图翻阅日记中间的内容，可是除了前几页无关紧要的日常和最后一页红色钢笔留下的打字，中间的纸业怎么也打不开。
一旦用力，纸张的边缘便会流出暗红色浓稠血液，就像一团有生命的东西。
“什么真相？什么执念？”宋肆青问。
“关于银川大学规则怪谈的真相，还有让它消失的办法。”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沈行一、杨伟等人匆匆忙忙向这边赶来，唐郁风见此没有再说话。
“江衍学长，你也来了？”沈行一缺少眼镜，眯起眼睛辨认少焉，和两人打了招呼。
杨伟气喘吁吁，见到宋肆青后嘿嘿一笑：“辛苦了辛苦了，里边儿不危险吧。”
宋肆青摇摇头，示意他自己看。门内两只怪物活动的幻象消失了，他们很快注意到下半身失踪的钱熠和昏倒的郑新杰。
“郑新杰还活着，没什么大碍。”她在一旁补充道，“他们都已经吃下写有规则的纸张。”
这些人从起初的麻木到脸上写满惊恐，注意到窗外同学的注视，连忙投来求救的视线。
沈行一说道：“我们清点了所有女鬼的数量，二十八只都已经清除完毕。但门窗依旧无法打开，所以需要回到教室等待宣布下课。
我已经通知了其他人，我们先进去吧。”
“好。”他们回到教室里，杨付骏依旧不痛不痒地招呼了一声。
“我们这门课程一共分二十个课时，会系统地向大家介绍xx思想和xxx主义理论体系，从纵向的时间线和横向的内容框架出发，进行详解……”
有限的课堂内容不断循环，又回到最开始那一句。
其他学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直至天边暮色退散，夜空还留有澄澈的蓝光时，全班37人终于到齐。除去昨天死去的4名学生，今天还有两名学生去世。
杨付骏第五遍讲完PPT，郑重叠起双手，向众人说道：“那么我们这节课就讲到这里了，下周一再见。”
“这节课本来我是有个会议，想让你们李老师过来代课。但是刚才会议取消，我就继续讲，顺便让李老师旁听一下。”他忙碌地收拾着讲台上的茶杯与资料，最后用手背扶了下眼镜，抬起头来，“课代表过来跟我加个联系方式，替我布置作业。”
卫子晴挺起胸膛，颇有几分自得地走上前。
杨付骏和她嘱咐一阵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我们下堂课在演讲室里，你们和大二的新媒体c班一起，有个主题讨论。
我会给你们对方课代表的联系方式，先和他们熟悉一下，不要下节课彼此都不认识。”
他说最后一句时，刻意加重了语气。说完便带着姓李的辅导员离开了教室。
两人经过宋肆青身前，她目光停留在两张工牌上，顿时怔住。
她又一次什么也看不清了，看不清两人的身份信息和照片。
“不要看，不要想。”唐郁风提醒道，她才收回视线。在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前，还是不看为妙。
不然……宋肆青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下课铃迎声响起，教室后方的时钟显示着是晚上七点。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刘思佳疲惫地倒在宋肆青身上：“点外卖点外卖。”
“我踏马吃吃吃吃吃！”宋肆青点开外卖软件，又抬头看向棠冀，“小棠，你背上的伤还好吗？”
棠冀为了猎杀女鬼，藏在窗帘下的死角里，等候时机中女鬼为追杀其他人，挥飞的桌椅将她砸伤。
她没有喊痛，只是行动也比平时迟缓了很多。宋肆青问起，她摇摇头：“没事，我等会儿去医务室看看。”
“我陪你一起吧，目前医务室的情况还不清楚，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她说着，三人起身，加入离开教学楼的队伍。
楼道内能看到其中几个班级的学生，也有一些班级教室内空空荡荡，这里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也许是还在另一个空间里，也许已经下课离开了。
杨付骏宣布下课，他们才真正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棠冀惊讶地望着她。
刘思佳也讪笑道：“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也一起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多谢。”棠冀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没事儿，毕竟我们三个这么强。”刘思佳捋了把刘海，随后想起来什么，“差点忘了，昨天答应你们，先去跟卫子晴谈拢了。毕竟在一个班里，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
宋肆青望了望卫子晴，最终拍了拍她：“加油！”
卫子晴一行人就走在她们前头，寝室四人和王强、陆盛并排走着，聊得正欢。
刘思佳跟随几步后还是喊道：“子晴。”
卫子晴没有搭理，她喊第二遍时对方才回过头：“怎么啦，有事吗？”
“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刘思佳来到她跟前，抿嘴笑了笑说。
卫子晴的视线在她和她身后的宋肆青身上游走，表情略显为难。身旁徐晗幽幽开了口：“怎么，你高中有胆子欺负子晴，现在知道后悔了？你要是别来找我们，我还能看得起你点。”
刘思佳脸色刷得一白：“什么欺负你？”
对方却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思佳，我知道我们高中是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都过去了。”卫子晴长舒一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不会怪你。但是那天我主动来找你，已经说清楚了，我也不想再和你单独呆在一起，抱歉。”她后退两步，仿佛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她受尽了欺负。
卫子晴躲到徐晗身后。
陆盛和王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唱一和起来。
“算了算了，都是一个班的，计较什么？”
“对啊，不然说我们孤立她，把她弄玉玉了。”
“孤立？她孤立别人才对吧。”
“哎哟，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我们就一点错也没有嘛？”
徐晗拉着卫子晴偷笑，两人不时投去轻蔑的目光。
刘思佳从原本的愤怒变得麻木，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高中是她处处照顾卫子晴，觉得她柔弱脾气好，容易被人欺负。是她“替卫子晴出了无数次头”，散伙饭那天受伤害的人也是她。
为什么？
刘思佳想不明白。高中三年，她都以能和这样一个漂亮温柔的人成为朋友而感到荣幸，结局却是这样。
刘思佳怔在原地。
“算了，说得都口渴了。”
“干饭干饭。”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卫子晴不再搭理她，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陆盛也识时务地转移话题问：“子晴，你加上大二班的课代表没呀，他怎么说？”
“说是要大一大二混组小队，具体的还不清楚呢……”
“唉，我觉得那个姓杨的这么安排肯定有猫腻，我们先把队伍组好，多出来的人再让他们组呗……”王强憨憨一笑。
“看开点，人都自私，何况这时候。”棠冀难得地主动安慰人，拍了拍刘思佳的肩膀。
一阵微风从两人身侧拂过，是宋肆青大跨步带起的。
她快步来到那伙人前停下，冷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