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没有在自己的系统里搜索过真实月球的任何信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和吴月一起体验第一次见到真实月球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他真的看到了，并且是和吴月一起。怎么说呢？这么真实清晰的照片倒显得有那么点不真实了，很荒诞对吧？人在真实面前想要隐藏自己，甚至不让自己去面对。现在看来现在他们能看到的月亮不过是可怜的人造星球而已，讽刺的是他们都各自抬头看过无数次晚上的月亮。

    害怕真实是一种罪过吗？秦缺不知道，在他的面前，陈素娥、吴晓建都害怕真相，明明是他们自己造成了事件，却又不敢自己去看事件里发生的细节，连陈素娥都不敢看秦缺被毁坏的手掌，他展示给她的时候她只是走的远远地，没有再往他这边瞧过一眼。

    陈素娥不想让秦缺去看任何有关仿生人的新闻报道，自从那些负面新闻被报道出来之后，如果陈素娥发现秦缺在看，就会走过来把电视关掉。甚至有的时候，她会愤怒地冲他大叫，为什么要选择把自己的生活活在这样的负面新闻当中，为什么要看见这些让人悲伤而又痛苦的事情。

    秦缺只是愣愣的，他不懂母亲的意思。也不懂母亲为何如此强烈地拒绝让他接触更加真实的世界，这样不好吗？难道秦缺只能永远当一个物品？永远当一个连永南市的小孩见了都感到可恨的仿生人？就这样生活下去吗？

    这些照片给秦缺带来的不只是真实，更是对秦缺的一种莫名的震撼，他感到一种从前一直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一种模糊的观点变得具体。是喜悦吗？还是难过？在发现了这个星球上的1%的真相之后。

    他看向吴月，他能感觉到吴月仿佛已经暂时灵魂失空了。现在的吴月暂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静静待在秦缺的身旁看着面前的这幅巨型月球照片。

    很快，就有一直沉沦在梦境中的人发出抗议，有人说这是什么东西，有人说这是一场骗局，有人说这是他们举办者的别有用心，接着，有一些人离开了。

    直到郑万的出现。

    秦缺没想到自己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他，看到他那样应对抗议者，又那样应对其他不满的人，虽然他年纪已步入中年，但是他看上去仍然游刃有余。

    “跟我来。”等郑万忙完那些秦缺看起来略微烦人的工作之后，他便招呼他和吴月一起跟在他的身后。吴月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秦缺好奇地和她一起走着，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等他们走到上二楼的一个房间的时候，秦缺他们才发现方青竟然也在。

    “月月！”正在整理一大摞文件的方青看见吴月的到来，兴奋地放下这些文件跑过来高兴地抱住吴月。

    吴月似乎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她看向秦缺，秦缺拎着方青的衣领把他从吴月身边抽离。

    “打招呼就打招呼，不要身体接触。”秦缺走到吴月面前面对着方青，而后者白了他一眼。

    “你具体要问些什么？”郑万问吴月，他正在把一些小尺寸的照片搬到一边，在办公室腾出了一小块地方让吴月和秦缺坐在那的凳子上。

    秦缺不解地看向吴月，吴月抚了抚自己袖子上的褶皱，她抬起头坚定地看向郑万。

    “你知道影子社团吗？还有X？”

    郑万拉住正要偷偷把一张照片藏起来的方青，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影子社团……让我想想……好像在哪听过，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别介意。”秦缺看着郑万，一点也找不出他表情里感到抱歉的样子。不过秦缺一点也不介意再次见到他们，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其他人是趋向冷的，而吴月还有他们是趋向暖的，所以他不讨厌。

    “影子社团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好厉害，是复仇者联盟那种吗？”方青兴奋地凑到吴月面前，秦缺看到赶紧挡在面前，以免方青又做出什么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行为。

    “不是，这个社团是我们学校的，而且很隐蔽，据我所知他们正在规划对仿生人的什么行动……”吴月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

    “对了，他们说X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在那之前X有对攻击仿生人进行攻击，而且……”吴月顿了顿，“还会直播。”秦缺听到后看向吴月，他不知道吴月在什么情况下获得了这种信息，但是他知道这种信息对他们来说都是危险的。不过吴月提供了情报，她在他的面前再次显得了不起了起来。

    秦缺明显感觉到方青的脸色变了，他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可恨的仇人似的。

    “现在的人类都怎么了，我们不会伤害他们，为什么他们非要一个个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可？”方青的情绪变化很快，现在几乎是哽咽着说道了。

    秦缺看到吴月似乎在为自己说出这种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感到自责，他拍了拍吴月的肩膀，走到方青的身边安慰他。

    “别太难过了伙计。”秦缺站在方青的身边，也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活下来很难，但是你不是已经活下来了吗？更何况，还有我们。”说着他对吴月还有郑万努努嘴，方青沮丧地看着他，秦缺感到自己的话没有多大的力量。

    “我想起来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郑万插嘴道。

    他们都齐齐地看向他。

    “影子社团在很久前……方青从永北逃出来的那段时间就存在了。”郑万看向方青，而方青惊讶地看着他，似乎自己一点也不记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秦缺好奇地问向郑万，而吴月也跟他一起看向他。

    “你们想知道？”郑万挑了挑眉看着这两个好奇的人。

    “你就别卖关子了，都一把年纪了。”方青皱着眉在那里看着郑万。

    郑万拿过手旁的一本书敲向方青的头，方青又白了他一眼，郑万似乎忘记了方青不会感到痛。

    “那次动乱……我是支援。”秦缺听到后呆了一会儿，然后他便听到吴月问他。

    “支援什么？”

    “那次动乱引起了火灾……我们负责支援救火员，还有……”郑万谁也没有看，“抓住那些正在逃跑的仿生人。”郑万说完后秦缺猛地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郑万。

    此时听着的吴月拉住秦缺的手，示意他冷静。

    “你别担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后来改变了心意，这家伙就是我帮忙带出来的。”方青这时认真地点点头看向他们，同意了郑万的说法。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秦缺看到吴月没有动，只是谨慎地再次问郑万。

    “我的天，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到我这年纪身材保持这么好的还有几个？”这次轮到郑万发出白眼了，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打开杯盖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然后再喝了一口。

    “他是从仿生人讨伐部队的第三分队下来的。”一旁的方青打岔说道。而后便是郑万的不满声音：“你这孩子老打岔。”

    秦缺听到这里时已经听呆了，这信息量对他来说有点过于庞大，虽然他的系统处理速度是很快，但是要消化吸收也得不少时间。

    “你当时……为什么变卦了？”吴月问郑万，而秦缺也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说那场动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当时我已经到离开部队的年纪了。”

    “所以，这次你谁都没有听？”

    “不，这次我听从了自己的内心。错事做得太多，你再想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了。”郑万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窗前看着窗外喧闹的人群。秦缺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似乎一直都是孤独的。

    “我跟你们说，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来，他可救了不少人。”方青站在他们的面前对他们说道。

    “既然影子社团那么多年前就成立了，为什么之后我在学校没有听过任何人提起？”吴月好奇地问。

    “之前影子社团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大型的，不是那种小打小闹。他们是有计划、有规模地针对这个群体。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那次动乱之后这个社团就消失了，直到你这次跟我说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没有完全被消灭。”

    “现在根据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来看，似乎是有人重新开启了这个社团，那么这人的用意是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前段时间这个社团的学生攻击了我。”吴月说道，她看了看秦缺，秦缺点点头。